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更恨自己,方才觉得巴顿有可能是她和靖安帝的孩子时她居然欣喜若狂。“傻子,傻子,李婉儿,你就是一个活了一辈子的傻子。你不配拥有巴扎尔的爱,不配得巴扎尔的情。”语及此,她手中紧握的敲木鱼的小棒子被她用力折为两半,有细屑木枝扎入她的掌心,她犹为不知。
“公主。”
“婉儿。”
格桑急忙握住李婉儿的手,而李子通则急忙找来纱布递到格桑手上。格桑利落的替李婉儿挑去掌心的木屑,一边包扎一边叹道:“可惜,我们大王没有活到公主清醒的一天。若大王地下有知,知道公主心中如今有大王的一席之地,心中不定有多欢喜。”
一把抓住格桑的手,李婉儿厉声问:“巴扎尔是怎么死的?我记得他的身子很魁梧,很壮实,不应该是短命的。”
“我们大王长年征战,身上多有刀伤、箭伤。也许年青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但上了年纪后,病痛就来了。再说……”
“再说什么?”
“再说七年前,我们大王在一次行猎中被人用箭误伤,当时养伤数月才恢复过来。虽然大王没说什么,但属下们却能够判定,那箭上肯定被人用了毒。”
李婉儿的脸色瞬间苍白,“毒?”
“是,肯定是毒。”
“那肯定不是误伤。你们怎么不去察。”
“察了,察不出什么。这件事就作罢了。许是那次中毒的原因,大王的身子便每况愈下。直至去岁,便驾崩了。”
李婉儿颇是痛苦的用手捧着头,道:“不可能,不可能的,他不会这么轻易的死的。我还没有清醒,他不会,不会的。”
“大王临终前,叮嘱珞珈皇后,一定要善待公主母子三人。还说最好是将公主送往佛光寺静养的好。”
皇权更迭哪有不死人的,他这番叮嘱不过是为保她一命。
也许真的是佛光普照的原因,两年的聆听佛音,她真的清醒了。可他却不再了。
老天待她为何要如此残忍。
初时,她爱错了一个人。
如今,她醒悟了,但爱她的人又已远去。
“老天,你待我不公,不公啊。”
说话间,李婉儿的泪沽沽而下。
终究照顾了李婉儿二十多年,要说没有感情是假的。再说看李婉儿哭得如此伤心欲绝,格桑也被感动。她好生的扶着李婉儿,道:“公主。别难过了。逝者已逝,还有活着的要珍惜啊。”
“活着的,啊,巴越,巴越呢,我要见她,见她。”那是她和巴扎尔唯一的孩子,唯一的爱的证明。
“公主,巴越公主现在随着巴顿殿下前往东傲去了。方才珞珈太后已是说明,您忘了么?等巴越公主回来,回来之后公主再好生待她、爱她,也不枉我们大王待公主的一片真心。”
因是巴扎尔的死士,很多时候,格桑还是喜欢用‘我们大王’来称呼巴扎尔。
“嗯,对,巴扎尔,你放心,我知道错了。我会好好的疼我们的巴越,好好的爱我们的巴越。所以,你不要担心。”接着,似乎猛地想起一事,李婉儿‘啊’了一声,道:“对了,巴顿,还有巴顿,巴顿他长得像谁?”
“反正不像你也不像巴扎尔。如今想来,他那容貌必是像龙凭栏。”如今,李子通终于知道他外甥的长相为何那么眼熟了。二十多年前,他和龙凭栏打过交道。曾经还震惊过龙凭栏那微睇绵藐、倾国倾城之姿。只是随着龙凭栏的死,他脑中便将龙凭栏的事忘了个精干而已。
曾经,随着外甥在他身边一点点的长大,他也恍惚觉得外甥这副容颜在哪里见过,但具体在哪里见过,他又实在是想不起来。
如今,听了格桑所述的一切,李子通才恍然大悟。原来,外甥和龙凭栏长得一个模子。
闻言,李婉儿吓得将手塞入口中,“天啦,龙凭栏。那巴顿孩儿如今出使东傲去了,他一到东傲不就露馅了?”虽然她和龙凭栏不是郎情妾意,但巴顿终究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要说不担心是假的。
李子通道:“这一点你不必担心。巴顿少时喜欢冒险,有一次他误入密林中遭到狼群的攻击,伤及他的左脸颊。从此,他便制了一张精美的面具将他的左脸颊罩了起来,只露出右半边脸容。这么多年了,没有人敢揭他的面具。这面具就是他的禁忌。所以,不会有人认出他的。”
就算龙凭栏现在活着,就算龙凭栏和巴顿站在一处,但因了那面具的原因,没有人会将他们二人想到一处。
想明白了后,虽然心疼儿子毁了半张脸,但李婉儿仍旧放心的长吁了一口气。她如今有许多重要的事要做,她要将她失去的二十年统统捡回来,她要所有辜负她的人都得到报应。但目前最重要的却是巴扎尔的事。她一定要给巴扎尔一个交待,给这世上最爱她的人一个交待。
“格桑,有时间,瞧个空子,要安德海前来见我。”
“公主,您……”
“我曾经救过安德海的命,他也曾经服侍过我,对我很是忠心。他方才见我清醒的样子很是激动,欲言又止间似乎有话对我说。如果我猜得不错,应该是关于巴扎尔的。”
在格桑她们面前,李婉儿称呼巴扎尔习惯了,一如格桑她们称呼巴扎尔为‘我们大王’般习惯了。
“公主,您是怀疑我们大王……”
“不错。我不相信他会先我而去。我这个样子他如何放心先我而去。所以,我一定要察个清清楚楚。传安德海之事一定要小心翼翼,不要让珞珈太后那边的人知道。”
“属下明白。”若真有人对她们大王不利,她们第一个不饶过他,至死方休,这是她们做为死士的使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