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刘胤最为痛恨的就是卖官鬻爵的事,如果此事是发生在蜀汉朝中,刘胤肯定会不遗余力地去弹劾他,如果是在自己的职权范围之内,刘胤甚至都有可能直接将肇事者给喀嚓了,毕竟刘胤有着假节钺的特权,不光能处置二千石的官员,就是那些持节假节的官员,也在他的一律惩处之下。
卖官鬻爵乃是国之大害,后汉之所以亡,还不就是因为十常侍怂恿贪婪的汉灵帝公开地售卖官职,甚至将三公的职位名码标价来出售,搞得是天怒人怨,后汉在经历了黄巾起义之后,也就完全是名存实亡了。
后师不忘,前事之师,不论在那个时代,卖官鬻爵都是一个毒瘤一个顽疾,想要根治,就必须治以重拳,发现一人,惩治一人,绝不给卖官者以滋生的舞台。
但这样的事情如果是发生在魏国,刘胤自然无须去管,甚至要来纵容,卖官鬻爵者就象是一个蛀虫,潜伏在大树之中,破坏着参天大树的躯体,而这颗参天大树是魏国的根基,如果能以最快的速度倒下,刘胤自然是喜闻乐见的。
石崇给刘胤谋取的是一个门下省给事中的位置,属衔职第五品。给事中类似于军队之中的参军,职权可大可小,一般而言,这个职位是比较清闲的,只也是石崇深思熟悉之后的结果,毕竟刘胤没有在朝为官的履历,只是商人出身,要胜任一些重要的职位恐怕很难,而且朝廷也不可能将一个重要的职位交给全无经验的官吏来担当。
石崇别看只是生了一付好皮囊,给人一种浮而不实的感觉,实则石崇还是挺有才华的,虑事也挺周详,为人也挺仗义,就因为受了点刘胤的恩德,总能念念不忘,比起那些忘恩负义的小人来,却也不知要高多少。
刘胤不清楚石崇给他的这个报价是真实的所需还是石崇打了折扣的,按照石崇贪婪的性格,干出点中饱私囊的事来,倒也不为奇怪。
不过对于掌控着整个关中的刘胤而言,千万级别的钱也不过是毛毛雨而已,如果能通过石崇这层关系成功地打入到曹魏的朝廷内部,刘胤此行的收获显然不小,所以刘胤根本就不在乎需要花多少钱,很是洒脱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这让石崇也不禁是暗暗点头,果然是出身富商的人,花上千万的钱居然都不带眨眼的。
谈妥了价格,石崇立刻前往吏曹去给刘胤办理履历,虽然说魏国的户籍管控相当地严格,但对于手眼通天的蜀国中尉府来说,假冒伪装一个身份并不算很困难的事。事实上,刘胤此次前来洛阳,化名为文川,已经建立了一相当严谨而周全的户籍档案资料,单凭从路引上面查看信息,几乎可以做到天衣无缝。
于是,刘胤到达洛阳的第二天,便摇身一变,成为了门下省五品给事中。这样的官位不上不下,不高也不低,从职责范围上来讲,是比较清闲的一个职务,但也会经手一些比较机密的文件。
这对于刘胤相对而言还是比较合适的,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查看那些事关绝密的文件而不必引起别人的怀疑。
石崇倒也没有闲着,他和刘胤的关系相处地非常地融洽,石崇对于这位多金而出手大方的福源庄少东家,也是比较钦佩的,他亲自带着刘胤,穿梭于各个宴席之间,将自己的人脉资源拿出来与刘胤共享,让刘胤有机会结识到更多的达官贵人。
那些达官贵人们也愿意与刘胤打交道,谦和沉稳,低调而不张扬,而且刘胤出手极阔,每次赴宴,必不空手,总会给主人奉上价值不菲的礼物,这让刘胤的人缘很快地好了起来。
刘胤到达洛阳之后,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了交际应酬之中,反而到是门下省的署衙,刘胤任职以来,只光顾过一次,其他的时间,在迎来送往之中,悄然地流逝了。
这日,石崇又兴冲冲地赶来福源居,看他一脸的喜色,刘胤打趣道:“石兄,难不成今天又有饭局?”
石崇嘿嘿一笑道:“今天是何府大宴宾客,咱们也去凑个热闹。”
“何府?那个何府?”
“自然是何曾何司徒了,不过今天主持宴会的却不是何司徒,是何司徒的次子何劭。何劭与世子司马安世同年,有总角之好,现任太子中庶子,不过洛阳官场上的人都很清楚,这个何劭可是要一飞冲天的,听说他下个月就要迎娶宜阳公主,正是春风得意之时,此次大宴宾客,便是有张扬之意,洛阳官场之内,无人敢不奉承,莫不以能拿到请柬为荣。”
“宜阳公主?”刘胤微微地一怔,司马家的女人可不在少数,宜阳公主是封号,刘胤也搞不清是哪位公主。
石崇神秘地一笑道:“她便是故大将军司马师的女儿,闺名唤作司马青的,听说早两年两人便已经订了婚约,不知何故,宜阳公主竟然跑到了蜀国去了,听说还屡立奇功,啧啧,这个女人,可真是了不得……”
刘胤的眼中,闪过了一道锋芒,不过是一闪而逝,石崇丝毫没有察觉。石崇还沉浸在何府即将开始的豪宴之中。
“听说世子司马安世也要出席,晋王身体欠佳,听说世子将要主政,洛阳官场上的人无不趋之如鹜,只要那抱上世子的粗腿,何愁不能加官晋爵。”石崇一脸神往之相,此次入京,他担任的是散骑侍郎,虽然荫着父功,石崇的职位并不低,但石崇并不喜欢当一个游闲的京官,他更希望可以放外任,象他父亲石苞一样,做一个真正的手握重权的封疆大吏,而此时如果能巴结上世子司马炎,必定可以是前途无量。
但石崇似乎没有看到刘胤的脸色已经是阴沉了下来,满脸的黑线,他的眼神,也变得阴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