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巷战是充满了不安和意外的战斗,谁也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探出一支枪,可能是窗儿,可能是屋顶,甚至还可能是下水道。
但,这对于日军而言,并不用担忧,也不必感到害怕。
他们会粗暴地推倒一栋栋房屋,往下水道里扔毒气弹,对第一军仍掌握在手的房屋或交通路线进行点名炮击,最后对整个锦州进行焚烧,逼得第一军无处可躲。
日军的前进速度放慢了,他们集中兵力,一寸一寸地攻占,但又不打算分散兵力,因为他们人数少些,怕散了就让第一军趁机围歼了。
这是一场艰难的战斗,对于双方都是。
第一军用命去挡,日军则用命去填出一条路。
日军不需要锦州的东西,他们只要地儿。他们便理所当然地点着了房屋的火,让屋子连着起来烧,火势是对着第一军的阵地,借此逼死第一军。
夜幕降临,月亮被乌云遮住了,只露出一点儿的身姿,月光稀薄地洒在地上,是照得不明朗的。
锦州城上空有好几层的滚滚乌烟,底下一片火光,噼里啪啦的声音回荡在天地间,天上竟下起了细小的雪,是灰。
日军仅放了一把火,退出来了锦州,然后展开了饱和炮击,每次间隔是20分钟,一直进行到天亮。
锦州已经被烧去了大半,余下来的都是抗烧好的砖房,但也被一宿的炮击给毁去了一大半。
轰炸机群再度出现,它们这次下投的是燃烧弹。这种航空炸弹是刚问世的,日军尚未用过,便打算试用。
当日军再次烧城时,第一军才知道日军压根儿不愿打巷战。先前的战斗已经让他们忌惮三分了,伤亡人数直达七百人。
第一军的人数是仙台师团的一两倍左右,日军便不愿与第一军换血,正面硬打会白死许多人。
因此,日军要利用火力,全面压制第一军,迫使他们丧失士气,丧失战斗力。
轰炸持续半小时后才结束,而第一军的防空力量压根儿不敢动,这些武器经过几番折磨后,所剩无几。若要在此时反击,那么今天就可以宣称第一军的防空力量全军覆没,制空权彻底丧失,连反击也作不了。
火烧了许久,直至第二天中午,日军才敢试探性地派人进去。
进了瓮城,入了城区,日军只看到了遍地狼藉。烧成炭的屋子,路面则烫得崩裂,直至现在仍然能感受到热度。
路边有几具尸体,但不敢太肯定,因为是乌黑的玩意,只是躺在那儿像是人儿。
城里弥漫着刺鼻的烟味,天空是黑压压的,下着白灰。
没有血腥味,倒有烧蟑螂的味道。
日军闻不惯这味儿,有几个低头吐了。
这城可能完了,人是不可能在地狱中活下来的。
这支日军一直前进,一路上遇见了好多惨死的第一军士兵,甚者不小心踩了一脚,像踩着了棉花似的,一下子踩扁了,尸体的肢体碎成粉末了。
没有血,也没有什么肉,只有骨头,烧得通黑的骨头,轻碰下,裂纹四起。
不过,有一个眼尖的日军瞧见了一只毛被烧去一半的耗子在啃咬了骨头,诧异地顿住了脚步,显然想不明白一只耗子怎么活下来的。
“砰!”枪声突兀出现,一个捂着肚子的日军倒下,胸膛溅射出一道血箭,溅了旁边的同伴一身。
日军们纷纷做出战术动作,随即对枪声的大致范围进行火力压制。
“砰!”枪声乍响,一个正躲着摆弄轻机枪的日军应声倒下,后背出了一个血窟窿眼儿。
后面,在后面。
有几个日军快速重新找了掩体,一脚踹开第一军的炭形尸体,随后对准那道人影进行射击。
没中。
那人消失在房屋中,不知钻哪去了,
“砰!”枪声从旁边响起,打中了一个日军的大腿,顿时惨叫一声。
这四十来个日军恼了,他们厌恶这种打一枪换一地儿的战斗方式。
不过,他们还是摇起了报警器。日军的小部队是没有通迅设备,所以只能另谋了。
这个手摇式报警器原来是地面防空警报用的,后来觉得声音挺响的,又小些,便让部队拿去充当求救工具了。
因为它只能一个劲地响,传递不了什么信息,只是用于求援。
旁边的友军一但听见,就会从四面八方往这里拥来。
第一军虽说不知道日军干嘛玩起一个小玩意,但也不傻,这么大声,肯定能招来一大群日军。
“砰砰砰!”第一军纷纷冒头,估摸是有一百余人左右。
日军有些吃惊了,不知道这一百来人怎样活下来的。
第一军为了尽快解决这股日军,便一齐扔手榴弹,借着掩护,围压日军的活动范围,断其生路。
却不料还是低估了日军的战斗力,竟反过来被火力压制。
组织起两次自杀式冲锋,但仍被日军的两挺轻机枪给硬生生逼退了回去。
第一军见久攻不下,心中再怎么憋屈和不服,也都撤了。再不走人,待会被全歼的人就是他们了。
日军见第一军似是走光了,犹豫了好久,才让几人过去探查,确定确实没人了才放下心。
他们好奇地来到了刚射杀的二十来具第一军的尸体。尸体全身都是乌黑的,衣裳还有被烧过的痕迹。
“支那人怎么活下来的?”有人自言道。
没人能回答,大家伙面面相觑。
消息传到赤井春海这儿,他当时就愣了。
“还活着?你们是在唬弄我吗!”赤井春海质疑道。
“支那人真的仍活着,属下绝不会开这种玩笑。”
赤井春海沉默了数息。
“支那人不知怎么活了下来,并且袭杀了我们三十五个士兵,另有四十四个士兵受伤。因为很意外,进城部队已经停下了脚步,正等着您的命令。”
赤井春海忽然笑了,说道:“这才好,这才是对手。”
“继续前进,让第16联队和装甲部队进去,同时让炮兵待命,等候前线的命令,进城的部队让炮兵打哪就打哪。”赤井春海命令道。
“去催催第19师团,我要在明天看到他们的身影。”
“嗨!”
赤井春海稍稍思索一番,说道:“再告诉第4联队和第16联队,我要锦州,没有一个支那人的锦州。”
他眺望着锦州那儿的一面五色旗,虽说模糊,但是他却看得无比清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