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坚冷笑一声,道:“头人是在说笑么,鄙人没吃过羊肉,还没见过羊跑吗?若说一只羊三五百钱,倒也是在情理之中,一只羊便值十万八万,在下闻所未闻。”
格里昆哈哈大笑道:“客官这是没看货,真要看到了货,便觉得那是物超所值。”
阿坚道:“那在下倒想要见识见识了。”
格里昆笑容有些暧昧,道:“现在我的府中,倒是圈着几只极品,定保客官满意,不过……”
阿坚看了格里昆一眼,冷笑一声,朝着身后的那名随从呶了一下嘴,那随从心领神会,立刻从怀中掏出数块大锭的黄金来。
格里昆顿时两眼直放精光,满脸堆笑,谦恭地道:“客官里面请,里面请。”
阿坚随同他进入了宅子,这是一个典型的里外三进的院落,墙壁上悬挂着的字画依稀可以看到原先主人的品位——阿坚可不认为这个脑满肠肥满身市侩味的羯族头人会有这样的嗜好。
“客官想亲自到圈里挑还是送到大堂上来?鄙人已经差人略备薄酒,几位客官可以边喝酒边看美羊。”格里昆讨好地道,象阿坚这样的金主,平时可是很少见的,格里昆平时出货不少,但都是普通的品种,那几只极品美羊,可是圈养了好久,今天终于是有机会出手了。
阿坚冷嘲热讽冷淡淡地道:“喝酒就不必了,在下还要赶路,直接过去看吧。”
“那好,客官这边请。”格里昆带着阿坚等人到了第三进的院落之中,空气中弥散着浓重的血腥味,阿坚久经沙场,对这种味道并不陌生,他不禁微微地皱了一下眉。
进入大堂,赫然地倒挂着两个女人,浑身上下不着一丝,不过那两个女人已经没有了一丝的气息,在地上,放在两个大木盆,里面已经是注满了鲜血,那浓重的血腥味正是从这里散发出去的。还有几滴残流的血液,正从耳后滴落下来,溅落在了大木盆之中,叮咚有声。
阿坚顿时呆住了,他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羯人所指的“羊肉”。阿坚并不是那种没有见过生死场面的人,在战场上,死在阿坚手下的敌人,没有上千也有数百了,但活生生地将人宰杀掉来当做食物,却是从来也没有过的事。这一刻,给阿坚带来的震惊和震撼是难以言表的。
格里昆拍着白花花的肉-体,呵呵笑着道:“这两只两脚羊,只是普通的货色,今天早上有两个客商订购了,我们这边有专门的屠夫代为宰杀。这两脚羊的血太腥,须得将血放净,肉才好吃。客官也想必不常吃两脚羊,这两脚羊,最好是挑十五六岁口的母羊,肥中带瘦,肉质细嫩,最为鲜美。”
格里昆边说着,边吩咐下人将那边笼子里的那只所谓的“极品美羊”给拖出来。
阿坚举目望去,羯人家丁直接拎着头发将一个赤身的女人给拖到了堂前,那女人浑身上下不着寸缕,双手在背后被剪绑着,嘴里戴着类似于口枷一样的东西,由于被揪着头发,那女人表情很痛苦,但被口枷阻塞着口,只能是发出呜咽声。
羯人家丁如同拎死狗一样将那女人拎到了格里昆的面前,扔在了地上,那女人蜷缩成一团,浑身在颤抖着,她很清楚,等待她的命运将是什么,但双手被缚,嘴巴被堵,她现在就是连自杀都做不到。
当然格里昆也不会让她死去,活着的两脚羊和死去的两脚羊,在售价上是有着天差之别,尤其是象这种极品的货色,那价格更是不知差了多少倍。
“怎么样,这只羊客官是否满意?这可是我府中最好的美羊了,丰腴白嫩,肤白如雪,光滑细嫩,瞧瞧,这掐一把,都能掐出水来,而且你瞧瞧,这脸蛋,花容月貌。不满客官,这等货色,可不是出自民间,乃是真正的官宦人家,娇生惯养了十七八年,绝对是极品。客官,您今天可是有口福了。”格里昆极力地推销着他的商品,满脸谄笑。
阿坚脸色铁青,他本来是刺探军情的,想不到竟然会走进一个吃人的魔窟之中,先前也听说过胡人如何如何地凶残,逮到汉人之后,以人为食,但那也仅限于道听途说,今日亲眼看到这一幕,不禁令阿坚是毛骨悚然,同时一股无名之火在他的胸中升腾,看着格里昆那肥嘟嘟的嘴在嚅动着,这家伙还真不是知道吃过了多少的人肉,阿坚几乎有将他大卸八块的冲动。
格里昆却没有注意到阿坚脸色的变化,不过第一次来到他府里的人,没有一个脸色不发白的,格里昆阴笑着道:“当然,就这么吃了有点暴殄天物,客官,本府可是给您准备了上好的客房,您可以尽情地玩弄,您什么时候玩腻了,只管吩咐一声,本府自有手艺高超的厨子,煎烤烹炸样样精通,一只美羊,可以给您做出一桌子的美味来。”
阿坚身后的人,脸色发白,喉咙作痒,几乎有呕吐的冲动。阿坚虽然自制力比较强,但他的愤怒已经直逼他的底线了。
阿坚低吼一声:“动手!”他的手中,突地多了一把匕首,快如闪电地横到了格里昆的脖子上。
那几名随从手下更是愤怒之极,出手之时极为狠辣,三下五除二,将格府的那几名家丁和屠夫给斩杀了。
阿坚的部下,可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别看格里昆的家丁杀人如屠狗,但在阿坚部下的手下,一点反抗之力也没有,半刻功夫,就是斩杀的干干净净。
不动手则已,一旦动手,就必须斩草除根,阿坚下令部下立刻封锁格府大门,将格府家丁一个不留地全部除掉。
格里昆吓得脸色惨白,他万万没想到阿坚这几个“匈奴人”并不是来买东西的,竟然是杀人越货的,格里昆魂不附体地连声讨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