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笛想不到再度来到皇宫紫禁竟然是第二天的事。这一次,她从马车上下来,由宝月陪着,跟在引领的太监后面,缓步朝御花园里走。
皇上尉迟龙成还真是好兴致,才说了会宣她进宫下棋,第二天便做了,还真是“君无戏言”。
穿过红墙碧瓦的宫城,来到花团锦簇的御花园,小太监将她引领道一处湖心亭,便躬身退下。
同尉迟龙成见了礼,闻笛四处打量了一下,这亭在湖心中如一颗玉珠,雕梁画栋中无不显着皇家的贵气。四周环境极好,安静且怡人,这皇帝在宫里也只有这时候,心里会平静如水了吧?
“丫头,来吧。”尉迟龙成朝旁边的座位指了指,上面早就摆放了一副棋盘,只是还没有摆放棋子。
“陛下请。”闻笛做了个手势,待尉迟龙成坐定,自己才走过去。宝月静静地站在她身后,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丫头,先说好,咱们今日切磋棋艺,以棋会友,不论君臣之道,不谈翁媳之情,你可记住了?”尉迟龙成一坐定,就和闻笛“约法三章”起来。
“是,陛下,闻笛记住了。”轻轻点头,闻笛正襟坐好,她坐在白棋一方,按照“黑先白后”的规矩等待尉迟龙成下子。
尉迟龙成看了看她,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嘴里却不饶人地提醒道:“丫头,如果被朕看出来,你没有全力以赴,可要小心朕治你的罪哦!”
闻笛轻笑道:“陛下,闻笛知晓了。请陛下落子。”
笑着指了指她,尉迟龙成拿起黑子来,一步放在“天元”上。
闻笛见状微微一惊,随后马上沉静下来,她素手执起白子,在棋盘上开始了“围地”。
“呵呵,丫头,不错嘛!”尉迟龙成见她并没有被自己第一步“天元”吓到,反而开始应对,心中倒是暗暗对她又多了几分兴趣,黑子落在边上小目上,也开始了“围地”。
闻笛抬头看了他一眼,也不答话,对着他落子的地方,竟然也在自己边上小目出落了一子。
素手纤纤,执子落子淡定,倒是一派名家风范。
尉迟龙成对她这一手不以为然,一连下了数子,每次他刚落了黑子,闻笛自然而然在自己相应的位置落白子,这下尉迟龙成看出了门道,不干了。
“我说丫头啊,你这落子怎么和朕的一模一样啊?”尉迟龙成指着棋盘上闻笛的棋子道。
闻笛抬头,将手放在两膝上,淡淡一笑,开口道:“陛下方才一子下在‘天元’,不正是在对闻笛说,您是这国家的中心,闻笛模仿陛下的路数走,自然是要为陛下马首了。”
尉迟龙成听了一愣,随即哈哈笑道:“你这小妮子,倒是会说话!”说完在别处又落了一子。
闻笛继续跟着,还不忘开口道:“所谓‘上行下效’,陛下是万民敬仰的对象,身为陛下的子民,闻笛自当效仿。”
尉迟龙成“嘿嘿”笑了笑,指了指她那张俏脸,咂嘛着嘴道:“你这丫头,伶牙俐齿,倒是比你那老子会讲话得多。”
两人又你来我往下了数子,闻笛却突然变招,开始了进攻。
尉迟龙成见状,眉毛一挑,嬉笑道:“怎么了,丫头,不跟朕走了?”
闻笛淡笑道:“陛下有道明君,之前的方向自然是要追随陛下,只是,若是一味的模仿,便无法青出于蓝。陛下不是也希望国中人人遵守律法,人人都能创新吗?难道闻笛此举,不是随着陛下的心意吗?”
“哈哈哈哈……”尉迟龙成听后大笑道,“丫头,这话说得对!说得对!”
二人继续下子,分别各有手段,棋局也渐渐进入白热化。
“丫头,你倒是杀伐果断,不让须眉啊!”尉迟龙成落子之后,看着闻笛的棋局,忍不住笑着赞道。
闻笛微微一笑道:“陛下为何总说闻笛?陛下为君王,不也是杀伐果决,当弃则弃的?闻笛倒觉得,相比陛下的手段,闻笛还嫩着呢!”
尉迟龙成哈哈大笑,二人却继续落子,最终尉迟龙成胜了闻笛半目。
“陛下果然棋高一着,闻笛佩服!”从座位上起身,闻笛朝尉迟龙成福了福身子,低声道。
“你这丫头,倒是鬼精灵得很!”尉迟龙成让她平身抬头,指着她说道,“朕一开始便要你拿出真本事来,你可倒好,先是模仿朕的棋路,后又算计着怎么让自己和朕看起来棋逢对手,最后以半目之差让朕赢了……你这叫真本事吗?”
闻笛侧头看向他,一副小女孩的天真烂漫道:“陛下,闻笛这怎么不叫真本事呢?闻笛思前想后,也只有这种法子可以和陛下将将打成个平手,难道说,这不是我的本事吗?”
尉迟龙成闻言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等笑够了,用手一拍大腿,从座位上起身,对她道:“好,既然你这么聪明,那朕便命你今后日日进宫陪朕下棋,你可愿意?”
闻笛咧嘴一笑,连忙躬身下拜道:“闻笛谢皇上恩典!”
尉迟龙成闻言挑眉道:“丫头,怎的陪朕下棋倒成了恩典?”
闻笛起身,抬头道:“陛下棋艺高超,又贵为九五之尊,旁的女子别说是见一面,便是听一听圣音也是奢望。陛下却让闻笛可以每日进宫同陛下下棋,每日得见天颜,这不是恩典吗?”
尉迟龙成听罢,再次点头笑道:“好,好,好,朕是看明白了,你比你老子闻无极更会说话!更会哄朕开心!”
说完,他命身边的太监拿上来一个托盘,上面有一块金字令牌。尉迟龙成将其拿起来,亲手递给她道:“丫头,这是皇宫大内的通行令牌,朕将它赐给你,以后你可以随时进宫,只要你来,朕便一定会见你!”
闻笛双手接过,跪地谢恩道:“皇上,今日的棋局,看似是您赢了,实则还是闻笛占了便宜。”
尉迟龙成笑着哼了一声道:“可不是吗?你这丫头,哄朕开心如此,又从朕这里讨了好东西去,可不是你占了便宜?”
十七王府侧门,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在门口停下,车帘掀开,姚七七和水寒鱼贯而下,水寒还从里面带出来一人。
那人被一个口袋罩了半个身子,并不能看到样貌,手脚又被人缚了,甫一落脚,便一个站不稳,摔倒在地。
水寒单手将他提起,姚七七此时已经敲开了门,二人说明来意,便提了那人,从侧门进入王府。
地牢之中,尉迟锦程看着姚七七和水寒带来的人,此时他依旧被绑着,连头上的口袋都没有摘掉,便侧头问道:“这便是你们阁主的诚意吗?”
水寒点头道:“王爷,阁主之前承诺过王爷,定然将那幕后之人献出来,如今这人已经在这里,王爷只管将麻袋撤掉,便可看到其真颜了。
尉迟锦程对身边的何梓道:“去,给本王把这些撤了。”
何梓点头,上前将那破麻袋扯掉,露出那人的脸来。只见他一身富贵打扮,口里被人塞了破布,眼睛也被蒙着,正跟一条虫子一样在地上蠕动挣扎。
“将他绑起来。”尉迟锦程话音刚落,李一便上前,抓起他身子,三两下在刑架上束了,然后来到尉迟锦程面前复命。
尉迟锦程侧头看向姚七七和水寒,有些生气地说道:“若水阁主之前为表诚意,应承过本王,将这幕后之人交出来,只是,本王左看右看,也觉得他不是一个有胆子挑衅本王的人。”
姚七七上前一步,冷冷开口道:“王爷,此人是否是幕后之人,待王爷审问过后便可知晓,若仅仅凭眼睛所见去判断,岂不是太过武断了?”
她刚说完,水寒就上前扯了把她衣袖,示意她闭口。
尉迟锦程听了也不着恼,点头道:“好啊,本王就当着你们的面对其进行审问,如果这家伙什么也说不清楚,本王可是要怀疑若水阁主的诚意了!”
水寒拱手道:“王爷只管按自己的想法行事便可。若水阁主承诺将此人交给王爷,又命我等亲自押送,我等的任务已经结束,若王爷对我们阁主还有什么话,水寒可以代为转达。”
尉迟锦程道:“好,如此的话,你便回去禀告姬若水,她的诚意,本王见到了,至于本王是否满意,要看后面了。”
水寒闻言,略微愣了一下,随即拱手道:“水寒记住了,定然将王爷的原话转告阁主。”
“好,本王什么都不说了,你们若是着急回去复命,便去吧。”尉迟锦程也懒得看他们,摆了摆手道。
“王爷,我等告退了。”水寒说完,再度拱了拱手,拉着姚七七离开了地牢。
何梓在一旁等水寒和姚七七离开后,凑过来问道:“爷,这人怎么处理?”
尉迟锦程冷冷道:“杀了。”
“杀了?”何梓不解,还没等反应过来,李一便一刀插进那人心口,他连一声闷哼都没有发出,便头一歪,死了。
“王爷,这、这是为何?”何梓心想,好端端的一个人,不是刚才还打算审问的吗?怎的说杀就给杀了?
“既然姬若水说他是幕后主使,并且将他送来给本王,那还有什么好问的?直接杀了不是少了一份威胁?”尉迟锦程说完,低头看了看地牢的青砖。
何梓听了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王爷说得是,可若此人并非是那幕后之人呢?”
尉迟锦程的凤眸中闪过一丝狠绝,冷冷说道:“若如此,那么那个姬若水便也是不可信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