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胤和姜维俱是一怔,这北地王刘谌此前还在长安,怎么何时到的洛阳?
片刻之后,堂外便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紧接着,一位华服锦衣的中年人便出现在了大堂之上,丰神飘逸,气宇轩昂,不用说,他就是北地王刘谌。
姜维也至少有十多年的时间没有再见过北地王刘谌了,自姜维沓中避祸之后,就离开了成都,此后的时间,蜀地风云激荡,蜀汉朝廷被迫迁都南中,刘谌便随同朝廷南下,此后更是以监军的身份北伐中原,离开了蜀地,自然再没有机会见到大将军姜维了。
在姜维的眼中,当年的北地王刘谌还是一个位风华正茂的青年,此刻步入中年,英气不减之下,更多了几分的沉稳和内敛,负手而立,气度不凡。
“臣姜维拜见五殿下。”姜维率先地躬身道。尽管姜维是录尚书事,统领天下兵马的大将军,但刘谌可是皇族之人,是天子刘禅的王子,再怎么说地位也在姜维之上,姜维自然不敢慢待。
“臣刘胤拜见五殿下。”刘胤亦拜道。
刘谌微微一笑,道:“免礼平身。”
姜维道:“臣闻五殿下久居长安,却不知何时到的洛阳,臣有失远迎,怠慢之至。”
刘谌呵呵一笑,道:“怎么?听大将军的口气,是不太欢迎本王来洛阳?”
姜维略有些尴尬地道:“五殿下误会了,臣如何敢做如此之想,五殿下到洛阳来,臣欢迎之至。”
刘谌到的到来,确实让姜维是始料不及的,在姜维的计划之中,就是要利用自己比刘胤官大一级的优势,一步步地削夺刘胤的兵权,官大一级压死人,姜维就是倚仗着自己是统领天下兵马的大将军,想借此来打压刘胤。
但刘谌的到来让姜维的计划出现了相当大的变故,刘谌是骠骑大将军的监军,表面上他的官职比刘胤还低,但人家可是北地王,五皇子,是代表皇帝御驾亲征的,单单就是诸侯王的身份,都是姜维一个平襄侯所无法企及的,姜维见到刘谌,都得行君臣之礼。
而且姜维深知刘胤和刘谌的关系非比寻常,指望刘谌帮助自己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如今刘胤有了刘谌的鼎力相助,便拥有了与姜维相抗衡的资本。
姜维当然不会欢迎刘谌的到来,但这表面文章自然还得做足了,态度很是谦恭有礼。
刘谌道:“本王可是北伐监军,我朝大军到了洛阳,本王又岂可甘于人后?”此来洛阳,乃本王份内之职,应该不会和大将军有什么冲突吧?”
姜维忙道:“当然不会,五殿下所言极是,同为兴复汉室效命,又岂会有什么冲突。”
刘谌微微一笑,话锋一转,道:“大将军,本王初至洛阳,就听说了护军将军荀恺因为冒犯大将军,已被收押,不知可有此事?”
姜维勉强地笑了笑,道:“确有此事,方才臣已与刘骠骑谈及过此事了。”
刘谌道:“此中原委,本王也略知一二,虽然说荀护军冒犯大将军在先,但其也是奉命行事,虽然触犯军规,但却也是情有可原,这样吧,本王建议荀恺罚俸半年,以为惩戒,不知大将军意下如何?”
姜维之所以扣押荀恺,不过是想以此来做为和刘胤谈判的筹码,并不代表他真要把荀恺怎么样,现在刘谌如此说了,姜维也自然就做个顺水人情,道:“五殿下所言极是,荀护军也不过是无心之过,臣自然也不可能深究,一切便依五殿下即是。”
刘谌道:“好,既然如此,大将军何不就此放了荀护军,也可让他当堂给大将军赔礼道歉。”
姜维无奈也只得吩咐人将荀恺带了上来,荀恺神色虽然萎靡但却衣甲完好,显然没有受到什么折磨,刘胤看了看,点头道:“荀护军,还不快谢过北地王殿下和大将军。”
荀恺拱手向刘谌和姜维致过谢,刘胤立刻令人将其护送回营。
刘谌道:“不知大将军还有其他事否?”
如此轻易地放走荀恺,姜维自是心有不甘,他道:“方才五殿下到时,臣正于刘骠骑商议,如今洛阳已克,司马炎已死,晋国已亡,然而虎牢关之东,尚有亡晋之残余势力,臣恐其与吴国相勾结,故而准备即刻派兵东进,臣手中兵力有限,想借刘骠骑数军人马一同出关讨逆,不知五殿下意下如何?”
刘谌看了一眼刘胤,刘胤则是悄悄地递给他一个眼神,当然这个位置是姜维所看不到的。刘谌立刻是心领神会,呵呵一笑道:“如今时入腊月,天寒地冻,滴水成冰,并非是用兵的良机,而且,还于旧都,可是我大汉人数十年的心血所在,理应立刻奏禀陛下。本王认为,现在进军并非上策,不如固守洛阳,等到来年春暖花开之时,再行进军未迟。”
姜维不禁有些懊悔,被扣押的荀恺三言两句就给打发走了,荀恺虽然没有太大的过错,但就凭无礼于姜维这一点,理应就受到重罚,现在刘谌出面,如此轻描淡写地就免除了荀恺的责任,罚俸半年,这跟没处罚有什么区别?
当然,这件事是粗枝末节之事,姜维也不会再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的纠缠,放了就放了吧,但对于比荀恺更为重要的事,姜维自然不能轻易地就放弃,他据理力争道:“五殿下,虎牢关之东,可是拥有五州的中原腹里之地,如今百城无主,东吴必然是蠢蠢欲动,如果我军未能有所行动的话,恐怕会被东吴捷足先登,所以臣以为,当不辞辛劳,务必于今冬向关东进军,以消灭亡晋的残余势力。”
现在的关东三督,已经投靠了东吴做了关东三王,只是这个消息也只是刚刚传到洛阳,姜维并不知情,只是以为东吴或许会对关东之地有所企图,却不知道,这已经成为了既成事实,吴人早已是捷足先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