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昌远收了剑,再练了会其他的兵器,下得平台向着朝阳峰的大殿行去。尚未进屋,便闻得梁氏兄弟的争论声隐隐传来。
“师父说,当年那姓黄的贼人已被小师弟重创,受到了罚戒,让我们以后不要再招惹他了。”这是梁力行的声音。“当时受伤的又不是你,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这场子我迟早要找回来。”梁力走回应道。
这两兄弟虽然没正式拜入华山门下,但受柳平凡指点颇多,平日对柳平凡也以师徒相称,和吴昌远亦是兄弟相称。柳平凡也随便他们如何称呼,只是名义上始终没有收他们为徒。
“师父说让我们练武的目的是强身健体,除强扶弱,日后行走江湖要行侠仗义,让我们不要惹事生非,你若执意找那姓黄的报仇,也就是侍强欺弱,和那姓黄的有什么区别。”
“师父又不怕那形意门,我去找那姓黄的给他个教训,有什么不可。”
“明日师父就让我们下山,什么事都要听小师弟的吩咐,到时候看小师弟怎么说吧。”梁力行见兄弟这么执意要去找那姓黄的晦气只好妥协了的说道。
“大哥二哥,师父真的说让我们明天就下山了吗?”吴昌远快步的走进屋,满脸殷切的问道。
“是啊,师父说你最近功夫大成,下得山去必会大有作为,说明天就会让我们跟你一起下山的。”梁力行回答道。
吴昌远兴奋的跳上梁力行的身上,他和梁氏兄弟这十年间亲如兄弟一般,他和他们相识的时候,他尚年幼,梁氏兄弟经常抱着吴昌远跳来跳去。如今这习惯随着吴昌远年长亦丝毫未变。
“那我去找师父去。”吴昌远道。“我们和你一起去吧,”梁氏兄弟接着说道。
三人来到了柳平凡的屋外,吴昌远叩了几下房门,走进了这不知道进了多少次的屋内,只感觉这屋和平日里不一样,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同。
这间小屋清扫的一尘不染,室内窗明几净,壁上悬挂着一柄古剑、房间内摆设除了必要的床,柜,几、凳等几乎再找不到其他的物品,这便是柳平凡平时练功居住之所。
“让他们都进来吧。”屋内老人的声音传来。吴昌远将梁氏兄弟叫了进来,在老人的示意下,座了下来。
老人道:“远儿,你来华山快十年了吧。”“是的,师父。”“这十年间,华山武学的基础,你基本都以学全,日后的成就,跟你今日能领会的多少有关。前些日子,闯王派人来过,希望我能下山辅助闯王。”
老人顿了顿,看了吴昌远一眼接着又道:“如今大明江山气数以尽,不得民心,闯王自起义以来,民心所望,所向披靡,所到之处,民众城门大开,更有小调来可歌颂闯王之恩。为师本不理尘事多年,但耐何闯王盛情难却,如今天下又值多事之秋,闯王亦处于关键时期,我想你明日和梁氏兄弟下山,辅助闯王成就千秋大业。”
“弟子一切谨听师父安排,绝不辱师父威望。”吴昌远答道。
柳平凡又慎重的告诫吴昌远,下山后需和谁联系,要注意些什么,最后又告诫了一番华山门规等。
柳平凡接着看向梁力走说道:“我知道你对那形意门的黄姓小子耿耿于怀,形意门在江湖也算有名望的大门派,按说形意门不可能不替那黄姓小子出头,这十年间他们一直未有所动,忌惮我的名号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他们在等机会。”
“等什么机会?”梁力走问道。“形意门中近年来出了个人才,号称形意大侠韦洛能,此人名号近年来响遍大江南北,不少成名侠士都折在其手下,此人他日必定会和我一战,到时鹿死谁手殊难预料、即便他能胜过我,但有一人,只怕他今生也难以达其项背。”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你们日后若见到此人,需避开此人。总之,你们下山之后,需听远儿的吩咐,不得有违。”
翌日,三人辞别柳平凡,下得山去。吴昌远自十年前上到华山,期间下过几次,不过都是在附近的村镇置办些生活物品。与年幼时的走马观花、提心吊胆有所不同,此次下得华山,再入尘事,犹如恍世之隔。
三人脚程极快,次日即赶到长安府,三人来此处算是故地重游,大为感慨。“我们既然来到了长安,有个人到是不得不访。”吴昌远提义道。
“我们在这哪有什么熟人了,小师弟快别卖关子了,告诉我们是去找谁吧。”梁氏兄弟急着说道。
“当年二哥被人打了,打人的自是那形意门的黄姓之人,但罪魁祸首却另有其人,如今此人应该就在这长安府内,大哥二哥不想去看看吗?”
“噢,我记得了,是那师姓青年人,嘴边有颗黑痣的。”梁氏兄弟一经提醒,立即想起此人,尤其是梁力走,恨不得现在就去暴打那小子一番。
吴昌远本没功夫与这种纨绔子弟啰嗦,他下山时,听得师父说起形意门的那形意大侠功夫如何了得,不犹自主的想打听一些那人的消息。眼前正有一人能和形意门扯上关系,上去打听一番关于那人的消息也是好的。他知道当年即便不得罪那形意门黄姓汉子,以那形意大侠专打成名人物的作法,他和师父间早晚也有的一战,今日正好碰到一个关于形意门消息的机会,如不去打探一番,又如何对得起师父十年的养育之情、栽培之恩?当然那师家青年若不配合,也不介意梁氏兄弟暴打那师姓青年。
三人向路人打探一番,很容易就打探到了师家,姓氏怪异、又是名门大族,且那人嘴边有一颗醒目大黑痣,除非他们不在长安城,否则不想打听到其消息还真有一些难度。
只是路人的态度一听到三人询问师家,一脸惶惑。指了方向,告知那是师家二公子后立即跑的人影杳无。
三人很快来到师家大院前,门前一对石狮高大威武,高大的府门上刻着师宅两个烫金大字。处处彰显着师家在这一带的富贵堂皇。
吴昌远正准备上前叩门,门忽然打开,一团物事滚了出来,门再次关上。仔细向那物事看去,原来是一人被打的鼻青眼肿,被人捆成一团,从院内扔了出来。
梁氏兄弟看到后勃然大怒,即刻便要冲进去。吴昌远也是愤怒异常,但他还是叫住了梁氏兄弟,给那人松了绑。
只见那人浓眉大眼,五官虽然青肿,却掩饰不住那人的英俊、他身着一身麻黄色绸缎,脚穿一双皮履,看年龄似是比自己还要小个好几岁,只是不知怎么就得罪了师家,被师家人五花大绑的给抛了出来。
吴昌远对那人道:“这位兄弟,不知你和师家是怎么回事,能告诉我们吗?我们或许能帮到你。”
那人叹了口气道:“谢谢你们了,我的事,你们帮不了的。”吴昌远道:“说来听听,我们是来找师家晦气的,说不定和你的事有关的。”
那人半信半疑的看着三人,摇摇头道:“只有你们三人,只怕不行的,师家护院就几十人,而且听说师家大公子在形意门中,修为颇深,纵连江湖中一些有名望的大侠也要给那位师大公子几分面子。”
三人对望了一眼,同时想到,又是形意门的,这形意门还真是神通广大的,连江湖中成名的侠士都不敢轻举妄动其门下弟子的家眷。
吴昌远道:“小兄弟不用担心,我们来此处就是打听形意门的消息。”那人犹豫再三,终于说道:“这里不是说话场合,我们找个地方再详说吧。”
那人将吴昌远三人带到一处庭院中,这庭院倒也颇为壮观,门上刻着刘府两个大字,虽不若师家之大气富贵,但也不失大家风范。只是刘府的喷漆大字上,漆脱落了少许,周围院墙更是杂草丛生,更连墙壁上也挂满了尘灰蛛网。如此看来,这家想必当年也曾经历过大富大贵,只是如今没落下来。
那人说话间,清理了一下衣衫,将脸上的血污洗净,向三人说道:“我姓刘名浩扬,我有一个未婚妻,是从小指腹为婚,他是王家人叫王青宁。本来在我们年满十八岁时就准备迎娶过门的,不料家父忽然病逝,自此后我再去王家,他家以不若从前那般对待我犹如子侄,而是疏远我和青宁。半年前,我难以联系青宁,四处打听,原来青宁半年前遇见了师家二公子,她竟移情别恋,今日我听闻有人看见他和师二公子一起去了师府,我就去找他理论,结果就成这样子了。”
吴昌远说道:既然碰到你这事情,就一起去师家解决吧。”
三人随刘浩扬又转向师家,刘浩扬拍了拍师家的大门,侧门探出一颗脑袋,看了一眼刘浩扬道:“你这小子真是活腻了,竟然敢再来,这次定要让你留下点什么了。哟,还找帮手来了,那就一起留下点东西吧。”那人扫了众人一眼,恶狠狠的对刘浩扬说道。
吴昌远二话不说,领着三人直接从那门中挤了进去。那人连忙跑进内院,大吼叫道,“大家快出来啊,刘浩扬找了帮手又来了。”忽然间院落内奔出数十条大汉,将四人围在院中。
吴昌远看身周众人,问道:“师家两位公子呢?”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说道:“你是什么东西?来找我家两位公子,莫说大公子常年不在家,即便是二公子也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更有人道:“我家公子岂是来人就能见的吗?那样岂不是忙坏我家公子了。”众人七嘴八舌,所言内容无非是公子不是你一毛头小伙子想见就能见的。
吴昌远冷冷看向众人,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一群人如此飞扬跋扈,那主子又能好到哪里去?
他气运丹田大喝道:“叫师家二公子出来吧。”这一句犹如在众人耳边打了个响雷,震的众人耳朵嗡嗡作响。
众人看向这衣着朴素的青年人布满了一脸的惊恐,四周的嘈杂声顿时嘎然而止。吴昌远估摸着这一声至少能传到周围一两里处,那师家二公子如果在府中,应能听到他这一声。
忽然远处一道声音传来:“何方高人来到师家,师家未曾远迎,还请见谅。”那道声音闻似尚远,须臾间,就见一道人影闪了进来。
有人向那人道:“田老师,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惊动你老人家了。”那人顺手一个巴掌拍飞了那人,说道:“不知天高地厚的是你们这群废物饭桶。”吴昌远看向那人,年约三十左右,长得温文尔雅,身着一袭宝蓝色长衫,更是衬得此人气宇轩扬。
吴昌远抱拳到:“这位田老师,在下想帮这位小兄弟讨个说话,顺便打听一些消息。”
那田老师道:“这位小兄弟的事一会再说,不知仁兄想打听些什么消息呢?”“还是请师家二公子出来说话吧,这两件事情和师二公子都有关系。”
“是以前在长安卖杂耍的梁氏兄弟。”有人喊道。此时人群中以有人认出梁氏兄弟。他二人在长安府杂耍多年,而且这十多年容貌并无变化。至于吴昌远,一来在长安府呆的时间短,二来其时尚幼,十年间容貌改变太多,众人大多不识。
梁力走向前上一步,向着那田姓老师说道:“明人不说暗话,我此来询问师家二公子,当年那师二公子为何要找人打我一掌。”
那田姓老师暗道:原来这厮就是当年害黄师兄断臂腕的罪魁祸首,真是得来不废功夫,只是不知那华山朝阳老人是否就在附近。他又想到,师门对黄师兄断臂之事,绝耳不提,自是因那朝阳老人功夫莫测高深,而本门中能和那朝阳老人抗衡的韦师兄偏偏又说此事本就黄师兄不对再先。若非如此,师门之辱又岂会十年未雪?而本门长辈一再提醒外出弟子,遇到此人轻易不要招惹。但此次事关师师兄家人之事,若不尽力保全师师兄的家人,只怕回到师门师师兄也不易轻饶自己。
他看向梁力走道:“这位兄台,当年之事,我黄师兄出手再先,但他当年以受到罚戒,如今以成废人,而兄台你如今尚且生龙活虎,此事早以作罢,既然兄台提及往年之事,鄙人正好替黄师兄讨个说法,请了。”说完向梁力走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