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森几人冲进暗室一看,顿时都大惊失色。
比尔浑身火红如碳,蒸汽一般的白烟从他双眉间汩汩流出,鸳鸯则双目紧闭,面如金纸,双手牢牢护住比尔的两侧太阳穴,在他身后跌坐在地。
本森不知发生了什么,吓得不知所措。
哈利试着叫了一声比尔,又叫了叫鸳鸯,但二人却都毫无反应。
本森眨巴着眼睛,喃喃自语道:“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罗恩咽了口吐沫,提了个大胆的建议:“比尔身体这么烫,不如我们把他抬到泉水里,或许能帮上忙。”
哈利和本森相视一眼,都觉得这个提议好像不错。
赫敏抱着福克斯站在门口说:“我们有福克斯的泪水,还要什么泉水?”
本森“哎”了一声,拍着自己脑袋道:“我怎么忘了这个!”
几人连忙把福克斯递到了比尔面前,一滴晶莹的泪水落在了比尔额间,比尔紧闭的双眼微微颤动着,须臾,他脸上的火红色似乎真得减淡了一些。
本森长出了一口气,夸了赫敏一句,又过去紧张地叫了叫鸳鸯。
鸳鸯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比尔身后,双掌心紧紧护着他的太阳穴,对本森的呼唤并无任何回应。
此刻的鸳鸯,全副神魂已然入了比尔的灵山,只是她本人对此却懵然无知。
心中迷迷糊糊的鸳鸯不知自己为何来了此处,只隐约觉得这里令她舒服极了。
“呀!”
鸳鸯低头去看,只见自己赤着一双脚,身上穿着的,竟然是自己最爱的那身运动服。
而自己一双莹白赤足下踩着的,是一片柔软细滑的银色沙滩。
鸳鸯惬意地踩了踩双脚,又举目望去,只见眼前一片蔚蓝色的茫茫大海,在那海天交接的尽头处则云遮雾绕,似乎有座极高的山峰穿云裂日屹立那处。
“好想去那座山上看看。”
鸳鸯一念所及,灵体竟然已然来到了山峰之下。
“真美!”
仰望着眼前的高峰,入目皆是葱茏绿树,一条蜿蜒曲折的石阶小路隐没在丛林之中。
鸳鸯拾阶而上,一路奇花异草、怪石飞瀑,让她忍不住频频伫足欣赏。
“女儿,女儿,是你吗?”
忽然,一道温柔而又急切的声音在鸳鸯耳畔响起。
“谁?你是谁?”
鸳鸯停下脚步,诧异问着。
“我是你的妈妈,我是无韵啊。”
那声音回答道。
“无韵?妈妈?”
鸳鸯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又大声回答道:“我从小就没有妈妈。你认错人了。”
那声音沉默了片刻,心疼地说道:“鸳鸯,你有妈妈啊,我就是你的妈妈。”
“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不是鸳鸯,我叫邦妮。”
鸳鸯说完,忽然心中有丝不安翻滚起来。她回身想要往山下返回,却找不到方才那道小路了。
“咦?”
鸳鸯急得在草丛树木中四处翻看着。
“女儿,你来,到山顶来。”
那声音又温柔地响起。
鸳鸯有些急,大声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女儿。这是哪里?我要回家!”
“汝心安处便是家。你看看你的心口处,拿出那只黑眼睛,你就能找到家了。”
那声音轻柔地仿佛像是叹息,如暖融融的春风,瞬间就抚平了鸳鸯焦躁的心绪。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果然就摸到一只眼睛模样的吊坠。
“这是什么?”
鸳鸯抚摸着那只黑眼睛,忽然那黑眼睛发出光亮来,一个年轻的姑娘站在光芒中朝着鸳鸯微笑招手。
“妈妈……”
鸳鸯喃喃自语,不由自主就被黑眼睛指引着,往山顶走去。
无韵坐在山巅一块巨大的莹白玉石之上,随着她的十指翻飞,无数条宛如羊脂白玉凝结而成的灵线舞动编织,织出了一个个奇异的字符,其中有苏美尔人的楔形文字,有中国人的甲骨文,也有埃及人的象形文字。
这些古老的文字字符被无韵一一结出,又一一飞到半空中那些水滴之前,就一头扎了进去,再不见踪影。
那些水滴在字符融入的瞬间都轻轻颤动着,发出阵阵黄钟大吕般的嗡鸣之声。
有很多水滴在嗡鸣声里渐渐裂开了一丝又一丝的缝隙,隐约可见里面端坐着各种肤色,各种面目的远古文神。
已经幻化成人的刑天身形巨大,站在巨石旁牢牢守护着无韵,不时用自己刚刚恢复些许的神力帮着无韵掌控着那些水滴。
若有哪一个不太安分,或者哪一个有黑**气溢出,刑天就会出手将那蠢蠢欲动的残存魔灵消灭。鸳鸯跟着黑眼睛走到山巅时,恰逢一道黑**气鬼魅般溢出,眼看就要缠上鸳鸯的灵台。
千钧一发之际,刑天大手挥来,将那道魔气硬生生扼死在了掌心之中。
鸳鸯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无韵回望了她一眼,笑道:“你来得太急了些。”
原来鸳鸯急于稳定比尔,竟然不知不觉间再次神动。
可她如今灵力不足以支撑她神动,所以她虽然成功进入了比尔的灵山,却也灵力尽失,心智也糊涂了起来,一时竟忘了自己是谁,又身在何处。
刑天饶有兴致地看了看鸳鸯,问无韵道:“她就是你的女儿?”
无韵点了点头。
“她很好。”
刑天也点了点头,又笑着抬起自己的大手,轻轻巧巧拽过天边一朵白云,将鸳鸯周身裹了个严严实实。
“唔!”
鸳鸯像只被棉花包住的小猫咪,手脚挣扎着想要出来,一时却徒劳无功。
“哎?”
片刻之后,鸳鸯停止了挣扎,她已经全想起来了。
“我这灵云淬体法,还是很管用的。”
刑天笑着对无韵说道,又小心翼翼掂着鸳鸯的衣领,将她从云朵中拎了出来。
“无韵!”
鸳鸯激动地想要冲过去抱住无韵,却被刑天伸手拦了下来。
望着身前蒲扇一般的大手,鸳鸯问道:“你就是刑天?你好厉害。你快出去帮帮邓布利多吧!”
刑天面色一黯,回首望向无韵。
无韵回首望着鸳鸯,开口吟唱着一首挽歌。
在那辽阔的星空下边,
掘一座坟墓让我安眠。
我生安乐,我死亦欢,
我躺下的时候心甘情愿。
请把下面的诗句为我刻上墓碑
“他躺在心之向往的地方,
像水手离开大海归去故乡,
像猎人下山回到家门旁。”
这挽歌并无太多沉痛悲哀,恬静如斯,似乎并非挽歌,而是祝词。
鸳鸯静静伫立在山巅,在歌声中含泪微笑着,她的目光越过无韵,越过颤动着的水滴,望向更远处的海天。
海面波光粼粼,宛如铺洒着无数的钻石水晶。
“邓布利多、空空,我们的征途是大海与星辰!”
鸳鸯笑着面对大海喊了一句,一颗晶莹的泪滴落在脚下的青草间,瞬间便开出了一朵洁白的绒花,被海风吹起,越飘越远。
刑天叹了口气,对鸳鸯道:“别伤心。邓和空空虽然灵碎,可他们只要文心不灭,终有一日还能凝灵成体,重返文灵之届。”
鸳鸯回头惊喜问道:“真的?”
刑天与无韵相视一笑,皆重重点了点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