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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当头。
猛烈的阳光怒视这森林的时候,树花草无一不低头,连凶猛的野兽都躲进阴暗里了,这万物的创造者——太阳——当它发怒的时候,谁也别想要好过。
而在这种天气里行军,这比打仗本身还要艰难:纪律和中暑,是这些士兵需克服的最大难题。
行了不足半里,中暑倒下的人可是一大片的了,尽管喝令仍高昂,鞭子“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但士兵的脚步仍相当缓慢,且脸色苍白、嘴唇干裂,两眼无光,拖着沉重的武器,如行尸走肉一般。他们不需要喝令和鞭子,什么都不管用,他们要的是水和休息,否则他们宁愿去死。说到“死”,已经死了十多个,一些是因为中暑而亡的,一些是因为中暑被误认为诈病的而被杀的,一些事发泄不满情绪而被砍的,一些是用来杀鸡儆猴的。这种死亡,在这支军队里司空见惯了,但每次都很奏效——没有人不怕死的,他们就是僵尸!
这又使得原本如蚯蚓一般的行军速度,瞬间提升了行速。
而坐在马背和马车上的人物,却是以另一种的心态去面对这似火骄阳。他们在树荫下马蹄碎步,谈笑风生,把感兴趣的话题都滩了出来,尤其是“女人”话题,即使在这大热天里仍需要更发光发亮更发热!这永恒的话题,似乎很好把他们放在大热天里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他们就像是在观光游玩,场地是战场,风景是堆积如山的死尸,满地染红的沙地,满天飞的鹰鹫,以及死尸上“可爱”的表情。他们的打仗生涯一直都在欣赏这个,知道有一天被别人“欣赏”。
那么,所谓的战争,只不过是一场观光了游玩,血便是这入场卷。他们有的是免费的入场卷,就像这些骑在马背或者马车上的人一样,他们用别人的血换来一大堆的免费入场卷,然后派给身边的人,大家一起去观光游玩,最重要的还能欣赏到一场场屠杀的表演,这就是他们的乐趣。
薛*刀坐在马车里,薄纱轻飘,从车窗往外看,他在思考着一些问题。第一,是他么能不能在天黑之前赶到潇洒林,兵贵神速嘛;第二是,在达到潇洒林后,他们还剩多少人马。这两个问题随着天气的温度而升级,矛盾不断,竟然有点让他头痛了。
坐在他旁边的是军师,他是个黄种人,因为秃顶而扎不起头发,他就干脆把毛剃光了,这种做法在这种天气里看来,是十分的明智的!他叫半度,一个奇怪的名字,一个奇怪的人,有着奇怪的想法。就是他带着北败的残余部队,来投奔通魔镇的。
他似乎已看透了薛*刀的心中所想,便道:“不如。。。。。。。”
“我知道你的意思。”薛*刀显然也知道军师之处忧了,“但是。。。。。。。。。”
“没有但是,如果在坚持的话,恐怕真的会有很多的‘但是’在后头了。。。。。。。。。”
“也会有很多‘恐怕’吗?”
两人忽地大笑起来,旁边的人听得一头雾水,看的也是一头雾水,其实他们心里还在暗暗地骂道:疯子!
薛*刀拍着半度的肩膀笑道:“那就照你的意思做吧!”
于是一声令下,全队休息半响。
就在这一瞬间,你甚至会惊讶地听到,那些士兵不约而同的常常叹了一口气,这噩梦暂时已告一段落了。
休息虽然兑现了,但是并们还需要解决另一个难题——尤其是当他们看着马儿悠闲地吃着草的时候——水!
别忘了,水也是生命之源啊!
行军,当然会带粮,也会带水,但水不会太多,不是供给士兵的,而是给领导级的人物的,所以,士兵们只能仰望着领导们喝水,扼腕地看着他们如何喝掉一半水浪费一半的水!
士兵在寻找水源,又不敢走的太远,其实只是原地张望而已,又有谁敢违反律令而走远呢?有些士兵极渴难耐,挖了几根条草根咀嚼起来,因苦涩而皱脸,因得半点水而展颜。
正在这休息的当儿,忽然听见了马车之声,从山的一头传过来——薛*刀变得紧张了,示意安静,警惕地拉开窗帘,不是看而是听——经常吃败仗的人,通常会百年的疑神疑鬼的,并警惕可能将要发生的危险,这还算是个好习惯,起码他现在还没有死。
半度道:“不如。。。。。。。”
薛*刀打断了他的话,“嘘”的一声示意他安静下来:“再等等吧!”
薛*刀怀疑的可能是一支军队,尔后又加以否认——这里可是邪魔域,难道圣灵源地反而打了过来了?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但会不会是潇洒林的一支突击队呢?这正是半度所担心的。
山头很快转出了十数辆马车,每辆由两匹马拉着,但仍十分吃力,后面载着满满的一车东西,用黑布盖住。
这些车夫一看就是普通的人,拥有车夫的特征,而且很明显,他们在吆喝着马,那种洪亮的声音和普通的车夫一样,绝不像是潇洒林的人,没有什么可以之处,唯一的一点可能就是那黑布包住的东西了。
薛*刀与半度相视而笑,长长吐了一口气,但还是完全的放心。
车夫们远远地看见军兵,想掉头而走,但薛*刀早已叫人飞马而出,喝住了他们,叫其过去问话。
总共十五辆马车,满满地装着东西。
车夫们下马就是对着薛*刀一阵狂磕头。
薛*刀叫人打开了那黑布,是青枣,十五辆青枣,那种微香的诱惑随即飘了出来蔓延在每一个口渴者得心里!薛*刀再叫人翻了翻枣子,也没找出其他什么东西来。
薛*刀道:“你们是种枣子的?”
一个高高瘦瘦的蓝皮肤老头子拜道:“报告将军,我们不是种枣子的,只是车夫,负责运输的。”
“这些枣子运到哪里去?”
“不乐城。”
不乐城算是一个还比较繁荣的城市,这只是表象,其实是一个官家和有钱人玩乐的城市,哪里最著名的是妓女和**。
“给谁的?”
“一个官家兼富商,姓钱的。”
“吃一个枣子给我看看!”
“什么?”
薛*刀怒道:“你要我说第二遍吗?!”
老头颤抖地将一个枣子放进了口里,嚼了几下,不小心将核吞进肚子了。
薛*刀大笑了起来,袖手一挥,道:“果然没事,可放心食用了!”
瘦老头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陪笑道:“钱官人也是一个老实的生意人,枣子怎么会有毒呢。。。。。。”
薛*刀唤来了管理粮草的总管,道:“天气热,把这些枣子分与士兵吃,也好解解渴,继续前进!”
“万万不可啊!”十五个车夫及这管车夫的老头子都连连呼叫了起来,猛地一个劲儿磕头。
薛*刀道:“有何不可?那姓钱的是个官人,我也是个官人,大家本是一家人,他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嘛!”
瘦老头笑道:“丢了这些枣,我们会丢了性命的!”
薛*刀笑道:“不不不,那官人不但不杀你,可能还会重重赏你呢!”
“为什么呢?”
“能为朝廷尽一份微薄之力,是每个人应尽的义务,何况他还是朝廷的人,他日待我返朝时,必定在魔帝的面前美言几句,到时加官进爵,他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瘦老头几乎被他说动了,但细想之下觉得十分不对劲,便连忙道:“我们虽不是镖局的,但也有自己的原则,而且在临行前,已签下了生死状,绝不是赔几倍钱那么就简单的。。。。。。。。”
薛*刀怒目而视道:“你说谎,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的!谁会为了区区的几十辆枣赔了钱又折命的?!”
“没有谁,除了我——”
“你是傻的么?”
“我一点都不傻。”
“那你为什么干出那么傻得事呢?”
瘦老头叹了口气道:“我是一个唱曲的,有个女儿,也一同随我在江湖里卖艺。无奈女儿姿色过人,被姓钱的霸占了,为了赎回女儿之身,才不得不帮他保这趟镖。。。。。。。”
薛*刀大笑道:“你太蠢了,即使你帮他做了这事,他也绝不会把女儿还给你的!”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就是知道——可能是因为他不傻吧。。。。。。。”说着又大笑了起来。
他知道,可能他就是这样的人吧,甚至比他还要聪明好几倍!
瘦老头又呜咽了起来,扯着薛*刀的衣衫道:“无论如何,求求你,不要把这枣子带走。。。。。。”
薛*刀一脚将他踢飞,怒道:“滚,否则砍掉你的脑袋!”
粮草总管已经分派士兵拉着枣子到各营去。
瘦老头跪着追上了薛*刀,号嚎道:“求求你。。。。。。。。”他却想要再扯住薛*刀的衣衫,不料却抓住了他的佩剑并拔了出来!
薛*刀大怒道:“你想干什么你?!想刺杀本将军么?”
瘦老头吓得说不出话来,手里的剑掉了下来,软瘫于地。
“你这又是想干什么?!”薛*刀怒喝道,“来人,将这十六个反贼的脑袋砍了!”
他们还来不及求饶,数把刀刀光一闪,一片片的血浪飞溅而出,洒在新鲜的枣子上——新鲜的枣,新鲜的血,这将是解渴的最佳果品,在这杀人的天气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