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片刻,他继续讲道:“我们不得不信,仇恨能使人变强,激发出内在的巨大潜能。大战了一天之后,双方都伤亡惨重,五个紫衣人死了三个,而雪雾也遍体鳞伤的成了血人,不过他却像头雄狮,越战越勇,已经到了麻木忘我的境界。只到他无意间用长鞭挑开其中一人的面具时,才恢复了人的本性,他流出了痛心的泪水,仰天长笑,原来眼前的人竟是他深爱的即将成为夫妻的女子……”
说到此处,楚剑眼里闪过一丝耐人寻味的光芒,而性情直爽的聂欣雨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多愁善感地哭成了泪人儿,只是平静的倾听,目光深邃地看着清澈见底的小溪,认人猜不透其想法。难道这种类似的悲惨事件,在一个物质逐渐富裕、精神急剧匮乏的现代人眼中,是那般不屑一顾?
聂欣雨依旧面若凝霜,没有发表任何观点,没有提出任何疑问,她只想静静地听着故事,体会雪雾跌宕起伏的经历。
楚剑继续道:“就在雪雾仰天长笑之际,另一个紫衣人看准时机,举剑向他刺来,结果那女子冲上前来挡了个正着,见状他再次奋起将另一个紫衣人送进了阎罗殿……他看着倒在血泊中深爱的女子,心里是爱恨交加,纵然有千言万语想对那女人说,可此刻他只从牙缝中挤出了三个字:为什么。那女人回答说:没有原因,这就是我的使命,我必须完成。他仍不甘心的问:难道我们之间的一切都是假的吗?难道从头到尾我都是你利用的对象?那女人也激动起来说:不,我爱你胜过爱自己……我不能和你解释所有的一切,你也无法体会我心中的痛苦……杀了我吧,为死去的这些人报仇,快杀了我,死在你手上我是心甘情愿的……”
这时聂欣雨才终于开口,紧张的说道:“他杀了她?”
楚剑淡淡一笑,说道:“傻瓜,他当然没有,雪雾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怎会下得了手?后来他面前奇迹般的出现了一股紫烟,烟散人失,他的爱人也不知去向了。直到今天他也没找到那女人,那女人就像消失了般毫无音信、生死未卜。”
聂欣雨听得是摇头晃脑、长吁短叹,忽然回忆起楚剑说的一个细节之处时,惊恐的问道:“你……你说的这个雪雾不会是宝琳吧……”
“你认为呢?我还会对谁的事情如此知根知底呢?”楚剑双手环抱胸前,平静的说着。
闻言,聂欣雨用双手捂住了嘴巴,挑高了柳叶眉,惊愕得呆愣了半天。她从楚剑讲述的用长鞭挑开面具这个细节推测那人就是宝琳,但从头到尾的整体一想,又觉得矛盾重重,暗想很有可能这是楚剑帮宝琳求请使的小把戏。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戏谑道:“慕大哥,你这样可太不厚道了吧。硬把别人的故事安在他身上,完全把我当三岁小孩来哄了,就算你想导这出戏,也总得处理下细节吧。哎,导得真烂,可以说是破绽百出。”
楚剑笑而不语,并未做任何解释。
见状,聂欣雨又觉得自己的话太直接了,还是给人留个台阶下比较好,于是再次说道:“好了,我来教你改一下吧。你说全府上下无一个活人,也就是指被灭门了,但现在我干爹、干娘、小雅、还有枫,以及将军府上下几百号人是怎么回事呢?找到破绽点再编吧。”
“哈哈……”楚剑开怀的笑着,说道:“你呀,真是个急性子,我有说故事讲完了吗?自己在那里东猜西想的,不过你分析的还是很有道理。讲到这里,我也就实话实说了吧,曾经江湖人称的雪雾正是宝琳。当时全府上下的确无一生还者,巧的是天魔教来暗杀的那天,尉迟伯父带着妻儿老小及府上大部分的家眷到普陀山求仙拜佛去了,你知道他老人家就信这个。当然我想这里面也有五年没回过家的宝琳的功劳,若不是他事先没有通知要回家,准备给大家一个惊喜的话,这个劫怕是他们一行人躲不过的。”
已经相信大半的聂欣雨又急忙问道。“那惨死的六岁大的弟弟是怎么回事?从我来到这个家以后,好像也没听谁说过这些事呀。”
“现在的家丁要么是重新买回的,要么是一同去普陀山求佛幸存下来的,谁会把这个事不关己又可怕的恶梦常挂在嘴边。何况伯父对此事早已下了禁言令,还有谁敢不怕死的谈论这些呢?至于外面的流言,早几年还是有的,只是这时间一长,人们也就无趣再拿这唠嗑了。”楚剑详细的解释着,顿了顿,继续道:“说起子鸿,就只能怪命运弄人了,年仅六岁的他早已是诗词书画样样精通,成为这一带有名的神童,本来他也会一同前行,不料出发前日得了湿热症,浑身滚烫似火,只能无力的躺在床上,他母亲也就是三夫人,准备留下照顾他,可不知听谁说如果上山替孩子求签,就只有母亲求的最灵,所以她才满心不舍的离去,只留下了奶娘代为照顾……没想到这一离别,却成了永别……”
楚剑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你知道吗?当宝琳发现子鸿的尸体时,他手中还拿着宝琳的画像,那是他结合家人的描述及自己的想象画成的,居然可以画得和真人一模一样。也正是这副被鲜血染红的画,在宝琳心里烙下了永久的悔恨。从此世上再也没有狭义商人雪雾,有的只是满腹仇欲的尉迟宝琳。”
此刻,聂欣雨终于将忍耐多时悲愤情绪暴发出来,泪水如决堤般一发不可收拾:“不要说了,我简直不敢想象宝琳当时承受了多大的痛苦。爱之深痛之切,天呐,这太残酷了……”
楚剑停了下来,拍了拍聂欣雨的肩,他知道这些事说出来会让善良的聂欣雨很难接受,但话已说到这个程度上就不能有所保留了。于是他继续道:“你初次见宝琳时,有没有发觉他看你的眼神很奇怪?”
“唔,好像有,对,肯定有,是那种很复杂很迷惘的眼神。”聂欣雨努力的回忆着。
“这就对了,我也曾一直假想你们初次见面的样子,看来相当吻合。”楚剑点着头,自信的说着:“因为你和他的爱人岑清长得一模一样,就像孪生儿,不仅形似,神也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