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喜大大方方的用自己的白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油渍,信誓旦旦地说:“你们不用担心,接下来就让师父交给你们独门绝技第一式,如何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吃饱饭。”
“还有这种招式?”苏怀倾赶紧擦亮眼睛,害怕错过一个环节。
“首先,你需要搞点事情。”冬喜一字一顿道。
“搞事情?怎么搞?”两个人很配合的接话。
“咳,你们看好了,千万别眨眼睛。”冬喜从桌子上拿来一只碗,放在手里掂了掂。然后推开窗户,四处瞄了几下。正好这时有个流浪汉晃晃悠悠的走到了窗户底下,而且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子迎面走来。
冬喜打了个响指,得意地说:“真是天助我也!”说着,在两人震惊的神色中,将那只碗扔了出去,然后准确的砸在了那个醉汉的头上。瓷碗碎裂的声音传来,鲜血顺着他的额头留下来。
“啊,谁!谁打我!”那人迷迷糊糊的转了一圈,捂着头喊道。
冬喜远远地望见那个流浪汉愣在那边看着发酒疯的醉汉,就又扔了一只碗给他。流浪汉瞪大了眼睛看着手中突然出现的瓷花碗。
那醉汉看看地上的碎片,又看看流浪汉,狞笑着说:“好……好小子,敢打我!你找死!”醉汉猛地揪住了流浪汉的衣领,使劲的朝他的脸打了一拳,他的脸顿时肿了一圈。流浪汉一下子摔出去好远。而醉汉丝毫没有要善罢甘休的意思,上前去又是一拳。
苏怀倾看着就疼,揪了揪苏古鲁的衣服道:“下手好狠啊。”“是啊,师父他老人家干嘛非让人打架呢?我怎么觉得这有点不像好人做的事呢?”苏古鲁拧着眉毛,不知为何,看着那流浪汉瘦弱的身影,他莫名有些心疼。
在他们说话期间,醉汉就一直没停手过,借着酒劲将那人往死里打。店里的人看情况不妙,就纷纷出去劝架。流浪汉挨了好几拳,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身体轻微的抽搐。
有好心人上前制止醉汉,扶起那流浪汉,之前因为他的头发散乱而看不清脸,将头发拨开之后才豁然发现,这名流浪汉是一名长相白净的俊秀男子,只是不知他为何这样狼狈。
在众人的劝解下醉汉终于决定不计较这件事,准备回家去了,临走前骂骂咧咧的踹了那男子一脚,男子还是毫无反应,任凭他打骂。众人见事情结束了,也都失去了兴趣,陆陆续续的回到店里继续吃宵夜。没有人再去管那名孤零零的躺在马路中央的男子。
再看苏怀倾原来吃饭的桌子,早已人去楼空,只有桌子上的一片狼藉证明了刚才有人在这里。店小二往窗外瞅了瞅,路的尽头一片漆黑,想来也是找不回来他们了,便认命的收拾了碗筷,准备打烊了。至始至终都没人怀疑这场风波的始末。
而事件的发起者冬喜本来是想一走了之的,没想到那苏古鲁死命的拖着他不放,非要他去看看那个流浪汉。
“你去看他干什么?我们得赶紧走啊!”冬喜极不愿意的说。“可是要不是因为你,他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被牵扯进来被打了那么多下,他帮你逃跑受了伤,你却想远走高飞,不感谢他也就算了,却连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我真是后悔做你徒弟了!苏古鲁激动的说,他真的对冬喜很失望。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冬喜也不好再拉着他,就随他去了。
“同情他?我都自身难保了,又有什么能力去同情别人?”冬喜酸楚的说。他为了生活摸爬滚打,只能靠这种方式骗吃骗喝,要是那么优柔寡断的话,有怎么活到现在?他也是没有办法的。
“你们这些从小就生活在蜜罐里的人怎么会懂我的心情?”冬喜黯然的叹了口气,失落的蹲在墙角。他感觉自己的小天地又起了小雨,闷闷的很不舒服。
苏怀倾宽慰的拍拍他的肩膀:“你别伤心,小轱辘是个孩子,心地单纯善良,打小无忧无虑惯了,说起话来直来直往,你也别太介意了。”
“我不介意,我知道这是我的缺陷。”冬喜的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心中很不是个滋味。
两人静静地对立,无言。而这时,小轱辘撕心裂肺的哭声突然响起,在寂静的深夜显得凄凉无比。他无助的呼唤着冬喜和苏怀倾:“师父、三叔,你们快来啊!这是爹爹,爹爹他受伤了!”
苏怀倾错愕的抬起头,飞速的跑了过去。怎么?真的是他吗?怪不得看着那么眼熟,可是他却一直没敢认,他觉得苏钦绝怎么可能到这种地方而且灰头土脸的?小轱辘是因为这样才要去看他的吗?
苏怀倾真想扇自己一巴掌,整整十几年,居然连自己的亲哥哥都认不出了,真是混蛋!
冬喜撒丫子的追赶,在他身后无力道:“你跑的也太快了吧?等等我啊!”
苏怀倾拼命的往前跑,一下子跪在小轱辘身边,迫切的捧起那人的脸查看起来。“天,真的是你啊!皇兄你醒醒,醒醒啊!”苏怀倾叠声的唤着,希望他可以快点睁开眼睛。而小轱辘只是在他身边一个劲儿的哭。
冬喜随后的追赶过来,这些年他从来没做过剧烈运动,今天这么一跑简直累没了他半条命。并且在他走近之后听见苏怀倾的那一声皇兄,另外半条命也要吓没了。
“皇皇……皇兄?你说他?他是谁啊?”冬喜磕磕巴巴的问。
“你说他是谁?他是我的皇兄,是冲翎的王!”苏怀倾愤怒地说。
冬喜瘫坐在地上,惊恐的重复着:“他是王?是冲翎的王?而我居然背地里暗算了他……这笔账该怎么算呐?” 冬喜伸着脖子道。
他在黑暗里呆惯了,不晓得皇上到底是个什么概念,只知道他是最大的,那么他这次的帐该怎么算呢?原谅他的无知,谁能来为他解释一下?
苏怀倾的脑袋差点砸在地上,这货敢不敢再蠢一点?好容易营造起来的气氛啊!“你不知道吗?谋杀皇上可是灭九族的重罪!”苏怀倾冷冷地说。
“谋杀?我没有啊,我只是突发奇想而已!而且我不知道他是皇上,而且他也没死吧?最重要的是……我哪里还有九族啊?直系亲属都找不着,就更别说七大姑八大姨了,真不知道上哪去找九族。”不知道为什么,他这话听起来好像有一丝小小的委屈。
“噗——”一直在默默地闭目休息的苏钦绝听到这句话一个没绷住噗的喷了出来,坐起身来道:“孩子别懊恼,自从我上位以来还从没有谁被诛过九族,所以你也不用为自己凑不齐人数而难过。”
“是吗?那就好,本来以为连人数都不够,说了九族结果就我一个人那就尴尬了。”冬喜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苏怀倾彻底哭死在角落,简直不能谈话了!智商不在一个频道!
“诶,话说你没死啊?”冬喜惊奇的指着苏钦绝。
苏古鲁看着死而复生的苏钦绝,小嘴一瘪,哇的哭了出来,一头埋进了他的怀里:“爹爹,你没事太好了!小轱辘好担心你的!”
苏钦绝摸了摸他的头,道:“啊不哭不哭,爹爹这不是没事了吗?不哭了啊!”
冬喜看着这一幕父子情深的友爱场面,偷偷地擦起眼泪。“呜呜,太感动了!”冬喜叼着小手绢陶醉的看着。
“你能正常点不?”刚哭完的苏怀倾调整好心态,回到线上。
“我从小就没有爹娘,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样的,难道我羡慕一下还不行吗?”冬喜矫情地说。
“行行行,单纯的羡慕是可以的,只要别演变成嫉妒就行。”苏怀倾懒得跟他多说一句话。
“嫉妒?什么是嫉妒啊?”冬喜无辜的眨着眼睛。
苏怀倾看了他片刻,径直走向苏钦绝,请求道:“皇兄,能杀了他吗?”
“为什么啊?”苏钦绝吓了一跳,这是什么仇什么怨?
仇深了怨大了!
“就冲他谋害皇兄你这一个罪名都可以将他千刀万剐,再加上拐骗王爷和皇子,吃饭不给钱,恶意伤人,牵连到其他人,这些罪名摞在一起够他死千次万次的了。”苏怀倾恶意的重伤道 ,执意要将他往死里整。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是发过誓言拜入我门下学习的,现在你的所作所为是对师长的大不敬,是要遭报应的!”冬喜责骂道。
“报应?我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报应。”苏怀倾毫不在意的说。
苏古鲁窝在爹爹怀里帮腔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三叔可不能做错事啊!”
“喂,你不是应该帮我说话的吗?”苏怀倾没有料到苏古鲁现场倒戈。
“小轱辘听爹爹的。”苏古鲁缩了缩脑袋。
苏钦绝在一边听了个大概,到也明白了点。自己的弟弟自己了解,不是个省油的灯。而这位冬喜先生的形象,不像是有脑子的,但实质是什么样的他也看不清楚。所以事情的真相大概就是,两个人互相算计结果谁也没坑到谁。
总的来说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一切等回去之后再说!”
苏怀倾和冬喜瞬间蔫儿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