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得出来，慕雪此刻的目光，代表了什么。沈怜微微侧头，看向了一旁的雪宸，“你是在为他惋惜什么，还是在为我呢？”

　　“慕雪，能不能答应我的一件事情？”

　　沈怜：“......”

　　“我不是要求你放过他，而是，给他一个痛快吧。或者，折磨了他之后，你就放下仇恨，变回以前那个你，好吗？”雪宸目光中的真诚与真心，让沈怜看着他，沉默了片刻。其实原主的心愿，只是要报复烨华，也没有说一定得折磨死他不可。

　　直接杀了他，替原主报仇，也就是了。又或者如他所说，等报复了烨华之后，变回从前的慕雪。他喜欢的，也是当初那个纯真可爱的慕雪，绝不会是如今惯于算计、心狠手辣的女皇。

　　她又过了一会，才郑重其事地点头，“好，我答应你。等烨华的事情一了，我就不会再恨任何人了。到时候，我会变回当初那个慕雪的。那么你是否，也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是什么？”

　　沈怜看着他，眼中柔情盈盈流转，眼中唯他一人。“你答应我，以后再也不离开我了，好不好？对于上一代的恩怨，我已经想明白了。虽然你父王杀了我的父皇，可是你母妃也重伤在我父皇之手，多年来一直缠绵于病塌之间。当年的是是非非，对对错错，如今也说不清楚了。所以，何不让它过去呢。”

　　雪宸眼中浮现出笑意来，果然，她心底还是那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当时的她，只是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而已。要不是后来紧接着发生了那件事情，他相信，慕雪会想明白的。她不会报复雪族与他的，如今，她刚才所言不就证实了这一切吗？

　　“慕雪，好，我答应你。就让上一代的恩怨都过去吧，我......不会离开你。”沈怜闻言，抱紧了他的腰，点了点头。

　　“你说的，你不会离开我，不许说话不算话。无论将来有多少艰难险阻，我们都一起面对，一起承担好不好？”包括对他那位新王妃的亏欠与补偿，他们也一起来面对与承担。

　　她的言外之意，雪宸岂会听不出来，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慕雪，不要再恨任何人了，他们都不值得你恨，你为此折磨你自己。包括我，也一样，知道吗？”雪宸对慕雪，看来的确是用情至深，即使到了现在，也不曾变过。

　　想来，当初慕雪要是不去陷害那位新王妃，雪宸对新王妃也不会有爱情的。他的心里，根本没有放下过慕雪，他依旧是爱慕雪的。

　　雪宸虽然放下了这段恩怨，可是雪族那一边呢，还有那位新王妃的母族呢。恐怕他们不会善罢干休的，尤其是新王妃的母族。他们到底该如何，才能补偿得了他们呢。沈怜靠在他怀里，沉思着，琢磨着什么。一时间，也没说什么。

　　一直到，那被绑在架子上的烨华，醒了过来。他咳嗽了数声，引起了两人的注意，两人一齐松开之后看向了他。

　　烨华看到眼前的雪宸时，也同时看到了刚才，他们浓情蜜意的样子，不由地冷笑出声。“两位在我面前，倒是一点也不避讳。雪宸，你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对我，火族是不会放过你的。恐怕到时候，你的那位父王，也会责罚你吧。说不定，为了平息火族的怒火，他会把你直接交出去。”

　　沈怜在一边也冷笑了一声，面上冷若冰霜。“是吗？我倒想知道，你的父王，火王知道你曾经做过什么之后，会如何处置你？你不会不知道，火王一直在试图与我鲛人一族修好。可是你的所作所为，只会让鲛人族对你们火族恨之入骨。你说，他要是知道了，会怎么做？”

　　烨华根本不相信她的话，“你在调拨我与父王，是吗？不错，父王的确想与鲛人一族联盟，可是我是他最宠爱的儿子，也是火族的继承人。如果我死在你的手上，父王他，不会放过你的。你鲛人一族，柔弱不堪，如何对付得了我们强大的火族。你准备，全族为我陪葬吧。”

　　听到这里，沈怜嗤之以鼻，“不见得哦，如果只有鲛人一族，或许你父王会这么做。不过，你们火族天生与水是克星。在这无边无际的大海之上，你的父王，你们强大的火族恐怕也发挥不出多大的力量吧。否则千百年来，鲛人一族早就灭绝了吧。”

　　她走到烨华面前，故意刺激他，“再说了，你父王要只有你一个儿子，或许他在极怒之下会这样做。毕竟，没有你，他就没了继承人。可是，你父王的儿子，并不止只有你一个。没了你，大不了，鲛人一族付出一点代价来，这事就揭过去了。你觉得呢？”

　　“不，你胡说，我父王不会的。”烨华情绪激动之下，挣扎了起来，可惜的是铁链不是普通的铁链。是专为火族而制的铁链，是沈怜之前早就为他准备好的。他越是挣扎，反而越是无力。

　　沈怜看着他，一字一句往下说，“其实这一点，你是最清楚不过的，毕竟你父王是什么样的人，你更清楚不是吗？不错，他的确比较疼爱你这个儿子，却不是非你不可的。再说了，你也看到了，我与雪宸的关系。迟早，雪族会与鲛人一族联姻的，到时候就是以二对一。你觉得，你的父王会怎么做？”

　　是啊，雪王何尝不想与鲛人一族修好，只是因为当年的恩怨，不能如愿而已。如果没有当初那段恩怨的话，恐怕雪族早就与鲛人一族联成一线了。

　　毕竟，雪能化水，雪族与鲛人一族向来亲近一些的。要不是当年，上一代的鲛人皇死在了雪王之手，两族也不会由此交恶，势不两立。但是，那段恩怨比较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如今鲛人一族的皇是慕雪这个女人。她如今，才是鲛人一族的女皇。

　　那么，她所说的联姻之事，就不是不可能的。

　　到时候，两族借由联姻之事，组成联盟。以二对一，火族就显得示弱了，父王又怎么可能为了他，冒然对鲛人一族宣战呢。烨华越想越觉得，心中不安了起来。如果不是仗着火族之势，他也不会坚持到现在。要是他们不管他了，他就死定了。

　　看到他眼中的惊慌之色，沈怜越发得意了起来。火王更重视火族的利益，而不是他这个儿子安危。火族一向都想，打败雪族，或者灭了雪族。所以，他必须与鲛人一族联合。因为鲛人一族所在的这片大海，就是连接雪、火两族的。

　　一但鲛人一族站在了一方后面，那么另一方，注定失败了。所以，火王一直在试图，与鲛人一族修好。只是，慕雪的母后，上一代的女皇，并没有答应而已。鲛人一族一向保持中立，关于雪、火两族之事，他们向来不参与其中。

　　哪怕是后来，鲛人一族与雪族势不两立了，也没有投向火族。所以，鲛人一族也不是那么柔弱不堪的。毕竟在海上，火族可敌不过他们。毕竟，火族向来怕水，与水不容。

　　且在大海那一边，还有雪族这个强敌，在环伺着。

　　火王的儿子众多，并不是只有烨华一人，所以火王不可能为了他，孤注一掷。烨华深知这一点，可是在他们面前，他却不能承认。否则，他就真的完全任人鱼肉宰割了。

　　“或许，我没有那么重要，让父王为了我，与你们拼个你死我活。可是，同样的，父王也不会这么善罢干休的，你们不付出代价来，是不可能的。”烨华此刻的目光恨毒了他们，“比如说，有一些代价，也不是你们愿意付出的。比如说，火族的人的确在海上不占优势，可是猛虎与兔子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猛虎与兔子？沈怜冷冷地看向他，烨华知道她明白了。尽管火族在海上不占优势，可是，力量的悬殊，也会让鲛人一族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来。

　　火王的确不会为了他，就此灭了鲛人一族，付出惨重的代价。可是，同样的，他也不会轻易放手。必定要让鲛人一族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来。比如，把这片大海的掌管权，让于火族。或者，让鲛人一族的人，为烨华赔命。

　　无论是哪种结果，必定是沈怜不愿意看到的。烨华还在继续往下说，“还有，与雪族联姻的事情，恐怕没有你说得那么容易吧。毕竟，当年，你的父皇死在了雪族之手，鲛人一族会接受雪族的王子成为他们的女皇夫君吗？还有，雪宸你没忘了吧，你的母妃是重伤在上一代鲛人皇之手的。”

　　雪宸淡然地说了一句，“我没有为此怪过慕雪与鲛人一族，相信母妃也不会的。当年之事，谁对谁错也好，大家都为此付出了代价，就该扯平了。”

　　烨华笑了起来，笑得他牵动了伤口，不由地呻吟了一声，“是吗，扯不扯平，可不是你一人说了算的。要看两族其他人，怎么想的。对不对，女皇陛下？”他看向沈怜，尽管因为伤痛而咳嗽着，低吟着，却在此时格外的倔强。“所以，你不敢杀了我，最多也就是用酷刑折磨我而已。”

　　沈怜这次，真的冷笑着停不下来了。他还挺自信的，行，他以为她不敢杀了他是吗？那就如他所愿好了，沈怜冷着一张脸，道：“我不杀你，我就折磨你好了。只是，恐怕到时候撑不下去的人，会是你，而不是我们。”

　　有时候，酷刑折磨会让你生不如死，未必就一死要好。烨华看了看身上的铁链，道：“不就是那些酷刑吗，你不是在我身上试过一回了吗？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