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期待某件事的时候,会发现时间会变得很慢很慢,而一旦开始害怕某件事的时候,却又会发现时间快的简直像是离开弓弦的箭,一个眨眼便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二十天的时间几乎是弹指一挥之间就消失不见了,当陆炳文派来的车队规整地排列在玉泉山别墅前面的时候,冷牧他们才惊觉,不知不觉间,二十天的时间居然就这么过去了。
离别无比的伤感,好在冷牧早就做好承受这一切的准备,看着袭来的人一个个上车,也就变得不那么难熬了。
进入古法界的入口通道距离天南市很远,冷牧并不打算将他们送到通道处再回来,左右都是已经注定的事,长痛不如短痛来的舒爽。
他从来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决定了的事情轻易不会改变。
陆炳文也是临危受命,前两天才得到古法界传来的消息,让他护送宁从雪以及冷重一行去大峪山。
作为与古法界交往最密集的世俗人,他当然明白这一次分别对于冷牧来说意味着什么,不过规矩就是规矩,在古法界没有轻易改变的余地,人情都是建立在规则之上的。
纵使他在世俗界能够呼风唤雨,在古法界,也只是一介微末的小人物而已,他可不觉得自己能够改变什么。
他能做的,只是给冷牧一个安慰的握手,保证平安将冷重等人送到大峪山。
也别太伤心了,小牧,你这一次主动让步,相信冷叔他们是看在眼里的。至少不会断绝你和冷重的联系。
冷牧的目光有些森冷,说出口的话也显得杀气腾腾,回到大峪山之后给老头子带话,我做我能做的,让他们也不要做的太过分。不然我可不管什么狗屁的规矩,真等我闹回大峪山,他们就自己哭去吧。
陆炳文尴尬地笑笑,这话可不好接,闷声不响地就上了车离开了。
看着远行的车队,冷牧心头堵到了极致,有生以来第一次对古法界的生存法则充满了厌恶。
有一股戾气在他胸中扑腾,仿若下一刻就能破体而出一般。
戾气像是凶猛的洪水一样在他体内肆掠,仿若要将他的五脏六腑撕成碎片一般,那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强大力量。
冷牧的脸瞬时变得煞白,豆大的汗珠从他的脸上冒出来,瞬间便打湿了他全身的衣服。
看到这情形,陆双余吓得惊叫一声,就要跑过去救人。
陆双余的惊叫声惊动了正准备进楼的黄伯,他转身一看,连忙喝止陆双余的动作。
别动,他这是在顿悟。
陆双余吓得赶忙退回来,不解地道:黄伯,什么事顿悟你不会看错吧,冷总这情形看着可一点儿也不好。要不叫救护车吧
黄伯道:叫救护车也没有用,这会儿谁也救不了他,他必须自己挺过去。
这是不是有点不好陆双余担忧地道。
屁的不好。黄伯道:臭小子,你才练了几天武道连武徒都还不算,又怎么能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武道
陆双余尴尬地道:还请黄伯指点迷津。
黄伯眼睛里浮出羡慕的神情,道:小子,你知道这样的顿悟在武者眼中有多么难得么只要挺过去就将是万马平川的坦途,从此成就惊人。
可若是挺不过去呢
黄伯的神情陡然一黯,叹道:如果挺不过去,那就是无间地狱。
陆双余惊了一跳,赶忙掏出电话准备给宁从雪打电话。
黄伯伸手将其拦住,责备道:你干什么
把宁总她们叫回来啊,如果冷总挺不过去,这就是她们见冷总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黄伯在陆双余的脑门上敲了一下,道:亏你小子想的出来,你怎么就知道小牧一定挺不过去
说着他一叹,道:再说了,就算让二小姐她们回来又怎么样难道她们回来就能帮到小牧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陆双余担忧地道。
黄伯想了想,道:什么也不办,等。
等陆双余讶然,心说这老头儿不会是忽悠人的吧,这叫什么办法
黄伯道:咱们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等。我们都不是实力多强的武者,也不知道小牧究竟是遇到了哪个方向的顿悟,所以我们做不了什么。如今能做的只是为他祈祷,希望他能挺过这一关。
陆双余越发觉得黄伯不靠谱,不过他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当即只有按照黄伯的吩咐来。
当即吩咐人手严密地将冷牧护在了中央,他的原话是,一只苍蝇都不能飞进去。
再说处于顿悟之中的冷牧,这时候却仿佛开启了另外一个世界,浪潮一般的戾气在他的体内肆掠不断,仿佛将他带到了洪荒当中。
这股力量无比庞大,却又完全琢磨不着,就像只是生存在意识当中一样,他的感觉是在摧毁的他身体,实际上这股强大的戾气在虐的是他的意志力。
冷牧从小就在接受意志力的打磨,这世上论意志力的强大,能够胜出他的,还真不多。
但就是他如此强大的意志力,在此时肆虐在体内的戾气面前,却像是个柔弱的婴儿一样担不得一击,已经隐约地有了粉碎的迹象。
偏偏这股戾气又是那么模糊,隐约地有点捉摸不到的感觉,就算想要去抗争,也根本就无从着手,只能任由其折磨着自己。
这是一种无比痛苦的感觉,明明知道对手就站在对面,但是你得眼睛却瞎了,看不到对手具体站在哪个方位。高手过招有听声辩位的说法,遗憾的是,这时候恰好听觉也出现了问题。
这就是冷牧现在的现状,他的六感全部失聪,变成了一只被动挨打的沙包。
可恨的是,这一刻他的意识又无比清晰,能够将戾气肆虐他的情况感受的一清二楚,那些痛楚像是被显微镜放大过一样,一点一点地冲击他的意识,冲击他的灵魂。
陆双余一步不离地守在冷牧跟前,眼见着冷牧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身体摇晃的越来越厉害,他紧张到了极点。
黄伯也站在一侧,看到冷牧的情况越来越危机,他也开始怀疑自己的观点了。
黄伯,再这样下去,真的很可能出事,想想办法,我们必须要做点什么啊。陆双余焦急地道。
黄伯也急出了汗水,面对冷牧现在的情况,他却也有点狗咬刺猬无从下手的感觉,是要做点什么,可是能做什么啊
等等,我给老爷打电话,他是玄学大师,又是古医者,他或许有办法。黄伯急中生智,想起了宁先焘。
嘎
就在这时候,一辆汽车飞速驶来,距离他们还有几米远的时候,猛地一个漂移,稳稳地停住。
黄伯和陆双余吓得魂都差点飞掉,那些安保早就朝车围了过去。
车门打开,从上面走下来一个美得不像话的女子,也不管凶神恶煞的安保,急步朝冷牧走来,一边走一边呵斥:不想让他死的话,就赶紧滚开
黄伯和陆双余彼此对视一眼,陆双余走上前去,敢问姑娘
冥玉娘看也没有看他,飞快地绕过去,冲到冷牧身边就取出一根银针,电闪一般刺进了冷牧的眉心。
陆双余又气又怒,身形一动就要上前袭击冥玉娘,黄伯到底是个有见识的,赶紧将其拉住,别去,这姑娘说不定会有办法。
姓冷的,能听见我说话吗冥玉娘在冷牧的眉心插上银针之后,站到冷牧正对面,猛地一声暴喝。
不知道是不是她喊得这一声起到了效果,冷牧的身体猛地一震,眼睛缓缓地睁了开来,冲冥玉娘咧了咧嘴。
还能笑得出来,那就证明死不了。冥玉娘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道:别去违逆心意,顺着你的心意将执念放下来,不然你的脑袋就得炸了。
执念冷牧喃喃道:我哪里来的执念
鬼才知道你哪里来的执念,我只看得出你的神魂正在衰弱。
我只是不满意古法界的生存法则,我想打破它。
那就打破它呗。
传承了上万年的法则,哪是说打破就能打破的
冥玉娘眼睛里露出看白痴的神情,耍我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笨啊能不能打破是一回事,敢不敢打破,愿不愿意去打破,那不是另外一件事吗
呵呵,对呵我愿意为这个目标去努力
这个念头一生,立马就见到了效果,他身体里的戾气仿若遇到了天敌一般,瞬间便退了个干干净净。
戾气一退,念头通达,他的脑海一片清明,四肢百骸里都涌出无穷无尽的力量,整个人的气势变得都不一样了。
也不知道你上辈子给了老天爷什么好处,它会这样眷顾你,连想个问题都能在武道上精进一步。
冥玉娘的话透着酸意,敷衍地拱了拱手,道:恭喜了,后天中期的强者。
冷牧嘿嘿一笑,对陆双余和黄伯道:我没事了,你们先忙去吧,这是我朋友,我自己来招呼。
遣走所有人,他才对冥玉娘道:既然来了就进屋吧,你不是准备让我一身脏兮兮地跟你聊天吧
臭死了冥玉娘嫌弃地一撇嘴,一个箭步挽住他的胳膊,正好我赶了几千里路,也该洗个澡,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