“你以为哀家愿意让逸儿娶你!你可知从他十六岁起,他一再推掉了多少桩婚事!”太后扯着嗓子说道,但接下来的话,她似乎有些无奈。
“十六岁!从十六岁到二十七岁!整整十一年哪,他最好的青春便耗在了等一个莫名的女子身上!二十岁之前,我以为他并不急着成亲,二十岁之后,他还依然推诿。直到前几个月,他跑来告诉我,他要娶亲,他要娶你!虽不曾见过你,但第一次见到逸儿如此欢喜着告诉哀家,他准备娶妻了,你知道作为一个母亲当时的激动吗?”
太后此刻说的事情,温璃儿多少也知道一些。那日洞房,慕容逸便告诉过她。然而此刻,从太后这里听到,却多少有些不一样。太后的无奈与憎恨,令温璃儿无所适从。太后的憎恨,因为他的儿子。而她,又是那么的无辜。她从未认识过他,更从未让他等。然而,就是这样错综复杂的事情硬是交织在了一起。现在,她仿佛变成了一个罪人。一个辜负一颗始终爱着自己,无怨无悔等了十一年,错过自己人生最美好年华的人。然而,这一切,在她十七年的岁月里,却从未知道。如果她能找一点知道,她肯定会去阻止的,这一切不该发生。她不该莫名就欠了另外一个人,她不该拿自己的一辈子去偿还这笔自己都不知何曾欠下的情债。
“把她拉出去!拉出去——”
太后转过头,大声吼道。她不想再听到温璃儿的任何一句话了,更不想再见到她。在她眼中,温璃儿不仅伤害了自己,更伤害了慕容逸。伤害慕容逸这是绝对不可原谅的!
温璃儿还沉浸在太后刚刚的话中,忽然上来两位嬷嬷讲她架起,温璃儿十分不爽,“放开我!放开我!”
两位嬷嬷似乎像是木头人一般根本不为所动,拖拽着温璃儿往殿门外走去。
“太后娘娘,请您开开恩!求您放了王妃娘娘吧!”李嬷嬷抱着太后的双脚,抽泣着哀求道。
“这个丫头不教训教训她绝不会听话的!”
“娘娘,您这样做王爷是不会高兴的!”
“逸儿既然管不好自己的妻子,我这个做婆婆的就应该替她管!”太后怒道,“给我打三十大板——”
“太后娘娘!不要啊!”
慕容逸跟着温璃儿直奔长明殿而来,但却在半路上被人拦住了。
凤驾堵住了道路,不让慕容逸过去。
“王爷这是要去长明殿吗?”皇后轻语道。
慕容逸没有表示,他的神色看起来似乎很警惕。
“王爷是担心王妃吗?”皇后的嘴角微微翘起,“您大可不必如此担心!太后只是帮您管教一下王妃罢了!”
慕容逸皱眉,脸色暗淡下来。
“太后请王妃去长明殿做客,顺便检查一下她的身子!”皇后说得很是讥诮,仿佛不以为意。
慕容逸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冷冷地看着皇后。但皇后并不在意,绕开他冰冷的眼神继续说道:“王爷对王妃可真是体贴入微啊,竟然什么事都可以顺着她!”凑到慕容逸耳边,轻语道:“就连圆房这样的事情竟然也可以随她!”
听到皇后提起这件隐秘的事情,慕容逸怔了一下,随即眼神陡然凶狠,一把掐住皇后的手腕,比划道:“是你告诉太后的?”
慕容逸的手势极重,皇后抓着他的手想让他放开,但慕容逸反而掐得更紧。
“你放手!”
皇后的脸色扭曲,极力想挣脱掉。
“本宫是皇后,你难道不怕皇上治罪于你吗?”
慕容逸冷笑,丝毫没有松开自己的手。
“不错,是我告诉太后的!”皇后怒道,“身为王妃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来,简直有辱皇家!”
皇后说得咬牙切齿,似乎与温璃儿有着莫大仇恨似的。慕容逸狠狠甩开她的手,皇后险些跌倒。慕容逸也不去看她,加快步伐往前走去。
“等等!”皇后在后面叫道,“我劝你最好别去!”
慕容逸停下脚步,转过身冷冷看着皇后。
“我已经将这件事情告诉皇上了,相信他此时应该急着赶过去了!”皇后冷笑了一声,“真不明白你们兄弟俩为何都会喜欢上她!她有什么好!”
慕容逸盯着皇后,眼里的神色难以令人捉摸,似无情却又似有情。他只是看着她,既不说话也不表示。
“皇上会比你先到一步,到时温璃儿肯定会对皇上感激不尽!而你,她将会越加恨你,因为是你害她今日要遭此难!”皇后的笑意更加邪魅,“哈哈,她会更加喜欢皇上!但却更加憎恨你!”
皇后笑得好不得意,似乎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慕容逸转过身,不再去理会她。他要再快点,再快一点,他必须要尽快赶到温璃儿身边。他无法想象太后知道这件事会对温璃儿做出什么,他不敢想,真的是不敢想!
长明殿内,温璃儿已经被两位嬷嬷架着摁到了长凳上。
“太后有令,三十板子,一板都不能少!”刘公公说道。
上来两位公公,一人手里拿着一根厚实的板子,举起便狠狠落下,丝毫不手软。
温璃儿紧咬着牙,死死抓着长凳就是不发出一丝声音。她不想示弱,更不想在太后面前示弱。
“太后娘娘,您就饶了王妃吧!”李嬷嬷依旧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太后。然而太后似乎已经铁了心了,她的脸色一如既往,不让温璃儿低头看来是不会罢休的。
板子啪啪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来,温璃儿的额头已经因为疼痛而逼出了几滴冷汗,她的脸色通红,强咬着牙关。
“太后娘娘,求您让他们停下吧!”李嬷嬷急道。
听到李嬷嬷多次替自己求情,温璃儿还是耐不住了,怒道:“我不需要你可怜!你状也告了,怎么现在倒舍不得我被挨打了!”
温璃儿的话令李嬷嬷一惊,这王妃竟然误以为是自己告的状!但此时她也无心去辩解什么了,拉着太后哀求着。
“皇上驾到——”
殿门之外忽然传来太监的高喊。
慕容急急到来,他的神色凝重。看到温璃儿痛苦的样子,慕容宣心里实在不好受,但碍于彼此身份他不能表示什么。看了温璃儿一眼便急急进入殿中。
温璃儿此时哪还有心思去看旁人,她只想着这三十板子能快快结束。
“母后,这是出了何事你要如此惩罚齐王妃?”慕容宣恭谨问道。
太后冷哼一声,显然气还没消。“这个齐王妃竟然不知好歹,竟敢公然顶撞我!”
慕容宣眉头一皱,“母后,齐王妃也许无意顶撞您,可能举止上有所欠缺!还望母后息怒,饶了她!”
太后眉毛一挑,转头看着慕容宣道:“皇上这是怎么了,怎么无缘无故跑到我这里来,又无缘无故替齐王妃求情起来!”
意识到太后的察觉,慕容宣淡淡道:“母后,儿臣是来给您请安的!在来的路上遇到皇后,皇后特意说起这事,她嘱咐儿臣定要为齐王妃求情!”
“这个皇后,哎……”
“母后,您打也打了,不如就此算了!回去后让她闭门思过,如何?”
“不行!这个丫头太不知好歹,给她点便宜便会飞上天的!”
太后怒道,一点都没有要放了温璃儿的意思。
“皇上!您不必为我求情,反正打也打了,也不怕再多挨几下!”温璃儿的圆珠瞪着太后,狠狠说道。
慕容宣的眉头皱得更紧,原本想让太后能缓下来,现在温璃儿又是一句顶上去,太后是绝不可能再会放了温璃儿的。慕容宣神色焦虑,这三十板子并不是一个小惩罚,足可以让温璃儿一个月下不了床!
正当慕容宣苦想之时,殿门之外忽然传来板子落地的声音。
“王爷!息怒啊!”
太监跪在地上哀声求饶着。
原来慕容逸将太监手上的板子都打落了,刘公公见慕容逸大怒连忙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见到慕容逸过来,温璃儿只瞥了他一眼,这一眼中,没有憎恨,更没有惊喜。漠然,深深的漠然。这样的眼神,令他心中猛然一紧。她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
慕容逸俯下身子将温璃儿从长凳上扶起。
温璃儿已经被打的站不稳了,靠着慕容逸艰难地挪动着脚步。慕容逸将她横腰抱起,也不去管太后,转身就走。
“逸儿,你这是做什么!”
慕容逸转过身,冰冷的眼神直逼太后,冷冷道:“我要带她走!”
慕容逸发不出任何声音,但他字字都咬得极重,似乎有着强烈的怨气。太后看着他的唇形,看他如此放肆地说出这句话,大怒道:“逸儿!你太放肆了!”
“太后!这是我与她之间的事情,我不需要别人来插手!”
“二皇兄,你不能如此顶撞母后!”慕容宣在一旁怒道。
慕容逸瞥了一眼慕容宣,继续道:“我更不允许任何人来伤害她!”顿了一下,又道:“包括我的母后!”
慕容逸的话大大伤到了太后,她真不敢相信慕容逸竟然如此跟她说话。
“逸儿,哀家好歹也是你的母亲。今日之事,乃为家事!国家之事,有皇帝做主。然而这家事,却必须由我这老婆子做主!”
太后语气甚硬,似乎今日她绝不会妥协。
“逸,今日哀家也与你说明白了!”太后道,“三个月之内,这温璃儿必须与你圆房!如若不然,三个月之后,你必须再纳一位侧妃!”
这似乎像是给慕容逸的选择,而这个选择慕容逸没有任何能拒绝的余地。今日,他高兴也罢,不高兴也罢。这件事他只能接受。
“你知道的,逸!这是哀家给你的最大忍让!”太后继续怒道。
慕容逸不语,面前的这位母后,他有说不出的无奈。他清楚知道,如果不按她做的,会有什么后果。
他看了一眼怀中的温璃儿,温璃儿别过脸就是不想去看他。她听到太后的说话,但她却不知道慕容逸的答话,身边的这场对话她更无心参与。
慕容逸抱着温儿转身离开长明殿。
远离长明殿,温璃儿开始想要从慕容逸怀中下来。
“放下我!”’
温璃儿轻微说道,她不想在慕容逸怀中再呆一刻。
但慕容逸似乎没有听见,温璃儿提高了声音,“放下我!”
慕容逸还是没有要放她下来的意思。温璃儿恼了,“放下我,听到没有!”
慕容逸还是横抱着,继续走着。
“你是哑巴,又不是聋子!你放我下来!我不要你管!”
温璃儿拍打着慕容逸的胸膛,说着最能刺激到他的话。慕容逸的脸色看起来很痛苦,不是因为温璃儿的叫嚷,而是因为他的温璃儿今天被人打了,而他却未能保护她。他自责,她已经到了自己身边,然而自己竟还是无法保护她!他是什么,他是她丈夫啊!一个丈夫竟然不能保护自己的妻子,这还算是什么?
“你放我下来,我不要你抱着!我自己会走!”
温璃儿继续拍打着,叫嚷着。
慕容逸无法,慢慢将她放下。
温璃儿一把推开慕容逸,转身艰难地挪动着脚步。看着她摇摇晃晃的样子,慕容逸的心好不痛苦。
没走几步,温璃儿险些跌倒。慕容逸赶紧上前将她扶住,他实在看不下去了,横腰又将她抱起。
“慕容逸!你放开我!”
温璃儿叫着,重重地拍打着。慕容逸隐忍,任她打着自己。他不再心软,也不再不舍,抱着她径直往前方走去。
哭声,从慕容逸怀里而来。
她哭了,环着慕容逸的脖子,呜呜地哭着。渐渐地,哭声越来越大,开始撕心裂肺。温璃儿放开声音,大声地哭着。她觉得委屈,觉得无奈,觉得自己什么也不能反抗任由别人欺负自己。她哭地歇斯底里,心里所有的不痛快她都要哭出来。
慕容逸知道她的委屈,知道她的无奈,他怪自己,怪自己无法阻挡她的委屈,她的无奈。他恨自己,听着这哭声,他的心疼得要命,他的眼泪也在眼眶里转着。
温璃儿伤的是臀部,不能坐马车,也不能骑马,慕容逸就这样抱着她从皇宫一直走到王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