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慕雨道:“这个你完全不用担心,王家或许会报复,但他们的目标也绝对不会是你们。不过,那小子能否逃过王家的追杀,就得看他的造化了。”
卫仙儿听她们谈及云舒,小脸瞬间挣脱茫然,看向花慕雨问道:“他们为什么不肯放过云舒?”
“谁叫他不听我好言相劝,非要将齐国太子置于死地。”花慕雨摇了摇头,继续道:“原本王成几人今夜就算吃了些亏,也不敢放肆胡来的。但齐国太子一死,这件事就没有那么好善了的了……”
“为什么?”
花慕雨无奈道:“我早就与你们说过,齐国太子不是你们表面所看的那么简单。他的身份虽然极少人知道,甚至连他自己都蒙在鼓里,但我却是少数几个知道的人之一。告诉你们也无妨,他可是北域王氏一族的嫡系子弟,王氏家主胞弟的亲生儿子……你们说,那小子算不算是闯了天大的祸事?王家岂会这么容易就放过他?”
柳铭等人尽皆愕然,然后问道:“他既是北域修仙家族的人,怎么会流落东域?还摇身一变,成了齐国王室的子弟?”
花慕雨摇头道:“非我不肯说,只是将这里面所隐藏的一些东西告诉了你们,对你们也全无好处。如今你们从哪里来,便安心的回哪里去,无需担心来自北域王家的报复。这里是东域而不是北域,清玄宗就算再低调,也是一方巨头。在他们的一亩三分地里,小打小闹尚可,但是却绝不会容忍王家过份的……”
柳铭点头,有些恍然的说道:“怪不得齐王会如此纵容齐国太子,原来他是修仙家族的子弟啊……齐王后宫如此之众,当初还有无数人想不通彵怎么可能单单独出一子?原来他连一个子嗣都没有啊……”
她摇了摇头,继续道:“那我与师妹便先返回秦国了,不用麻烦仙子相送。倒是要有劳仙子将仙儿公主安全送抵卫国。”
“嗯,你们路上小心!”花慕雨点头,转首看向卫仙儿,说道:“此去卫国路途遥远,我便与公主结伴同行吧。若是你遭遇不测,他日面对那小子时,我也不好交待。”
“有劳了。”卫仙儿情绪有些低落,不愿多说。突然,她又似想起了什么一般,从怀中掏出云舒所赠的《道元守一经》,看向柳铭道:“这是云舒留下的修道秘笈,他曾说若你需要,也可以抄摹一份的。”
柳铭闻言愣住,花慕雨看了一眼卫仙儿手中的法诀,啧啧称奇道:“道元守一经啊!真不知道那小子从哪里弄来的,这可是清玄宗的传至道宗的上乘经典啊,在修道界也是赫赫有名……”她说着,又看向卫仙儿,左右打量着她,笑道:“啧啧,没想到那小子竟然待你这般好,连这等宝贝都给了你。”
卫仙儿微微抿嘴,出奇的没有与她斗嘴,而是看向犹自愣神的柳铭,说道:“你赶紧抄摹一份吧。我离家这么久了,心中想念的紧,巴不得快些赶回去……”云舒当日独自将齐国太上皇引离齐都,免得让卫仙儿等人再生意外,花慕雨曾说过,她的修为也略逊齐国太上皇一筹。至于她的身份,齐国太上皇若还清醒,可能会所顾忌。但他道心不坚,此时心魔附体,所行之事已经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哪里还能期望他会看在花慕雨强悍的背景上而心生顾忌,缩手缩脚,不敢难为她所庇护的卫仙儿三人。
“老东西,莫要再追了,你家小儿喊你回去吃饭了。”
“轰。”
“老货,天黑了你还不回去?就不怕迷路了被你家人找到,到时打烂你屁股。”
“轰。”
“老鬼……”
“轰。”
云舒持戟在前,引着齐国太上皇,一路上尽往没有人迹的地方狂奔。即使在路上碰上个人,他们要么便立马逃之夭夭,要么便丧命在时刻处于暴怒状态中的齐国太上皇掌下,连个喊冤的地方都没有。
云舒看到这一幕,也是大呼罪过,只能尽量往没人的地方钻。
两人一引一追,云舒被追上时便停下大战一场,逮到机会又放足狂奔。如此,二人时战时走,已过去半月时间。
“藏宝图中所述的燕归山,应该就是这里了……”
一座并不算高大巍峨的山岭横亘在云舒的前方,周遭山峦叠障,丛峰连绵并起,这里远离人烟,十足的一座荒山野岭。此时,夕阳垂落西岭,正是日暮时分,残阳红如血,雀鸟沐浴着红光,尽情的扑打着翅膀,长鸣不休,纷纷钻入各自的爱巢。
云舒这半月来并非漫无目的随处奔走,他早就打定主意,待卫仙儿之事过后,便来探一探当初得来的那张藏宝图中所载的仙人洞府。
他看着眼前的燕归山,不由得有些发愣。在他想来,仙人修行之地,就算不是名山大川也定有其不凡之处。万万没有想到会是眼前这么一座普通的荒山,这座山给他的感觉完全跟白衣飘飘,不沾尘俗,缥缈逍遥的仙人搭不上调。
“或许柳暗花明又一村,只是……”
云舒回过头看向地平线上慢慢出现的一个身影,低声喃道:“只是,若不将他先解决掉,恐怕是无法安心一探这仙人洞府了。”
他这半个月来且战且走,始终都没有彻底的甩掉过齐国太上皇这个老疯子,而且半个月下来他时刻都在奔走中度过,早已经是份外的疲惫。不过,他也知道在后面追击的齐国太上皇也好不到哪里去,五天前那片刻间的接触战,就已经能够看出他的状态绝对不会比自己好。
云舒的混沌圣体无论是疗伤能力,还是体力恢复的速度,都绝对堪称逆天!即使是齐国太上皇这等境界的修士,也完全无法跟他媲美。更何况齐国太上皇心魔附体,半个月下来,只知道在他屁股后面发疯一般的狂轰,根本就没有要恢复元气的意思。如此一来,可谓彼消己长,云舒如今面对他,有何惧哉?
云舒持战戟而立,看着齐国太上皇渐渐接近,待得离不多远时,他二话不说,抡起方天画戟便迎了上去。
顿时,山岭下又是轰鸣乱响,山石横飞。前一刻还欢悦的鸣叫着归巢的鸟雀,下一瞬却全都被二人声隆势猛的打斗所惊动,纷纷钻出巢穴,惊鸣着飞上天际。足足有成千上万只鸟雀齐飞,场面蔚为壮观。
确实如云舒所想那般,齐国太上皇一身元气十不存九,早已经不堪久战。片刻功夫下来,云舒便占尽上风,战戟抡动间,将齐国太上皇逼得狼狈不堪,鲜血长流,身上伤口越战越多。
此时,云舒也微微蹙眉,齐国太上皇身处如此境地,却仍然不要命的攻击,根本就不知道防御。这让他也心生郁闷,几次欲下杀手,偏偏又要顾忌自身,稍稍不注意自己也可能再添重创。
“到此为止吧……”
云舒瞅着一个机会,身若游龙般避过攻击,一个飞冲,犹如电光闪过,瞬间接近齐国太上皇,手中战戟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刹那间杀至他的眉心。
势大力猛,快若奔雷的一击,足以将此时的齐国太上皇送下黄泉。然而,结果却出乎意料。
云舒一动不动,手中战戟停留在齐国太上皇眉心前两寸之处,没有丝毫动作,眼中闪过一丝蕴含深意的眼神。
“你是谁?”
“哈哈,真是可笑,你追杀了我半个月时间,却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云舒打量着在生死之际却突然恢复清明的齐国太上皇,眼中有着警惕之色,手中战戟没有移动分毫。
“可笑吗?”
齐国太上皇仿佛根本就没有在意身前那柄泛着寒光,瞬间可夺他性命的方天画戟,似自问般说了一句。接着他的老脸上浮现出一抺悲苦之色,喃道:“也许真的很可笑吧……因为我本就是一个可笑之人!为求仙道,我抛下了深爱着*。为求仙道,我舍弃了爱戴着我的臣民。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
云舒没有笑,他盯着齐国太上皇什么也没说,此时的齐国太上皇就像一个生平恶事作尽,临了到头却翻然悔悟的可怜人。但他不觉得这种人有什么好同情的,同样也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
齐国太上皇没有在意云舒,犹自沉浸在自己的往事中,方才还锐利有神的双眼,此刻却渐渐变得浑浊,两行异常刺目的血泪顺着他苍老的脸颊滑下。他却犹如未觉般喃道:“可笑,确实可笑,我百般追求仙道,最后却落下心魔,亲手杀了深爱着*,屠戮了无数对我深怀尊敬的臣民……还有比这更可笑的吗?”
“唉!”
云舒长叹一声,终是放下了手中的战戟。不过,意外也突然出现,他手中战戟刚刚有所移动之时,齐国太上皇却突然动了。只见他将自己的眉心猛得往那闪烁着幽冷寒光的戟尖送去,与此同时,还留下了一句似嘲似叽般的话语。
“我确实很可笑,难道你想比我更加可笑?”
云舒没有想到他会自杀,收戟已是不及,看着缓缓倒地的老迈身影,思量着他最后的话语,心中除了长叹还是长叹……
“呱呱。”
夕阳西下,天际一片红光,晚风送来几声老鸦的啼叫声,似在为齐国太上皇哀悼,又似在为他送行。
云舒站在原地沉默良久,方才轻轻的叹了一声,选了处略高的山包,动手将齐国太上皇掩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