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姑臧之战也终于是落下了帷幕。
残破的旗帜在徐徐的晚风中飘荡着,不时地传来伤者的哀号呻吟之声,喊杀声停息了,战鼓号角也悄然无声了,天空中的月亮呈现出的,居然是一种诡异的红色,朦胧的月光洒下大地的时候,整个大地都被血墨的颜色所浸染了。
秃发树机能在最后的关头,还是逃离了姑臧城,不过一支羽箭射穿了他的铠甲,刺入了他的后背——如果这一箭再偏上一寸的话,很可能就会要了秃发树机能的性命。
给秃发树机能挖去后背上的箭头的医匠都一阵的后怕,同时也暗叹秃发树机能真的是命大。
背上的疼痛让秃发树机能咧了咧嘴,不过这点伤对于秃发树机能来说,并不算什么,多年的马上征战,用伤痕累累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最重的一次伤是被对手一枪刺入腹部,那一枪差点就要了秃发树机能的命,但最终他还是顽强地活了下来,至于那个伤他的家伙,现在恐怕早已经投胎转世了吧。
相比于那一次的致命伤,这点小伤秃发树机能并没有放在心上,让他愀心的,是这一次的惨败。十停人马之中折了七停,这样的败仗,却是秃发树机能平生都没有遭遇过的。
惨不忍睹!秃发树机能离开北城门的时候,回望了一眼北城门内的景象,大概也只有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确实太惨烈了,鲜卑人的尸体堆砌如山,血流成河,这样的惨败,是秃发树机能平生从未有过之事。
纵横大漠,罕逢敌手,秃发树机能在这片大地上,是孤傲的,一直以来,他就象一只雄鹰翱翔于这片天地,鹰击长空,睥睨天下,但今天姑臧之战,秃发树机能遭遇到平生未有之大败,这只折翼的雄鹰再也无力飞上天空了。
“大首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秃发务丸也挂着彩,不过他的伤势倒不重。
秃发树机能望着手下的残兵败将,挂彩负伤的几乎占了一大半,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沉声道:“往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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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理姑臧城堆积如山的尸体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不过在姑臧城全体军民的努力下,这项任务还是很顺利地完成。
胜利洋溢在每一个姑臧人的脸上,那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无疑这样的幸福更让人陶醉。
姑臧城坚守了百余日,这一百多个****夜夜,对于所有的姑臧而言,都是极其难熬的日子,鲜卑人的凶残那可是出了名的,一旦城池陷落,后果绝对是不堪想象的。在这样的绝望之中熬了一百多天,终于是盼来胜利,每个都是喜极而泣。
城头的飘扬的旗帜写着“晋”或者是“汉”对徐武而言是意义重大的,对普通的老百姓而言,却没有任何意义,许多人甚至根本就不认得字,分辨不出晋字和汉字有什么区别,只有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刘胤的声望一夜之间就超越了徐武,攀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不过对于姑臧而言,他就是救世主,不管受到何种的拥戴,都是理所应当的。
徐武默然地看着这一切,原本向刘胤投降,对于徐武而言,是一个极难的决定,但此刻,他却是无怨无悔,能保全姑臧城中的百姓,虽他最大的奢求,看来当初的那个决定,还真的是物超所值。
几乎所有的凉州官吏,都摇身一变,成为了蜀汉凉州刺史部属下的官员,刘胤承诺的所有官吏都留任的诺言自然是不折不扣地兑现了,不过许多人的职位还是有些许的改变,主要的原因就是在这场战役中死难的官员也不在少数,空出来的位置让继任者可以连升几级。
别的不知道,仅接替别驾从事一职的那位官员,就是连升了好几级。
上一任的别驾从事费平,并没有离开姑臧城,最后的关头,秃发树机能还是将他给放弃了,毕竟离开了姑臧,费平就失去了利用的价值,秃发树机能带着他逃亡,一点用途也没有有,这样陪本的买卖精明的秃发树机能当然是不能干的。
费平没有死在乱箭之下,不过这显然不是他的运气,如果他早一些时候死去的话,后面许多的折难就可以省却了,在几乎所有凉州军民的一致要求之下,引狼入室的费平被处以了车裂之刑,等待他的,自然是这样的下场。
就在武威军民共庆胜利之时,一匹来自长安的快马则是带来了一则刘胤盼望已久的讯息:青儿生了,而且还是一个男孩。
对于刘胤来说,男孩女孩都无所谓,关键是他们母子平安,这才是最重要的,刘胤不禁对爱妻是心怀歉疚,这个时候,最应当陪在她身边,可刘胤也是身不由己,欠他们的,一定要加倍偿还。
众将一齐向刘胤道贺,在姑臧大捷的同时,刘胤喜得贵子,不是双喜临门是什么。
所以这庆功宴也就成了贺喜宴,众将兴致所在,豪气干云,至少喝掉了比平常要多一倍的酒,酒宴的气氛,其乐融融。
青儿生产的日期是二月十六,就算是快马加鞭,消息传到姑臧来,也是三月之中的事了,得悉他们母子平安,刘胤一直悬在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应青儿的要求,刘胤给新生的儿子取了一个名字——刘征。
刘胤正在征战途中,为儿子取名为征自然寓意深刻,征战天下,征伐四方,刘胤不知道穷极自己一生的精力,能不能完成这样的壮举,但将来有儿子来继承父业,刘胤自然也就不用再担心后继无人的问题了。
酒宴散去,众将纷纷醉醺醺地告辞离去,刘胤虽然也喝了不少的酒,但他的头脑始终保持着清醒和冷静,姑臧的胜利也只是西征的一个起点,接下来还将会有更为激烈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