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森难得地一脸严肃,他说到家这个字时,眼圈甚至都红了。
鸳鸯抬手摸了摸老友湿漉漉的大眼睛,回头对无韵道:“当初空空和邓布利多将我从俗世拐来,说是要替这里补天。如今文界青天重现,红界想来也会安稳,我的任务大约是完成了,好歹不负空空所托。无韵,我已经将红界视为故乡,可本森不一样,他的根仍旧在亚城。你知道如何送他回家吗?我先前还想着让本森到新大陆,再跳进月湖试试呢。”
无韵笑道:“此月湖非彼月湖,你们就是跳一百回,也回不去呀。”
本森顿时哭丧着脸道:“啊?那怎么办?我的妈妈呀,我的hiphop啊,我的三明治呀……”
无韵哭笑不得地制止了本森门类繁多的相思对象,对他喊道:“打住!我可以送你回去。”
鸳鸯和本森顿时激动起来,连问怎么回去。
无韵叫来了刑天,二人商量了一阵道:“我们原本就有打算,要和其余远古文神合力,将文界与俗界连接的通道再次开启。等大门开启后,本森自然可以自由出入两界。只是,比尔目前的状况,还是最好留在文界。”
本森惊喜交加道:“那太好了!我以后岂不是可以经常来红界看望大家?哎呀,这么一说,我还真挺想金妈妈做的盐水鸭的。”
鸳鸯撇了他一眼,大方道:“以后你再来我家,鸭子管够。”
说完这话,鸳鸯就觉得一直压抑着的对红界的思念自心中泄洪一般奔涌而出。
她一秒钟都等不下去了。
鸳鸯拿出一把刀,像比尔当日那样劈开自己眉间灵山,将比尔化灵送了进去温养,然后起身对众人道:“也不知我家人和老太太他们都怎样了。无韵,我要先回红界瞧一瞧去。本森,你是留这里等无韵消息,还是跟我回红界?”
本森想着自己不久之后或许就会回家,那时很可能就会和鸳鸯别离许久。
想到这里,本森现在就已经恋恋不舍了,他忙说自己要和鸳鸯在一起。
“哈利,邓布利多把霍格沃茨交给了你,你一定要好好担负起这个重任呀!”
本森像模像样地叮嘱了哈利一番,就和鸳鸯一起别过众人,开启了空空和邓布利多昔日设下的灵力通道,向红界疾速飞去。
……
毁天灭地的狂风暴雨肆虐在红界各处,天地之间仅存白茫茫一片雨幕。
中京城内积水已然漫过许多人家的门槛,就连屋内都需趟水而行。
贾珠蹙眉站在大观园内地势最高的怡红院门前,望着丝毫没有停止迹象的暴雨直发愁。
薛虓等人皆在其后,一并无语凝望着苍天。
王夫人携着薛姨妈的手,在内间望着满屋的人,亦是愁眉不展。
贾、薛两家人如今都聚在了一处,想要商议对策。
可“人定胜天”大多时候不过是凡人鼓舞士气的一句口号罢了,在这漏壶一般的老天爷面前,众生只是蝼蚁。
“那,如今我们是要在京中坐等雨停,还是冒险上路?”
薛虓试探着问道。
贾珠叹气道:“姨丈,我们派出去探路的人昨夜回来说,京城往南不过五百里,竟已成泽国,道路尽淹,再难通行。”
“那,我们只能在中京死等了?可你们瞧这雨,就没个停下的兆头。若继续这般下着,不说大水早晚漫进来,就说一应吃食,恐也不够啊!”
薛號惶恐说道。
冷子兴也对贾珠道:“珠大爷,咱们此前一直预备着要启程,各家均未存粮,薛二老爷的担忧着实是目前头等大事。”
贾珠转问贾琏道:“琏二弟,你估摸着家中还能撑几日?”
贾琏苦着脸回道:“我和二奶奶昨日合计了一下,至多不过再有五日,咱们恐就要断粮了。”
众人听了皆惊慌起来。
薛蟠叫道:“啊?没有吃食了?咱们不有钱嚒?快去粮店买去啊……”
“何不食肉糜!”
薛虓痛斥了薛蟠一句。
薛蟠这不学无术的大草包还是不懂,竟红着脸道:“父亲,这粮都没了,哪来的肉?”
薛虓气噎,指着他道:“还不回你屋里去,白杵在这儿丢我的脸!”
薛蟠撅着嘴进了里屋,给王夫人等人行了礼告辞。薛姨妈怕他脸上下不来,遂叫夏金桂与他一处先回梨香院去了。
薛蟠穿着蓑衣,气哼哼在前头走着,到了略低洼处,便生气地噼啪噼啪直踩水,溅了后头跟着的夏金桂和香菱一身一脸的脏水。
“大爷!原是老爷给了你气受,你有本事便寻老爷去,又来冲咱们撒什么火?”
滂沱大雨里,夏金桂本就行得艰难,见薛蟠还这般不知体恤自己,气得牢骚满腹。
薛蟠也是一肚子邪火,转身骂道:“你这婆娘,明知为夫心里不爽利,还不过来劝慰?如今不过溅了你几滴水,便这般恶声恶气作甚?”
他骂完越发将脚下的积水狠狠扬起,故意又溅了夏金桂满身。
香菱忙侧身挡住夏金桂,却被后者一把推开,登时站立不住跌坐在水中。
薛蟠瞧着香菱跌倒,反嘲讽道:“该!叫你装好人替她挡着!你现也知道了吧,这婆娘本就骄狂,最是不知好歹!”
夏金桂见薛蟠在香菱面前如此辱没自己,顿时放声大哭道:“我怎这般命苦,竟遇见这么个混人!如今还在婢妾跟前儿作践起自己正妻来了!平日里又万事不会,只会耍混!外头是条虫,回家逞英雄,再没你这般窝囊废物般的男人!”
薛蟠被骂得狗血淋头,也起了真火,伸手把地上的香菱拽起,指着夏金桂横眉竖目道:“我就作践你!你给香菱提鞋也不配!哼,你既瞧不上我,我这便趁了你的心,写下休书放你去寻那更好的,如何?”
夏金桂被休书二字噎住了喉咙,溅满了泥水的一张脸登时紫胀起来。
薛蟠话说出口后,一时也有些后悔慌乱,如今却不好下台,只得瞪着一双圆眼僵在那里。
香菱吓得瑟瑟发抖,胡乱摆着双手,嗫嗫道:“大奶奶,大爷原是气糊涂了,这是拿我做筏子气大奶奶的。奶奶千万莫当真。”
夏金桂“唔”一声哭了出来,却不敢再激薛蟠,反指着香菱骂道:“大爷心意究竟如何,我自比你明白。都是你这贱人整日在我耳旁数落大爷的不是,这才叫我吃心之下口不择言的。还有,若不是你这贱人方才装可怜一味调唆着大爷,大爷如何能说出那等绝情之话?
薛蟠见夏金桂给自己递出了台阶,顿时也顺坡下驴,又一把推开香菱道:“原是你这蹄子调唆得我们夫妻不和!我说呢,你们奶奶那般温柔和顺的人儿,今儿怎忽巴剌就变了?”
香菱被薛蟠推搡地再度跌进雨水中,膝盖不知磕在了哪里,一时血流如注,再起不了身。
夏金桂消了些气,越过香菱扶着薛蟠道:“雨这般大,大爷看再淋湿了着凉,快回吧。”
薛蟠点头应了,夫妻俩又没事人一般相互扶持着涉水去了,仿佛跌在雨水里的香菱浑不似个人,只是个能用则用,不能用便丢的物件一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