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竭闻言一怔,暗自想到,天下奇人异士果然颇多,这般从人书信中推及写信之人,手段果真高明之极。又想到皇室之中,既有人探得这般秘密,想来亦是有些手段,朝廷之中,却又为何这般**不堪?
师光明继续问道:“却不知闯王如何拿得那数名奸细?”吴昌远道:“这般捉拿奸细之事,自是由权将军来处置,听说却又是由成将军带领众人四处布置眼线,捉拿那数名奸细。”
李思竭自是知道他所说成将军指的正是自己的师兄成思网,心中亦是颇喜。他虽然不忿成思网这两年所作所为,然则此间拿得奸细之事,毕竟事关天下千万汉人百姓之事,这等大事之上,成思网能如此深明大义,他自是亦为其高兴。
师光明道:“捉拿奸细这般大事,天下汉人闻之,自是人人当奋勇向前,明日我等便前往长安,协助那成将军捉拿奸细。”吴昌远虽颇不欲与成思网相见,但瞧得师光明神情激昂,他并非闯王麾下,尚且这般积极,自己在闯王军中,又岂能让他小瞧了。想到这儿,便道:“如此甚好,明日咱们一同下山,将那奸细捉得。”
众人食毕,柳平凡极力邀得形意门众人住于华山之上。韦洛能瞧得天色甚晚,这华山日间上时便以险峻万分,此时伸手不见五指,自己或能平安下得山去,其他师兄弟只怕没这个能耐。想到这儿,遂不再推脱,便留在华山之上住得一宿。好在华山之上山洞房舍颇多,魏倚莲,梁氏兄弟等不一会便收拾出数间供形意门众人居住。
一夜无话,第二日间,韦洛全、李思竭等便携得众人下山,柳平凡却未随行,想是他如今年事以高,对这般乱世之争亦无多少热情。下山之时,众人均怕错过捉拿奸细之事,个个似离弦之箭般向下跃去。只是上山容易下山难,众人虽是心急,但这般山路却亦无奈,李思竭不欲显露功夫,竟与梁氏兄弟、魏倚莲等行于最后。
只瞧得师光明、吴昌远二人远远将众人甩开,想是他二人功夫相差无几,此番竟暗中较上了劲,自是谁也不肯落得身后之故。韦洛能却和形意门其他数人一起,速度亦是极快,亦将李思竭等人甩开。
李思竭瞧得魏倚莲抱着吴康宁,身形跳纵之际,颇显吃力,便道:“嫂子,我来抱康宁吧。”魏倚莲瞧了李思竭一眼,便将吴康宁递予了他。眼中瞧得李思竭抱着个孩童,下山之际,竟比自己更为轻松,更是敬佩之极。
魏倚莲等一众虽亦是全力奔驰,但他等一众相较苏洪昆亦是不如,更别说那师光明及吴昌远,自是越行越是和众人相距越远。只是人人心中均是甚为焦急,奋力赶路之下虽是渐感乏累,却无人提及休息片刻。李思竭瞧得众人额头见汗,呼吸急促,想必疲惫之极,便向众人提议休息片刻。众人心中虽是不愿,奈何身体实是忍受不住,只得选了一块山石之畔,或席地而座,或靠石假寐。
魏倚莲抱过孩子却是瞧向李思竭,似欲开口,却始终未曾言语。李思竭瞧得好奇,看她数度张口欲言的神情,似难以启齿一般。他便向魏倚莲问道:“嫂子,瞧你神情,似有事情,此间未有外人,嫂子但说无妨。”魏倚莲犹豫了片刻终于说道:“李兄弟,年前蒙你相救,大恩尚未曾报及,如今又有事相求,我甚是不好意思。”
李思竭道:“年前之事,实属份内之事,嫂子大可不必放在心中,更何况我与吴大哥一见如故,胜似兄弟一般。”
魏倚莲想了想道:“这数年间,闯王声势浩大之极,指日间便可攻克京城,只是如今军中,再无数年前那般军纪严明。贪污受贿者、残暴阴险者比起官军或有不如,但绝非初时可比。事若仅此,我亦无怨言。只是瞧如今形势,制将军如今颇不受闯王待见,昌远亦不象往昔那般受闯王重视。我前些时日曾做得一梦,梦见闯王日后果然登位称帝,然则第一件事便是将制将军及其麾下大将尽数屠尽。我跟昌远言及此事,他却言道梦乃反梦,我如今做得这般梦境,他日就等着称王封候便是。”
李思竭闻言暗自想到,自己所瞧闯王之义,确是夸大其辞,难怪她竟会生出那般梦境。却又不知她会求得自己做何事呢?若让自己劝得吴昌远就此归隐山野之间,但瞧得吴昌远言语,他竟似亦热衷于官场中的升迁。想必荣华富贵的生活,人人自是向而往之,自己又岂能劝得了他?
却又闻得魏倚莲继续言道:“若那梦果然是真,我和昌远虽死亦无怨言,只是康宁还小,他甫到世间,又怎可就此陪我二人而去?若果真有那一天,我求得李兄弟能救出康宁,抚养他长大成人,授他武艺如何?”
李思竭闻言一楞,万万未曾料得她竟会说出这般言语,自己如答应她,岂不是自己便做了吴康宁的师父?自己武功都未精进,又岂能做得他人师父?他想到这儿便道:“嫂子或许真是多虑了,闯王日后得到天下,即便未能使得吴大哥更进一步,想必亦不会残暴忠良。”
魏倚莲却道:“李兄弟,你有所不知,我父亲饱读史书,历代开朝功臣名将之中,有几人能得善忠?本朝太祖年间便有徐达将军前车之鉴。他年前更是让我劝得昌远归隐神木,只是我瞧得昌远热衷此道,这一番言语却始终未曾向他言及。”
李思竭虽是少读史书,但本朝徐达之事亦是有所耳闻,又想到魏沧海料事如神,他既然如此说法,想必日后吴昌远恐极难有好的结果。又瞧得吴康宁立于一边,一言不吭,双眼却是向自己瞧来,甚至乖巧。便道:“嫂子,我答应你便是,日后若事情果真如此,我必然抚养康宁长大,授他一身技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