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充呵呵一笑,道:“那就要看陛下是想效秦二世,还是汉献帝了?”
曹奂自然也明白,同为亡国之君,秦二世胡亥和汉献帝的命运还是截然不同的,胡亥被权宦赵高所杀,落得死无葬身之地,汉献帝禅让之后,倒也安安心心地做他的山阳公,最终得以寿终正寝,如果真要让他来选择的话,自然是宁可做汉献帝不做秦二世了。
他黯然地道:“做秦二世该如何,做汉献帝又该如何?”
贾充道:“如果陛下想效仿秦二世的话,到也不难,等着晋王发怒将您废黜,到时臣也无法保证陛下命运如何。如果陛下愿效汉献帝的话,重修受禅台,具大礼,禅位与晋王,如此上合天意,下顺民情,臣可保陛下一世为王,安享寿祚。”
曹奂目视满朝文武,唯一敢仗义出言的张节已经死在了殿阶之上,那鲜血淋漓,似乎在警示着曹奂如不从命,这就是他的下场,他悲凉地暗叹了一声,知道曹魏的江山已如那落花流水一般,无可挽回。
沉默了良久,曹奂最终接受了贾充的建议,下召禅国,令贾允监修受禅台,择吉日禅位。
当然,这过程将会经历漫长的几个月,禅位大典是一件极为隆重的大事,光是各项准备工作就得很长的时间,另外受禅台的修筑需要时间,而司马炎也会假惺惺装模作样地谦让推辞一番,曹奂还得再令人草拟诏书再降诏禅位,如此往来,三辞方许,当年司马炎为了这个皇位也是迫不及待的,他也不愿意拖到明年,于是最终敲定了禅让的时间——十二月初一。
曹魏旗帜徐徐地落下,一个新兴的王朝正在冉冉新生,世事沧桑,风云变幻,王朝的更迭也不过是历史长河之中的须臾一刻,但强大的曹魏在三国之中第一个亡国的,却是让所有的人都始料未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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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风云涌动,暗流激荡,不过这一切都和刘胤再没有什么关系,此刻的刘胤,已经坐在了舒适的马车之上,乔装成商人巨贾,从容不迫地望荆州而行。
当日穿过长长的秘道,刘胤一行抵达了北邙山的山脚下。秘道的出口就在一座规模不大的农庄之内,与魏军的军营几乎背靠背,只有咫尺之隔,但魏军此刻的注意力都在洛阳方向,谁也不会注意到这一处荒敝的田庄之内,还会有司马炎通缉的要犯出现。
接应刘胤的,是洛阳司的间军司马褐竹,身材短粗,皮肤黝黑,乍一看,和普通的农夫完全没有两样,不用乔装改扮,魏军也不会把他和蜀国奸细联系到一块儿。
“卑职褐竹参见白杨大人。”褐竹并不知道刘胤的真实身份,他只是奉陈寂的命令在此迎候并将刘胤安全地护送回关中。事实上,此次洛阳之行,除了陈寂之外,洛阳司的人没有一个知道刘胤的真实身份,这也从一个方面保证了刘胤的安全。
张乐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嚷嚷道:“这鬼地方,还真不是人能呆的地!”地道既狭且长,大多的时候,都得人弯腰才可以通行,还有许多狭隘之处,甚至得手足并用,这长达数里的秘道,简直比平地上走几十里都辛苦,蹭的满头满脸都是尘土,张乐不禁是抱怨连连。
褐竹连忙低声地道:“这位大人,请勿喧哗,旁边就是魏军军营,搞出动静来被他们发现了就不妙了。”
张乐抬头一看,可不是,那边军营边上正站着两名魏军岗哨,相隔了只有几百步的距离,就连魏兵身上铠甲的纹路都清晰可见,所幸那两名哨兵的目光一直是望向洛阳方向的,否则很容易看到了刘胤一行人。
张乐吐了吐舌头,噤声不言,虽然他一肚子的牢骚没发泄,但轻重缓急,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在褐竹的带领下,离开了这座田庄,进入到了北邙山中,秘道已经暴露,再留在秘道的周围,便是最不安全的了。大家来到了半山上的一处草屋之内,暂避魏兵耳目,等到天黑之后,再行行动。
刘胤现在当然是要尽快地离开洛阳,他现在可是身价一个亿的魏国通缉要犯,一枚五铢钱重三克半左右,一亿枚的铜钱合起来就是三百五十吨左右,乖乖,一个火车皮才拉六十吨,一亿钱至少也得五六个火车皮才能拉得过来,想想这可是肩扛车拉马驮的时代,要运走一亿钱将是何等蔚为壮观的大场面。
现在刘胤的人头就值这个数,姨于许多人而言,不动心那是假的,所以刘胤每在洛阳多耽搁一刻的时间,危险便多一分,陈寂已经下令褐竹专门负责刘胤的退路,保他平安地离开魏国回到关中去。
从洛阳到关中,最近的路毫无疑问地就是走函谷关到潼关的这条道,但这条道狭隘之极,关卡林立,刘胤当初来洛阳之时,就没敢走这条道,现在成为了魏国的头号通缉犯,更是打死也不敢走这条道了。
另外一条就是武关道,也就是刘胤来时的道路,但既然司马炎已经获悉刘胤要向关中逃亡,自然要加强潼关道和武关道的戒严力度,甚至连黄河以北的河东道,都不在是刘胤的考虑范围,现在这几条道上,早已是防备森严,刘胤前去,必然是飞蛾扑火。
褐竹久在魏国,对魏国的驻防情况了如指掌,所以他大胆地向刘胤提出一个绕道荆州回关中的线路,从洛阳折向南行,到达襄阳之后再向西行,经上庸西城到汉中,然后返回关中。
这条路虽然是绕了一个大圈,但从现实的角度考虑,却无疑是最安全的一条道路,只有这样,才可能会避过魏军的重重关卡,顺利地返回关中。
刘胤也比较赞同褐竹的方案,于是刘胤一行,又乔装成了商旅模样,大车小车,装载着各色的货物,逶迤地向荆州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