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口贴没有，但是碘伏和纱布倒是挺多。”姜恒指了指摆在解剖室靠墙的柜子，魏楠在魏先生行动之前，就快步超了上去，拿到东西之后特地绕开魏先生交给苏倩。

　　“麻烦你给我上药了。”魏楠礼貌地说道，“我爸的鸡爪子，我信不过。”

　　苏倩默默地接过纱布和药，开始为魏楠处理伤口。

　　姜恒则是在一边看得有些愣，犹豫了一会后还是决定问个究竟：“你刚刚叫他爸？你们是父子？”

　　魏先生这个时候腰板一挺，一副“你有意见”的表情：“是啊，我是他爸，他是我儿子，怎么了？长得不像？”

　　“你从一开始就戴着面具，我怎么可能看得出来你们长得像不像？”姜恒一脸尴尬地说道，“可听声音，你不像年纪这么大的人啊。”魏先生的声音听起来，和魏楠年纪差不多的样子。

　　都说人的长相有童颜的，难道声音也有？

　　“这一点你就别羡慕了，是天生的，我就算一百岁，也是这声音。”魏先生突然洋洋得意起来。

　　准确来说，他已经不止一百岁了。

　　“呵，这有什么好羡慕的，等我的再生因子开始广泛应用之后，所有人都能长生不老，世上的任何疾病，伤残都可以被治愈，死亡将不复存在。”姜恒说着说着，脸上突然露出了向往的神情。

　　永生，一直以来都是人类最终极的追求，而他，用自己的实力证明了，永生并不是天方夜谭，是切切实实存在的。

　　虽然在追求永生的过程中，他经历了质疑和咒骂，但他成功了，终于可以一雪前耻，在世人面前扬眉吐气了。

　　在姜恒沉浸在自己成功的喜悦中是，苏倩和魏先生若有所思地看了对方一眼。

　　再生因子的诞生确实是医学界一个不可逾越的里程碑，可它带给人类的到底是生机还灾难，目前还未可知。

　　“姜医生，你真的准备将再生因子的成果公布出去吗？”一阵沉默之后，魏楠突然问道。

　　姜恒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这是他毕生的心血，之前他因为世人的不谅解而放弃了研究，虽然不知道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会对后续研究的过程全然不知，但如今在他手上的资料里现实，再生因子的研究已经基本完成，最后只需要进行临床试验，就可以确定它的功效。

　　这个时候魏楠居然问这样的问题，实在是令人费解。

　　“一旦人类不再畏惧死亡，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你想过吗？”魏楠发人深省的一句话，令姜恒顿时语塞了。

　　“现在市面上各种新药的研发，都是针对相关疑难杂症的，但再生因子不同，它适用于任何疾病，所以一旦它面世，确实是给病人带来了活下去的希望，但如果这个东西被用在其他途径，你有想过后果吗？”魏楠非常直接地举例道，“例如，被用于战争，只要带着足够数量的再生因子上战场，就是不死的存在，这效果简直堪比生化武器啊。”

　　“你这是危言耸听，刀能杀人也能救人，看掌控它的人是谁了。我花了大半辈子研究它，是为了用它救人！”姜恒为自己辩解着。

　　“你错了，一旦你成功了，掌控它的人就一定不会如你所愿。”苏倩接话道，“你应该不会忘记当初你是为什么放弃研究的吧？”

　　姜恒僵住，这段记忆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她是为了研究而违反医院规定，擅自解剖了一具他认为有研究价值的尸体，后来遭到家属的状告，最后医院给了家属巨额赔偿才平息了此事，他也因此被开除。

　　那之后他因为“再生因子”而受到了人们的口诛笔伐，受不了压力决定放弃研究。

　　接着他是如何找到仁和医院这份工作，又是如何奇迹般地完成这项研究的，他已经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只是面对已经接近尾声的研究报告，他原本心如死灰的心情再次澎湃了起来，想要给自己的人生一个交代。

　　“正是因为当初放弃过它，现在看到成功在望，我才不愿再次半途而废。”姜恒坚定地说道。

　　苏倩帮魏楠包扎好伤口后，苦笑着望向姜恒。

　　“原本早就被放弃了的研究项目如今忽然突飞猛进地进入了最后阶段，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中间发生过什么吗？”苏倩的话直戳正心。

　　“我当然想过，可是我想不起来，这不重要！”

　　“这怎么会不重要，那段你缺失的记忆中，你被觊觎这项研究的人利用，不断寻找适合研究的实验体，接着利用自己医生职务的便利让他们签下遗体捐赠书，然后再想办法让他们逐个逐个地死于非命，这样他们的遗体就被会运到这个地方，成为你这项研究的牺牲品……”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说道，“你的研究之所以能达到如今这个地步，是因为它早就已经偏离了正轨！”

　　“你胡说，我怎么可能会为了研究去杀人，就算当初解剖的那具尸体，我也是在他生前得到过他的口头应允，只是后来他的家人反口才最终闹得不可收拾！”姜恒委屈地为自己辩解，当年受的冤屈，他根本无处诉说。

　　“或许当年那件事你确实是被人冤枉，可之后你所做的事情，却是一桩桩不可磨灭的血案，你可能会说自己不记得了，但不记得了，不代表没发生过，你甚至可以自己去翻阅遗体捐赠记录，那些都是你亲手接收的。而驱使你做这些事的幕后黑手，就是方泽背后的势力。”苏倩丝毫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步步紧逼着说道。

　　姜恒被逼得退无可退，由于记忆的缺失，他根本无法理直气壮地反驳回去。

　　“姜恒，收手吧，不要让你曾经坚守的理想成为恶魔的助力。”在苏倩的不断劝说下，姜恒原本坚定的决心动摇了。

　　“你们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他想到这里，眼中再次露出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