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画面闪电般切换着重合在一起,李铭期的头忽然痛了起来,那种奇怪的抽离感再次出现,企图夺走他对身体的控制权,他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捧着脑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再想那些奇怪的画面,不要对“现实”产生抵触感。
几轮呼吸间,他那种感觉终于渐渐淡去。
他满头是汗地喘息着,迎来金琉璃投过来的充满担忧的目光,轻笑了一下,握住她的手:“我没事,就是刚刚突然有些头疼。”
“驸马若是身体有所不适,那小酌之事还是来日再说吧,末将还得回去当值。”白纶似乎抓住了这个机会准备开溜,可李铭期不会让他这么轻易溜掉,他不知残阳宫守卫的当值名单和时刻表,再想找他,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在白纶站起身时,李铭期忽然伸手拉住了他的左臂,在他惊诧间垂头回望时,只见李铭期面带微笑着说:“难得偶遇,白统领若是这样走了,是不是瞧不起我这个驸马?”
白纶就算再傻,也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威胁,看来他是铁了心要将自己留在这里了,见自己走不了,便又坐了回去。
金琉璃招来侍女,送上酒和配菜,三人就这样在水池旁的凉亭对饮起来。
白纶的表情十分古怪,仿佛猜不透李铭期将自己强行留下陪他喝酒是安的什么心。
许久之后,李铭期才开口,不过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不着边际的废话,听着听着,白纶的眉头就不经意地凑到了一块,他可没功夫和这个“奸细”在这里闲话家常!
“白统领娶亲没有,家里可还有什么亲人?”李铭期的问题越来越家常,白纶终于有些忍无可忍。
“驸马似乎管得宽了些吧?”一句讽刺,本以为他会就此闭嘴,没想到李铭期并没有,继续絮絮叨叨地问东问西,还表示可以帮他做媒,弄得白纶烦躁不堪,同时心底也被他给说迷糊了,他这么多事,到底想干什么?
“若白统领已有心上人了,可以直说,我这个人也不会强人所难,做媒这事嘛,还是需要白统领本人有这个遗愿。”李铭期叽里呱啦地又自己终结了这个话题,在旁的两人不止白纶,连金琉璃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直到接下去,他的目光若有所思地转到那个水池,顾自己喃喃自语道:“这水池的边缘竟是宝石镶嵌,真是别致啊。”说完,意味深长地瞥向金琉璃和白纶的方向,细细观察两人的神情。
没错,他之前说的那些废话全是烟雾弹,水池才是重点,他既然会对这个水池出现奇异的感觉,那么他们应该也会有所共鸣。
只要唤出他们被困在身体里的真实“意识”,或许就能解开这个谜团了。
到底他们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种控制他们身体的神秘力量的目的是什么……
重重谜团缠绕在他的心头,裴绪尧死后,他内心就仿佛有个熟悉的声音在不断提醒他,不能再让剧情这样走下去,不然,这些人,包括他自己,都会死!
“这个池子的宝石,是哥哥从边城贪官家里收刮过来的,镶嵌在这里,为的是提醒他自己和所有路过的侍卫侍女,再珍贵的珠宝,也不过是死物而已,而人,不能被这些死物所负累,他的心愿是残阳部落所有的人,都能安居乐业,不再受战火侵扰……这可比得到这些珍贵的金银珠宝要难上一万倍……”金琉璃说着说着,脸上是满满的自豪。
能有一个如此为国为民的王,是残阳部落之幸,也是她这个公主的骄傲。
李铭期没有接话,因为他身负的任务就是毁掉她口中这些值得骄傲和自豪的一切。
林复生离开之后,曾用信鸽给他传了一封信。
信的内容是他母亲暂时无恙,可朝廷让他半年内偷出残阳宫兵部图,协助朝廷共同剿灭这个部落,不然,她母亲便要人头落地!
信中的半年之期,如今已经过了三个来月,可兵部图在哪都还不知道,善达根本不信任他,又怎么会让他参与调兵遣将的军事布防之事?
他又不能坐以待毙,毕竟“母亲”还在朝廷手中。
关于这一点,李铭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朝廷不派一个十足十忠心的人来做这个奸细,偏偏要用他的母亲做人质来威胁他呢?
难道朝廷不舍得损失忠臣,所以逼不得已这么做?
如果真是如此,那裴绪尧又是怎么一个存在呢。他虽有死心,可对朝廷还是百分百忠诚的,就算死了,都还要故弄玄虚一番,差点带着白纶一起“下地狱”。
原本李铭期只想知道自己是谁而已,谁知越想问题越多,最后都快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他觉得重要的问题了。
索性将这些想不透的问题统统抛诸脑后,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了白纶与金琉璃身上,金琉璃的一番话后,白纶表示附和,还坚定了一下自己保家护国的决心,即使就一条胳膊,也要坚持到底。
见他们都没有什么“苏醒”的迹象,李铭期心中十分郁闷,也就不再试图暗示和提醒什么,闷闷不乐的喝着酒。
谁知喝着喝着,金琉璃居然越喝越起劲,从一杯一杯地喝到后来干脆直接拿酒盅灌,不禁如此,她还硬是拿着酒盅要和白纶吹瓶,白纶顿时面带苦涩地向驸马求救,他只是答应小酌而已,如今还是当值时段,要是喝大了肯定要被残阳王问罪的。
可琉璃公主全然不肯善罢甘休,硬是扯着想要借故开溜的白纶的衣摆,晃着手中的大酒盅,一边打着酒嗝一边嚷嚷:“不准走,先给本公主把这瓶干了!”
李铭期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琉璃公主平时虽然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可如此豪迈的一面他却从未见过,实在是“女中豪杰”啊。
在他还没做出反应前,金琉璃已经将酒盅口对准自己的嘴巴,咕噜咕噜地就灌了起来,很快,喝完一瓶,把酒盅倒过来,没有流出一滴酒后往桌上一拍:“我喝完了,该你了,白统领,今天你不喝完,就是不给我琉璃面子!”
白纶被逼得都快哭出来了,心里想这琉璃公主平日里可从没这么彪悍啊,怎么喝了酒就变成了这样?
果然是喝酒误事啊,以后可不能让她喝得那么开,不,以后他坚决不能再和她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