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子虚就真的安静了。
我走了很长一段路后想,有个人和你说说话,打打闹闹总比一个人吹夜风暖和。
于是敲敲匕首说,人妖你难过就唱歌吧,我今天不会嫌弃你聒噪的,你能喜欢一个男人也不容易,虽然我不是很能接受,但我会支持你的。
子虚冷着声说,老太婆你话太多了。
我笑笑说,我是真的佩服你,能全心全意地喜欢一个人。
子虚笑了笑,白皙的脸上,左脸的淡淡的樱花刺青突然红艳起来,他说,你想听实话吗?
我懵了。他这一刻居然很凄美,眼睛里有干净纯粹的哀伤。而这种眼神,没有他一贯表现出来的女气,而是属于男人的哀伤。
我不知道该安慰他,还是该实在的点头。
子虚不管我,自顾自地说,因为知道爱情很痛苦,所以从一开始就爱一个不可能相爱的人,还没有开始就将绝望留给了后来,这叫做《绝爱》。
我想了想,沉默一会说,你他妈真清醒得可怕。
子虚艰涩地笑了声说,奴家是胆小的可怕,不敢触碰他妈的爱情。
我嘲笑他,说,白痴。
子虚自嘲地笑笑,酸酸凉凉地重复我的话,白痴。
我不知道他说的白痴是自己还是我,但我知道我说的白痴是我。
至少子虚还能够承认自己,找到问题并处理问题,虽然处理的方法失误。而我连去找问题的勇气都没有。只是暧昧地拖拉着,让时间将很多人和事沉淀和消磨。
……是了,就是暧昧。
手伸进怀里,僵硬。
我想抽根烟。
这是我来到尸魂界前的习惯动作,可现在没有烟。
好久远以至快要遗忘了的习惯动作,突然间记起来,原来消逝了很久的画面还残留在记忆里。
以往生日的时候,张会推掉所有的约会甚至翘掉工作,一大早入从不去的菜市场折腾,鲜少下厨的他会微笑着将我推出厨房,一个人慢悠悠地认真仔细地做菜,我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厨房细微的响动。直到我的胃在唱歌了,张才能端上一盘面目全非长相丑陋的饺子。
额上细汗脸上面粉地他很期待地微笑着,问,饿了吧,好吃吗?
我会很矫情地说,不饿,很好吃。
我不会对他说,他做的饺子,是我一年中吃得最痛苦的一顿饭,因为真的很难吃,吃到的饺子除了没有油盐酱醋茶的味道外,不该有的都有了。
不过,现在也吃不到了。
即使很难吃。
甩甩头,驱走张暖暖地微笑表情。
我神经错乱了我……想些无聊的事……我最后不是死在他手里的吗……
男人若是值得相信,得先将命给他捏着。
我现在捏的是一张纸条。
修兵说,一起去北流魂街one piece 区的避风塘喝苹果味的珍珠奶茶。
这纸条似乎是一大早就送来的,修兵给我的时候,脸上有朝霞的玫瑰色,他说,怀念一下下学生时候的纸条事业。
我接过来他瞬步走了我忘记打开看。
估计他已经不在那里了吧,毕竟满天星辰了。上玄月很亮,照到了人心里,只是四周就显得越发黑暗。
我整整死霸装,挺直了腰杆混入并不拥挤但绝不寥落的人群中,这里是最热闹的流魂街市区,灯火通明。
没别的想法,我想买包烟,打发一下下心情。
烟这种东西就和罪孽一样,一旦背负上了就永远都卸不下来。
挂着耳塞听歌并认真看报纸的老板说。
金色的头发真好看,好看得让人嫉妒。我瞅着他很有型的头发大声由衷赞叹。
吵死了!他眉头皱起来,不耐烦。
我愣了愣问,你是不是叫三藏法师?
我杀了你!
他的枪抵上我头部,青筋突现。
我眨眨眼说,好吧,老板,麻烦您,万宝路香烟。
神经质的老板。万宝路香烟。go west 香烟店。
世界真奇妙。
我美滋滋地蹲在角落里抽烟,看老鼠在身边忙来忙去,寻求着生命的意义。
部分老鼠给我白眼后继续大摇大摆地经过,当我为雕塑。
得~我翻个白眼给它们,两不相欠。
“啊啦~瞬,在找鸡骨头么?”我对面有人说。
会叫我瞬的,这里只有一个人。
我抬头,他双手环在身前,闲闲地倚着高墙。他站在半阴暗半光亮的地域,光和影将他的身体分成了两部分,亮的干净苍白,黑的模糊彻底。
银是热衷于没有把握但有刺激的游戏的人,但他总能在没有把握的间隙里找到十分的控制权。比如他站的地点,他可以说,我是站在光明区域的,但我也站在了邪恶的地方。
银将自己也当成了游戏,他的思想,是游戏的筹码。
“我在抽烟。”我蹲在光线扫不到的角落里闷声说,简短实在地回答。
“很享受?”银问,他似乎有点好奇。
“还不错。”我满足地吐了半串烟圈吞下半口烟满足地微笑。
银愣了一秒,下一秒他到了我身边。一阵风后我发现,我手指见忽明忽暗的烟头不见了。
抬头才看见那短短的烟头夹在他修长的两指间。
左手。
他就着我抽过的烟抿嘴,微笑。我怔了怔,脸一点一点烧起来,很久后释然。
看得出,他也是会抽烟的人。
抽烟抽得很性感的人,动作很耐看。
“你也喜欢抽烟?”我问他。
“不知道。”他又抽了口烟,弹了弹烟蒂,想了一会说。
“第一次?”
“第一次。”
“说谎。”
“我从来不说谎。”
“这一句就是谎言。”
“……”
“你不喜欢抽烟。”
“不喜欢。”
“那为什么抢我的烟?”
“啊啦~想知道?”
“想知道。”
“你笑起来让我觉得,烟的味道很美妙。”
“说谎。”
“我从来不说谎。”
“……”
“我说谎的时候会告诉你,我在骗你。”
“……”
“不信?”
“不信。”
“啊啦~骗你的。”
“我知道。”
“你喜欢烟?”
“不喜欢。”
“喜欢拉面?”
“……喜欢。”
“去吃拉面。”
“你请客?”
“我请客。”
“好。”
“啊啦~怎么不走?”
“你话题跳跃好快,我思维没跟上。”
一乐拉面馆。
上次我们吃拉面的时候银是用筷子卷面团来着。
想了想,我拿筷子一丝不苟严肃认真地绕着面团进食。
“啊啦~面团很好吃?”银的筷子放在碗沿,并不动手。
“好吃。我在学你。”我继续卷了一个团子,是油盐酱醋的味道,正常。
“这样啊……”他说,然后左手挑了面,“我也学你。”
我吃了两个面团,他吃了两口拉面。
“很别扭。”
“啊啦~很别扭。”
“还是换过来吧,我左手吃面,你吃面团。”
“好啊。我吃面团你喂我。”
“……哈?”
“骗你的。”
我卷了个很大的面团,递到他面前,阴森森地笑着说:“吃!”
其实我想更凶神恶煞一点,将自己弄成满脸横肉,对银说:“哟!银子小妞!给小新大爷我吃下去!!”
多拉风多舒畅。可我不敢。没这胆,没那长相。
银身子没动,对在他面前的面团笑眯了眼,他懒懒地说:“好呀~”
然后张嘴。等着面团。
我愣了愣,银懒散的样子是很诱人的,他眯着眼,懒懒地,耐心地等待。
我脑海里突然闪过他吻我的画面,如果我现在吻他,他会怎么样……
“啊啦~面团要凉了呢~”他说。
我干咳了声说:“天太热了,我怕你烫到了等着凉了再给你呢。”
“真的么?”他没有怀疑也不带肯定地问。
“骗你的。”
“啊啦~不要抢我的台词。”
“好吧,吃面了。”
我笑得暧昧,伸直了筷子将面团送到他嘴边,银此刻手托了下巴,微微张嘴,眯着笑等着。
饭来张口,xx的这厮托了个下巴就以为自己很帅!nnd老子毕竟也是穿过来的货色,托着个下巴装帅的男人老子见多了!老子司空见惯。
子虚悠悠地说,得了吧,你一紧张就爆粗口,骗谁呢。赶紧扑上去压倒,咱娘就可以喊ng了。
我手一颤,哥们你别拆我后台啊。
子虚潜水了。
我手微微颤了一下下的时候筷子被银含住,他就着筷子小口小口啃面团,很慢很慢很悠闲。
我举着膀子也不动,定定地看他很享受到模样。
银的吃相很绅士。我不知道一个流魂街出身的他,为什么可以将贵族的举止行为表演得如此淋漓尽致。
或者,他原本就是一个贵族。
“我吃好了。”银意犹未尽地故意舔舔唇,微笑。
我一哆嗦从神游状态回神,正襟危坐。
银却突然又含住刚刚舔过的筷子,然后说:“多谢款待,面团真的很好吃。”
我招招手说:“老板,换双筷子。”
银撑着下巴的左手微微颤了颤,他依旧眯着笑说:“啊啦~没听我说话么?”
我冲他灿烂地笑开:“听见了。所以我也很想吃面团,可是这筷子沾满了您的金津玉液,我不敢乱来呢,话说sars,aids,al到处乱飞,我不做防护措施有点怕怕。”
银不说话,用左手挑着拉面,一根一根很有韧性的拉面小截小截地断开。
我看得眼睛发寒,无比艳羡地说:“银你手法好艺术,拉面条被你弄成拉面丁了。”
银默了一会,扬眉笑了:“我将瞬从萝卜条变成萝卜丁好不好?”
我马上变脸说:“抱歉,对不起,我错了,吃面吧。”
银笑得很得意:“不要浪费食物。”
我低头猛进食,忙碌中偷偷瞥他一眼,他仍眯着眼笑得快活。
我不知道我错在哪里。
上玄月隐了的时候我点了一根烟。
吐了一个烟圈后打着饱嗝装深沉说:
烟这种东西就和罪孽一样,一旦背负上了就永远都卸不下来。
银很有兴趣地说,这话挺有意思。
我说要不你也抽一根来装一装深沉。
银说不行。
我问为什么。
他指着自己的头说,不能抽烟,抽烟的姿势会出卖我的思想。
他眯着眼笑得虚假。
我突然觉得这家伙比装深沉的我深沉多了。
他又说,比如你抽烟的姿势我知道你现在在迷茫。
我夹着烟蒂的手指僵了僵,问,是么?
他说,是。
我再问,你还能看出什么?
他想也没想就说,你并不喜欢烟。
我说,啊呀你真厉害,又猜对了。
那你为什么还抽烟?他突然冷冷地问。糟蹋自己么?
我愣了愣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想了想还是说实话:纪念一下下昨天的我,告诉我已经长大一岁了。
银头转向窗外,说,原来已经半夜了啊,你生日过去了吗?
我说,确实是这样,就在我们吃面的时候,过去了。
银手指指尖敲了敲桌子,说,给我来根烟。
我说,……哈?
银笑笑,说,憧憬一下下明天的我,提示我就要长大一岁了。
9月10日,银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