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程曦发现自从车子开动之后,林悦就变得非常沉默。
愣愣地看了程曦一眼,林悦片刻才反应过来。
“他们说的那起杀人分尸案的受害者,是不是就是我们在河边看见的那具女尸?”刚才林悦在车子里目睹了秦立渊抓捕咖啡馆老板和朱力挺的整个过程,此时她脑子里全是那天傍晚,河边行李箱里面的那半具女性尸块,惊恐的情绪溢满了整个胸腔。
程曦也不确定林悦问题的答案,拍了一下驾驶座的椅背,问君泽道:“刚才那个叫朱力挺的男人是不是就是河边女尸案的凶手,是他杀了钱能的老婆吗?”
“是的。”
听到君泽的答案,林悦的脸色白了几分。“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杀人凶手,可是那个装修工人看上去那样平常,没有想到他会是一个残忍的杀人凶手,你们说他为什么要杀掉那个女人,还把她肢解了,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钱能的老婆是个卖yin女,也许朱力挺仇视卖yin女,又或是他们之间存在金钱或感情上的纠纷吧。”程曦猜测。
林悦感慨道:“让我更没有想到的是,咖啡馆老板居然也会做出伤害他人的事情,他看起来是那样的斯文,不过刚才他在面对那个朱力挺的时候,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样子好凶啊。”
“我之前就觉得咖啡馆老板跟朱力挺之间有问题。”程曦说着,目光转向了君泽,“我跟你说过,我曾两次撞见咖啡馆老板跟朱力挺在巷子里密会,两个人之间的目光交流显得非常不友善。”
君泽轻声一笑。“你现在已经学会观察人了。”
“别太小瞧我了,好歹我也已经工作这么多年,见识过一些人,不再是以前那个傻乎乎的女学生了。”程曦冲着君泽的后脑勺翻了一个白眼,接着说道,“我甚至怀疑咖啡馆老板跟朱力挺曾在巷子里发生过肢体冲突。”
“哦,为什么这么说?”君泽在后视镜里瞄了她一眼。
“有一次在他们离开巷子之后,我看到巷子的地上有一个铁罐子,而在那之前我就是因为听到罐子碰撞发出的‘哐啷’声,才发现了隐藏在巷子里面的他们,如果他们之间没有冲突,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声响。”
“那是一个怎样的罐子?”君泽问。
“就是很普通的铁皮罐子,比罐头罐子稍微小一些。”
一个比罐头罐子小一点的铁皮罐子,那是装什么东西的?君泽脑中闪过一个疑问,但并没有多加思索,因为他在开车无法分心……
一周后
君泽没有想到会接到钱能的电话,正诧异他是如何知道他手机号码的时候,忽然想起他和程曦送林悦回家的那天晚上,曾差点撞到钱能的儿子,他因此将自己的名片留给了钱能。
“你的儿子还好吗?”君泽本能地认为,钱能打这个电话是为了他儿子的事情。
“他很好。”手机那头的钱能说道,“君先生,今天我冒昧打扰你,是想问你一件事,我老婆的案子进展得怎么样了?”
“你是不是问错人了,案子的事你应该去问警察才对。”
“我已经去过公安局好几趟了,秦警官说案子正在侦破中,至于具体进展到什么地步,他不愿意跟我说,我想你是他的朋友,是否可以帮我打听一下?”
“你这个家属去问都没有结果,我这个无关紧要的人问,他会告诉我吗?”君泽能理解钱能急切的心情,但对于他的要求觉得无能为力,“等到案子侦破的时候,警察自然会通知你的。”
“你和秦警官是朋友,你去问他一定会说的,就麻烦你帮我问一下吧。”
面对钱能的恳求,君泽有些无奈,沉默了几秒后说道:“好吧,我帮你打电话问问,不过我也不能保证一定能问出个什么,你不要抱太大希望。”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我等你电话。”钱能的声音充满了感激,“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结束了与钱能的通话,君泽继续投入到工作中,他准备晚些时候再给秦立渊打电话,询问案子的进展,因为他知道此时秦立渊一定在忙。
公安局旁边的小餐馆里,秦立渊和君泽正一起吃晚餐。
“我一直担心会打扰你的工作,没想到你居然还有时间请我吃饭。”君泽一边说,一边用茶水烫着碗筷。
“我是要谢谢你,帮我揪出朱力挺这个真凶。”相比君泽的讲究,秦立渊则要大大咧咧许多,打开免洗碗筷的包装,直接开吃。
“看来案子侦破得差不多了。”
“是的,我也没有想到这件案子会进展得这么顺利。”秦立渊一边扒着饭,一边说道,“缉毒组的同事打掉了隐藏在酒吧里的一个贩毒团伙,根据陈姓大哥的交代,小幽被害的案子很快就真相大白。原来那天小幽去巷子密会万凯时,中途被朱珠骗进了酒吧,因为是从酒吧的后门进入的,所以我们并没有在监控里面发现她的这段行踪,小幽进了酒吧后,被毒贩们注射了毒品,朱珠想用毒品控制小幽卖yin。
离开酒吧后的小幽继续去往巷子,她本想借着肚子里的孩子,逼万凯娶她,结果两人发生肢体冲突。据万凯交待,他因为怒火推了小幽一把,小幽跌倒在地之后就没了呼吸。当时他非常的害怕,以为是自己杀了小幽,所以当我和同事找上他后,他逃跑了。”
“这么说来杀死小幽的真正凶手是朱珠和那个陈姓大哥。”君泽用冲洗好的碗给自己打了一碗米饭。
“是的,面对陈姓大哥的供词和小幽的尸检报告,朱珠已经承认了自己的犯罪事实。”
“妹妹的犯罪事实已经认定了,那哥哥呢?找到朱力挺的犯罪证据了吗?”
“根据钱能提供的几个地址,我们详细搜查了朱力挺的家,和另外一处他租赁的仓库,我们在仓库里发现了两名被害女性的残留血迹,面对这铁一样的证据,朱力挺也只能交代所有的犯罪事实了。”秦立渊往自己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说来这个男人也真是矛盾,在他小的时候父亲早逝,母亲为了养活他们兄妹,出卖皮肉赚钱,因此朱力挺从小活在别人的嘲笑之中,让他十分仇视卖yin女,他一方面杀害与他有情色关系的卖yin女,一方面又利用妹妹的皮肉去骗取男人的钱财。”
“这只能说明他骨子里是一个贪婪的人。”君泽语气鄙视道。
“董思琴和另外一名女受害者颜玲都曾勾引过朱力挺。董思琴被害之前对丈夫钱能谎称自己去省里培训,其实是朱力挺骗她,说要包养她一个月,然后将她骗到了自己家里,在两人发生关系之后,朱力挺凶像毕露,限制了董思琴的人生自由,并对她的身体进行了伤害。担心邻居会发现家里的秘密,朱力挺便决定将董思琴转移到他租赁的仓库,结果董思琴中途逃脱,这才有了巷子里的两道血痕。”
“看来我们之前关于凶手切断电源,追击董思琴的判断是正确的。”
“不,我们的判断仅仅只对了一半。”秦立渊的话引起了君泽的侧目,他很想知道自己哪里判断错了,就听秦立渊继续说道,“其实朱力挺能追回董思琴也是巧合,面对董思琴的突然逃脱,朱力挺根本没有想到要切断电源阻止她的求救,商务楼的断电的确是因为跳闸引起的。”
“真有这么巧合的事?”君泽一脸的怀疑。
“事情的确就是这么巧,你想想,商务楼总共才七八间店面,从西边跑到东边用时不过几秒,如果朱力挺跑去切电源,这个时间董思琴早就跑远了。”
“说的也是,当时我的想法的确太过理论了,现实操作是存在问题的。”
“也许老天真的是要董思琴死吧,据朱力挺交代,当时商务楼停电之后他就失去了董思琴的行踪,就在他着急寻找的时候,忽然听到隔墙后面传来‘哐啷’一声,于是他就翻墙追去,果然发现了逃跑的董思琴,并将她抓了回来,然后在黑暗的掩饰中,将人抓进了车里,带到仓库。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董思琴也真是奇怪,那条路两头连接小区两个大门,她为什么不往大门跑,而选择了翻墙,这不是给自己的逃跑制造难度吗?而且当时她已经受伤了。”秦立渊一脸困惑。
是啊,她为什么不选择更加容易、直接的逃跑方式,要选择翻墙这种有难度的逃跑路径呢?
君泽忽然注意到刚才秦立渊话中的一个词汇。“你说朱力挺是听到‘哐啷’一声,因此判断董思琴翻墙而逃的?”
“他是这么说的。”秦立渊给自己剥了一只虾。
君泽想起了那天晚上,程曦跟他讲的,在朱力挺和咖啡馆老板离开后的巷子里,发现了一个铁皮罐子,难道……
之前的种种疑惑浮上心头,一种猜测在君泽大脑之中渐渐清晰,难道这个案子,案中有案?
“你跟我讲讲,咖啡馆老板跟朱力挺之间到底存在什么恩怨,让朱力挺非致咖啡馆老板于死地。”君泽的声音变得有些急切,他需要秦立渊的答案来证实自己的猜测。
“那天晚上你关于朱力挺想要杀人灭口的判断是正确的。”秦立渊说,“根据咖啡馆老板的供述,因为五年前的伤害案子让他对朱家兄妹心怀怨恨,于是他每天都在咖啡馆里偷偷观察对面水果店的情况,无意当中发现了朱力挺帮陈姓大哥运毒藏毒的事。
他发现朱力挺用油漆罐子和胶水罐子装上毒品,伪装成装修材料藏于他租赁的仓库里。咖啡馆老板一次在朱力挺抛弃的垃圾里面发现了罐子里的秘密,然后就拿着这个去威胁朱力挺,说要报警,但是他也畏惧于陈姓大哥的势力,所以并没有付诸实际的行动。
咖啡馆老板的供词,加上我们在仓库里发现的毒品,让朱力挺承认了自己藏毒的事实。而他除了用刀伤害两名女受害人之外,还用注射毒品的针扎两名女受害人,这就是法医在董思琴身上发现针孔的由来。也正是因为这些针孔的存在,让我误会了万凯是杀人凶手,其实他只不过是一个对两性关系存在变态需求的人罢了。”
所有的线索汇聚到了君泽脑中,将他之前的猜测窜连了起来,形成了一个残忍的事实真像,这个案子果然案中有案!
“杀人分尸案的真凶的确是朱力挺,但是在他背后还隐藏着一个助力者,这个人的行为更加的隐蔽,且用心险恶。”
“你什么意思?”秦立渊拿筷子的手停顿的下来,双目紧紧注视的君泽。
接着君泽将自己的发现,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秦立渊……
两日后
君泽再次接到了钱能的电话,依然是询问董思琴案件的进展,于是君泽将钱能约到了水果店附近的茶馆。
一见君泽到达,早已等候多时的钱能迫不及待地起身询问道:“君先生,秦警官怎么说,朱力挺已经认罪了吗?”
“他已经供述了全部罪刑。”
“太好了,这下我老婆终于可以瞑目了!”钱能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欣慰,他接着问道,“那朱力挺会不会被判死刑?”
“两条人命,我想他这次是逃不掉了吧。”君泽接着话锋一转道,“你可以对他提起民事诉讼,要求他经济赔偿。”
“这个再说吧,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他偿命。”
“单单他偿命还不够吧?”
君泽突如其来的话让钱能愣了一下,一时没了反应。
看着眼前这个身材瘦小,一脸朴实的男人,君泽缓缓道:“今天的结果正是你期待多时的吧?”
“你什么意思?”钱能表情微变。
“聪明如你,应该已经听懂了我的意思,又何必多此一问。”君泽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