喇嘛出来时,聂空带头把枪口指向了他,光头他们一众坟耗子估计也是刚才乱了心智后急需发泄,跟着一齐抬起枪!若不是见出来的是个和尚,估计有人都要当场开枪了。
红衣喇嘛对此视而不见,转头看了看即将燃尽的佛像后,又瞪着我问道:“虽说佛道不同宗,但向来无甚过节,现今你毁我佛祖金身,是摆明要与我佛为敌吗?”
此话把我给噎住不知该如何作答,我们九宫门虽为道祖李老君一脉相传,但严格地说不能归为道家,佛门的很多术法经文也是我们的必修课,而地藏和观音两位菩萨更是经常供奉,按说我烧那佛像确实不该。
但刚才因为那尊佛像,差点搞得聂空他们自相残杀,如果说坟耗子们死有余辜,可王兴良和我呢?我们的身体被血藤捆着,扔在这诡异的大房子里,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李老君教导我们“道法自然”、佛家也倡导因果积缘,不过正确的理解都不是要我们束以待毙!
见我不答,喇嘛转向聂空等人,嘴角微动念唱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只一瞬间,十来个坟耗子又已变得如同着魔,纷纷将手里的枪支以及身上的背包全部扔在地上,对着喇嘛跪拜在地。
“法师,我有罪,请法师超度,请法师超度呀!”聂空一个响头磕过,抬起头来时已经将自己的额头撞了一大处血窟窿,痛哭流涕地率先出声祈求。
光头和其他坟耗子跟着哭诉:
“法师,弟子罪孽深重,求法师慈悲超度了我!”
“在下罪该万死,无颜再苟存于世,恳求大师指点明路,送我归西!”
……
最为夸张的是,那个老五连磕三个响头后,见喇嘛仍旧只顾念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忽然站起身便冲向还在燃烧的那尊佛像,一把将其抱住似要扑灭我引过去的天火,但随即却被天火瞬间将其烧了缩成一团,怀里仍搂着佛像倒下身去。
喇嘛念出的短短几言,令我也有些恍惚,心里只是想着:自己为人儿女,拖累父母半生却无法尽孝;为人兄弟,得兄嫂恩情无以为报;为人门徒弟子,得道法相传却弄得九宫门四分五裂;为人友伴,得情义相伴却尽让人受累!别说家人同门,就是阎莫爱等女鬼我也从未对得起过人家……
所以尽管是灵魂状态,我当时就有了一种要跟着聂空等人跪拜下去的冲动。
还好关键时刻,心里自然而然又想起那几句熟悉的口诀: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这道家清净经心头流转过后,我变得清醒了不少,见到聂空等人的模样后大吃一惊,不及细想便先一道天火诀唤出,引得一道天火烧向红衣喇嘛。
“孽障,你和佛法作对,就是自寻死路,待本法师超度了你!”喇嘛挥起红色僧袍,轻轻松松地将我引的那道天火挥散,原本慈祥的脸色一凛,怒目冲我喝了一声。
我见此人不但摄人心术,法力修为也甚是高强,不敢有何怠慢,接着又使出雷诀。
天雷诀是玉虚师兄传授我《道德法经》时第一天就教会的,虽然至今我在肉身状态下,就算借助符纸也无法引来天雷,但在灵魂状态下,那天雷不说挥手即来,但接引起来也甚是娴熟。
快速踏完罡步、念完口诀和心诀后,随着我的手诀一挥,一道粗壮的闪电从屋顶直接穿透下来,朝着正往身上取两面铜钹的喇嘛头上击去。
那喇嘛不慌不忙,铜钹取出后往头上“哐”地一合,便见那道闪电忽然转身朝我奔来,穿过我的灵魂后直接落在我那被血藤捆着的身体上。
我倒也没啥感觉,但回头看我的身体时,却见头发竖起、浑身冒着青烟,那强烈的闪电变成好多条细细的电绳,在身体上来回缠绕……
天雷之术,电先雷后,电为先锋、雷为实击!那闪电缠绕我身,如果等到雷声响起,就算我是道体,也必定会被击得渣都不剩!
所以根本不容我细想,连忙对着身体一冲,即时回魂入体,想要赶在雷响前以符纸将电化解。
可我忘了一件事,自己正被血藤捆身,回魂之后立时便跟身体一样不能动弹。
红衣喇嘛是看着我回魂的,不知出于何种目的,他没有施术向我攻击,只对着有些茫然的聂空等人命令道:“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洗清罪孽的机会,拿起你们罪恶的枪,把子弹全部射向这两具罪恶的尸体!”
聂空等人是真的已经丧失心智了,表情木然地站起身俯拾各自掉落在地的枪支,那形态表情,跟被孙大帅他们那晚控制的僵尸没啥区别。
我此时可是只有空着急的份了,既不能动弹也不敢再出窍,因为我怕天上那道自己引出来的雷声会随时响起。
正不知所措之际,忽然一道白光闪过,只见聂空等人的胸前全部被贴了一道蓝色符纸的虚影,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我的身前,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人之将死时,瞬间的想法肯定特多!刚才我觉得自己在劫难逃,心头猛地想起好多人:父母等家人、戚先生等门人、王道长和孙大帅等道友,当然还有杨月琴、阎莫爱和白潼汐等。没想到刚一想过,这白潼汐师姐就真的来了,话说我在忙乱之中,也没想起用请神诀呀!
不管怎么说,见到故人,而且还是及时出现来帮我的本门中人,我心头一热,想张口叫唤一声却也不能……
聂空等人被贴上符纸后,变成跟真的僵尸一样呆立不动了。
红衣喇嘛本来正洋洋得意地看好戏的,见这变故后先是一惊,但很快回复正常,怒目看着我身边的白潼汐,喝了一声:“何方鬼物,不知守坟村有来无回吗?快快跪下忏悔,看在佛祖的面上,我引你进西方极乐!”
白潼汐还未回应,门外传来另一个熟悉的声音抢道:“西方极乐就留给你自己吧!”
飘过来的是阎莫爱,这个在我身体里滋养了三年的女鬼来到我身边后没看我,只转头说了句:“小娃娃,你不是说麻树村赶尸术天下第一吗,能把这两人的绳子解开不?”
见到阎莫爱的时候,我心头的喜悦就更不必说了!
有喜即有忧,红衣喇嘛却是面色一沉,当即一屁股坐在地上,嘴角微动便又开始念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这次他一边唱还一边将手里的铜钹敲得震响。
他应该是能感觉得到两个女鬼厉害的,否则不会转变得如此之快,但他没有闪躲,而是继续在此作法对抗,也足以说明此人确实不简单。要不以白潼汐的火爆脾气,难说一出现就将其的魂魄给揪出来吸食了。
我的猜测还真没错,自他的铜钹响起后,白潼汐贴在聂空等人身上的蓝色虚符便即消失,那群坟耗子又开始木然地向我们举起了手中的枪,搞得白潼汐紧张地往后叫道:“大和尚,赶紧把那些坟耗子的耳朵塞起来!”
严朗闻的身影从我身边闪过,他没按白潼汐的吩咐去做,而是横着大铡刀,用刀身迅速地往聂空等人的头上一砸。
他的动作既快且狠,瞬间便将十余人全部砸倒在地,看得我也自有些心惊。
阎莫爱却在催促走过来的孙大帅:“你倒是快些解开绳子呀,解不了就直说,现在逃跑还来得及!”
孙大帅不答,先扯下两片衣角将耳朵塞住,这才比了个奇怪的手诀上前来拉我身上血藤。可他的手刚碰到我身,猛地被我身上的电网给弹了后退两步。
愣了一下后,他转而去给王兴良解血藤。这次倒是顺利,没几下便将那血藤解开,顺手将那半根血藤收进了怀里。
王兴良得了自由后没有跟孙大帅提血藤的事,当即掏出一把符纸,向着红衣喇嘛一挥,嘴里大声唱道:“天不清、地不浑,人心自在,善恶不咎……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喇嘛猛然间双眼圆睁,手上铜钹急促地敲得震响。
只见一道金光从屋顶那个被闪电击开的破洞落下,把整间屋子映得金黄,更把向他飞去的那些符纸给刺得烟消云散……
我倒没什么特殊感觉,但白潼汐、阎莫爱两鬼,以及王兴良、严朗闻和孙大帅,全部盘腿坐下低目沉思,显然是在与那闪闪的金光对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