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串子几个鬼终于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吴少爷，可追上你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
“咦，刚才我好像看见骑马过去的是个女鬼，吴少爷，难不成你还会大变活鬼？那你可得教教我，我也变一个，就不愁讨老婆了，嘻嘻。”
“钱串子，讨老婆很花钱的，你不要钱了？”
“这个，嘿嘿，两者都要要。”
“喝酒要不要？”吴渭突然问。
“喝酒？”钱串子一愣，这吴少爷思路跳跃太快，他还没明白过来。“我们不是刚从藕香居出来？吴少爷没喝够？”
“刚才赛了一下马，忽然觉得这赛酒也不错。”吴渭诡谲一笑。“走，找老白头要酒去。”
“对不起，生意都做不下去了，还哪来的酒？”老白酒厂掌柜白醇久见吴渭带着大嘴等鬼来要酒，将身子一扭，转过头去，气哼哼地吧嗒着烟袋。
吴渭淡淡一笑，这已在他意料之中。
“白掌柜几天没去大集卖酒了。”
“卖什么卖？他们根本没把咱南边的鬼当鬼。去了就砸！”白掌柜吐了口浓烟，恨恨地说。
“那你知道砸你酒的是谁么？”
“都叫他李哥，反正是西黄土的手下了。”白掌柜闷闷地说。
“李大发，主管黄土大集的场子。”吴渭说了出来。
“对，好像就是这个名字。”
“想不想报仇？”
“吴少爷打算出手了？”白掌柜放下烟袋，瞪着吴渭。
“时机到了，当然该算算帐了。不过也需要白掌柜配合一下。”
“行啊！只要能把这坏小子收拾了，我咋配合都行。”
“好，大嘴，白掌柜，那我们就商量下。”
两鬼赶紧凑了上来。
黄土大集，作为牛风乡最大的商品集散地，也是牛风乡最大的商业区。周围十里八村的鬼民都会到这里采购商品，交换物资，因此各路商家都会在此设立门点，对外交易。老白酒厂的门点在大集的南端，很宽敞的三间瓦房，装满了大大小小的酒缸和坛坛罐罐，很远就能闻到这里散发出去的浓浓酒香。正门的房檐上高挑一白底黑字的招牌，上书：老白佳酿。
与以往不同的是，关了好几天的老白佳酿今天却高调营业。就在门前空地，铺了一块大红的地毯，地毯上高搭龙门，两侧一副龙飞凤舞的对联格外醒目，上联是：品佳酿中大奖谁有豪气，下联为：喝烈酒比高低哪个英雄。
龙门一起，立刻招来许多鬼上前观看。
“几个意思？”
“这是要干嘛？”
围拢过来的鬼开始议论纷纷。
看聚集来的鬼差不多了，白掌柜这才满面笑容地走出来，冲四周做了个罗圈儿揖。
“各位父老乡亲，为了答谢大家多年来对我们的支持，老白酒厂今天在这里撒下英雄帖，遍请各路豪杰上场比试酒量。优胜者将会获得我们特别准备的神秘大奖。
现在我宣布下规则：大家看到在我面前的桌子上有五瓶老酒，这是我厂刚刚出窖的二十年陈酿，其烈如火。我敢说没几个人能喝下五瓶而不倒下的。如果有谁能一口气喝下五瓶不倒者，老白酒厂就赠送他五瓶同样老酒拿回家；如果有鬼喝下五瓶后还能喝下这一小坛酒而不倒者，我们将赠送他所喝下酒的二倍；如果能继续连喝三小坛下去，就有挑战我们擂主的资格。”白掌柜一指身后，房间中端坐一个少年，白衣黑裤，戴着墨镜，颇为神秘。
“我们将摆下酒席一桌，擂主会当众也喝下挑战者同样的酒后，与挑战者对饮，谁坚持到最后为胜。胜者将获得纹银50两。”
白掌柜一说完，台下立刻一阵骚动。
“真滴假滴？白掌柜你不会说了不算吧？”
“胜者真给银子？”
“诸位尽管放心，白某的老白酒厂已经营多年，难道我会自砸招牌？”
“那好，我来试试。”
一鬼钻出人群。刀条脸，身体枯瘦，眼睛外突，一看就是个酒鬼。
此鬼来到桌前，也不客气，啪地起开一瓷瓶，仰脖灌下。
“哇，好酒。”喝完一瓶，此鬼赞叹一声。又抓来第二瓶，起开，咕咚咚，仰头喝下。
“哇，好烈。”扑通，身体已摔倒在地。
倒啦？众鬼惊呼一声，据说金三这小子平时也能喝点的，这就倒啦？众鬼无奈地摇了摇头。
“还有哪一个？”白掌柜朗声问去。
接下来又上来三个，最多的喝了四瓶，尽皆躺下，挑战失败。
“都闪开闪开，我看这是怎么个意思？”鬼群外一个鬼没露面声音先传了进来。
白掌柜闻言脸色立刻白了下来，不由自主地向身后的房间看去，那里坐着墨镜少年，少年见白掌柜变颜变色，明白要请的客到了，冲白掌柜点了点头，依然稳稳地坐在擂主台上。
“哎哟，李爷你来啦。”白掌柜赶忙迎了上去。
来者是个三十来岁的男鬼，大大的眼睛大大的眼珠子在白眼仁中晃荡着，水舌腰，身形如虾米，脑袋似螳螂，正是李大发。后面还跟着两个二十多岁的小鬼。
“我说白老头，又开始卖假酒了？”李大发眼珠子扫来晃去，进来就开始挑衅。
“李爷说的哪里话，我这可是刚出窖的二十年陈酿。烈得很，只可惜好酒没好汉喝啊。”白掌柜不无惋惜地说。
“啥玩意儿？”李大发一瞪眼。
“你看我这嘴说的。我是说这酒太烈了，没找到能喝它的鬼。这不，已经有几个来挑战的，最多没过四瓶就躺下了。若不李爷你也尝尝？”
“你又拿假酒唬弄人了是不？”
“我白醇久对着大家发誓，我老白酒厂如做一滴假酒，天打五雷轰。”
“少他娘给我来这套，我看你这就是假酒，来呀，给我砸。”李大发根本不讲情理。
“慢着。”少年不慌不忙从屋里走了出来，“我说这位朋友，你可会喝酒？”
“切！你是谁？也敢问小爷我会不会喝酒？告诉你老子喝酒时你还不认识酒呢？”
“既然你会喝酒，为啥喝都没喝就说这酒是假的呢？”
“你是谁？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在下酒十三，喝酒是平生最大爱好。老白酒厂的烈酒很对老子味口，因此才答应白掌柜在这做擂主。只可惜诺大牛风乡无鬼懂酒，更没有鬼敢向老子挑战，倒只会砸鬼好酒，真是暴殄天物，可惜，可笑，可叹。”少年扼腕长叹。
“你说什么？”李大发猛地一瞪眼，“没鬼懂酒，没鬼敢向你挑战？老子今天就灭了你。不灭你，老子就不叫酒缸。”
“好啊，如果你输了，请你给老白酒厂正名，让其好好经营；如果你能把酒十三喝躺下，这老白酒厂我替你砸。”少年一拍胸脯。
“说话算数。”李大发一拳砸在桌子上。“说怎么喝吧？”
“五瓶喝干，再喝三坛，你就可以有资格挑战酒十三了。”
“少他娘的啰嗦，把酒都拿上来，老子和你对着喝，喝不下这些，老子就他娘先认输。”
“爽快。我酒十三最喜欢这么喝。拿酒来！”
一张桌子，分别摆放着五瓶、三坛烈酒。
白掌柜上前，拿出两碗分别放在少年和李大发面前，随便从少年一方捡出一瓶，倒进碗里，送到李大发面前。又从李大发的瓶中倒出一碗，送到少年面前。
“公平起见，二位尝下对方的酒是否和自己的一样。”
二鬼端碗，一饮而尽。
见彼此并无异议，白掌柜说了个“请”字，退到一边。
少年、李大发一鬼踩了条凳子，双眼对视，各自抄起一瓶酒，用嘴咬去瓶塞，噸噸噸……
第一瓶干了，往地上啪地一摔，同样动作，又开始第二瓶。
五瓶下肚，二鬼还保持着最初时的姿势。
李大发抓向了第一个酒坛。少年含笑抓起第一个酒坛。
起。几乎是一样的动作，撕去密封，口对口仰头喝去，噸噸噸……一口气，一坛酒喝光。
啪！
啪！
两只酒坛重重摔在地上，裂为瓦块。
第二坛……
第三坛……
桌上的酒光了。
围观的众鬼傻了，这是喝酒么？早听说李大发海量，绰号酒缸，果然是能喝。对面的擂主也是脸不红心不跳，真是天外有天，鬼外有鬼啊。
“二位爷，三关已过，请到屋中入席继续。”白掌柜一脸陪笑上前。
“请！”
“请！”
二鬼并肩入席。六道菜摆在桌中央，余下又是各摆三坛老酒。
两鬼并不搭话，只管各吃各的，你喝我也喝，这酒谁也不能落下。
三坛下肚，又是三坛上来。
“李爷果然好酒量，我酒十三终于遇到能陪我喝酒之鬼了，痛快。”
“你小子也不赖，行，这酒够劲。”
“俗话说这酒品见人品，李爷喝得爽快，有豪气。”
“小子，算你会说话。李爷是何等鬼？踩一脚这黄土大集也要颤上几颤，没有豪气行么？”
“不错。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这耳闻啊终不如一见，看来这传说之话不可信啊。”
“兄弟你这话好像话中有话。”
“嘿嘿，是兄弟失言，没什么的。”
“诶。你小子若当我是兄弟就把话给我撂清楚了，告诉你我没醉，我知道你还有一半话揶着哪，给我说出来。”李大发的舌根有些发硬了。
“那兄弟可就直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