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吴军涌向洛阳城的时候,庞大无比的洛阳城此刻也被淹没在了人海之中,洛阳城所有的城墙上都挂满了人,从远处望过去,就连城墙上那灰色的墙砖都看不到了。
汉军是严阵以待,他们很清楚,吴人这是狗急跳墙,孤注一掷,在这个时候,他们的注意力必须要全部集中才行,任何一点的疏忽和遗露,都会导致灾难性的后果发生。
吴军殊死一战,所爆发出来的能量是极其巨大的,就如同是洪水冲击大堤,守得住前几轮的洪波,洪水的威力就会消退,而一旦被洪水突破一点,就有可能会造成整个大堤的溃决。
刘胤、傅佥、黄崇、牵弘、张乐、赵卓、高远、罗袭、罗尚、诸葛尚等人都亲临城头,指挥作战,傅著也带着一部分的虎卫军赶来助战,整个汉军面对吴军的强势攻击,显然镇定从容的多,一来是雍王刘胤亲自临战,鼓舞和激励着士气,二来是这些汉军久经善战,许多大场面都见识过了,早已是处惊不变,一个个稳守阵地,坚决进行着反击战斗。
双方的战斗从一开始就呈现出胶着的态势,打得非常的惨烈,城上城下,箭雨如织,扑天盖地。连续多日来,洛阳城的战斗就从未停歇过,不过论战斗的规模和吴军的进攻势头,都没有象今天这般的凶猛无比,很显然,这恐怕是吴军所能发动的最后的攻势了,别看他是来势汹汹,但终究也是强弩之末,只要汉军能守得住,吴军到头来是不战自溃。
这个时候,能顶得住吴军的第一波进攻尢为重要,汉军各军各营的将士死守着各自的城墙段,与吴军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陆抗亲自在阵中督战,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的战况。
洛阳城的防守,有些出乎陆抗的意料,初闻洛阳开阳门之变,陆抗欣喜地认为属于吴国的机会到来了,毕竟姜维和钟会都是蜀汉难得的名将,双双殒命,绝对是蜀汉朝廷不可承受之重。刘胤虽然厉害,但陆抗毕竟没有太多的和他打过交道,所有关于刘胤的情况,都不是陆抗亲身亲历所为,更多的是看传回来的消息和情报。
陆抗本能地认为,蜀汉三强去其二,单凭一个刘胤,那绝对是独木难支,更何况,一个朝廷在经历一次兵变之后,必然会受到重创,无论是民心还是士气,都会低迷很长的一段时间,所以陆抗才会乘隙而来,试图捉住这个机会,一举地拿下洛阳城。
但事实却和陆抗想的并不一致,汉军的顽强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吴军已经是使出了挥身的解数,一切能使的招数都穷尽了,但他们却始终也无法站到洛阳的城头之上。
陆抗一生大小战役经历无数,但象洛阳之战这样难打的战斗却未曾经历过,占尽了兵力上的优势,却始终拿不下战斗,这对陆抗的信心是一个莫大的打击。
原本在荥阳粮草被毁之后,陆抗就应该是主动地退军了,但陆抗不甘心就这样失败,所以他才不进反退,决心破釜沉舟背水一战,陆抗认为只要军心可用,拿下洛阳城不成问题。
但最终的结果还是让陆抗失望了,战斗进行地这种境地,再想后退已经是无路可走了,陆抗唯有孤注一掷,决死而战,方才有机会扭转乾坤。
可事实真能和陆抗想象的一样吗?
洛阳城的坚固和守军的顽强陆抗早已见识过了,拿下不洛阳不是说明吴军打得不好,而是守军打得太好了,尽管吴军倾尽全力,但始终距离洛阳的城头,还差上那一小步。
就这一小步,却是一步天上,一步地狱,咫尺天涯,如论如何也迈不过去。
就在此时,有哨马急急地禀报于陆抗:“启禀大司马,前将军孙秀在轘辕关遭遇蜀军前后夹击,全军覆灭,孙秀已率残部投降,如今蜀将蒋斌率兵十万,正向洛阳杀来,距此已不足三十里。”
陆抗闻讯之后,一直古井无波的脸色顿时大变,身形簌簌发抖,有摇摇欲坠的迹象。
陆晏赶忙将他扶住,急切地道:“父亲——”
陆抗满眼皆是灰败黯然之色,颓然地挥了挥手,有气无力地道:“传令下去,诸营全部撤退!”
汉军十万大军来援,开玩笑,如此一支庞大的军队来袭,已经处于强弩之末的吴军,根本就是他的对手,尽管现在退兵殊为不易,但陆抗已经没有了选择。
洛阳城就这样与陆抗失之交臂了,在他的余生之中,也注定不会再有机会看到洛阳的城墙了。
陆抗哀叹道:“孙秀误我!”
洛南和荥阳的汉军,一直是陆抗最为担忧的两股军队,所以他才特意地派孙秀去牵制洛南的汉军,陈骞等三王的军队去牵制荥阳之敌。
荥阳那边未曾有消息传来,但孙秀败绩的消息却首先传了过来,令陆抗担忧的事,终于发生了。既无再获胜的可能,那么退兵之令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从进攻转入到撤退,这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命令下达之后,吴军诸军是一片混乱,诸将是惊愕不已,早在几个时辰前,陆抗还信誓旦旦地表示将会倾尽全力,不惜一切代价的攻下洛阳城,不成功则成仁。
但此刻话风一变,却让吴军全线撤退,让诸将是无所适从。
蒋斌此刻率军已经是一路疾行,打败孙秀之后,蒋斌立刻是禀报了刘胤,刘胤便要求蒋斌即刻回援洛阳,与洛阳守军里应外合,全歼吴国之敌。
蒋斌早就暗暗地憋着这口气,说实话,轘辕关之战不过是小试牛刀,此番进军洛阳,才是他真正的机会。
汉军的反击是无比的犀利,蒋斌十万大军,兵发三路,一路由王舍率领,一路柳隐率领,一路由蒋斌亲统,三路大军披靡而进,气势如虹,撞到了兵败如山倒一般的吴军,结果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