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城内杂乱的巷道,白寂与小宝来了城内的西北角,这里有一座旧时的城隍庙,天长日久荒废了,正好成了乞丐们的安乐窝。
远远就听见一阵一阵的喧闹声传来,白寂捏了一下小宝的腕子,看来他还是有些紧张。
走近一些,就能看到庙中灯火通明,数十个乞丐在里面,有老有少,或坐或卧,酒香飘了出来,他们果然正在欢饮。
小宝提醒道:“待会儿进去的时候,不要出声,跟着我就是了”。
白寂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跟在他后面,他的脸上还挂着一些泥土,看不出原来的面目,就是这些乞丐没有喝醉,也没有多少人认得出来。
谨小慎微的走进庙中,这时地上已经四仰八叉的躺了一堆人,小宝带着白寂小心绕过,就在快要过到城隍老爷的雕像时,一句喊声响起了。
“小宝,去哪儿了?”说话的是一个年老的乞丐。
白寂忍不住捏了一下汗,小宝挥手让白寂站到身后,然后摆出笑脸,道:“没有,六爷,刚才在街上溜达一圈,看有没有值得下手的肥羊,想弄点钱花花”。
年老的乞丐应该喝了不少,脸膛红红的,嘴里喘着粗气:“你……你小子,越来越……精了,想吃独食呀,六爷我饶不了你”。
“这这,六爷你可冤枉了我,遇见肥羊,我一个人哪吃得了,还不得仗着大家,尤其是您六爷,您说不是?”小宝佯装叫屈。
老乞丐有点迷糊,听到这样的话还是很舒服的,呵呵一笑,道:“不错……,没……没辜负六爷当初的好意。对,就……应该一起吃肉,一起喝酒,来来,小宝,喝酒”。
小宝暗自在舒了口气,应该没问题了。忙婉拒:“您喝,我已经喝过了,想找一地歇息,就不打扰六爷了”。
老乞丐抱着坛子咕咚咚灌了一口,眯着眼睛,道:“去吧,去吧,这么点酒量,忒不上道”。
这一下,白寂和小宝彻底松了口气,赶紧往雕像背后去,刚一抬腿,老乞丐又发声了:“唉,你背后那人谁呀,怎么瞧着有点眼生呢?”
白寂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要露馅。小宝倒没有慌乱,重又转过脸来:“哦,这是我带回来的一个小弟兄,本来想引见给六爷的,可看大家都在喝酒,不好意思搅了气氛,六爷你不会怪我吧?”
老乞丐搁下手里的坛子,擦了一下嘴,道:“哟,你小子还有小弟兄了,带过来爷看看”。
白寂迟疑了一下,小宝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惊慌。
老乞丐瞅了一眼白寂,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真心想加入我们花竹帮?”
白寂定了定神,道:“白寂”,然后点了点头。
“白寂,名字倒是好名字,就不知道人怎么样,花竹帮也不收无用的废人”,老乞丐衣着邋遢,口气却高傲。
小宝一听,忙想过来打圆场,老乞丐挥挥手,让他不要动。
这时白寂倒冷静下来,他仍低着头,小小的个子,气势却变了变,“功夫不是在嘴上,会说两句好话,不一定见得就是强者”。
话一出口,小宝和老乞丐都愣了,他们实没有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小个子,竟然说出如此犀利的言谈来。
老乞丐眼神肃然起来,气氛顿了一顿。就在小宝以为形势不妙之时,六爷突然哈哈一笑,拍着酒坛道:“说得好,包子有肉不在褶上。你这小弟兄挺对我的胃口的,不错”。
小宝由惊转喜,一边对着六爷称谢不止,一边谦虚说白寂还差得远。听这口气,老乞丐很欣赏白寂,接纳指定不成问题。
白寂不觉得这番话有如何的石破天惊,因为这只是心里的实话,投机取巧者或许可以借一时风头,到真正紧要时刻,还是需要强匹的实力说话。
老乞丐坐直身子,表情严肃:“白寂,六爷记住了。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空说大话,还是真的有一番本事”。
这次白寂没有做声。小宝见六爷点了头,那肯定是同意了,未免节外生枝,忙带着白寂往雕像后面去了。
雕像后面有个大窟窿,一直通往后院,小宝带着白寂钻了进去。
洞里面没有点灯火,要黑很多,只有寥寥几人在沉睡,两人来到最后面,地上有干枯的禾草,小宝就在上面坐了下来。
白寂因为身上的伤痛,一时半会儿还睡不着;小宝则对白寂的种种举动充满了好奇,比如一个衣衫褴褛的人怎么会揣这么多的银两,要知道刚才头儿从白寂身上抢的银两,足有百两,可以抵城里普通人家十年所得。
“哎,你是哪里的人呀?”小宝试探着问道。
“我,我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那个地方说出来你可能不知道,只是,来这里,我费了千辛万苦”,白寂不好告诉他是从死狱逃出来的,只能含糊着回应。
“六爷可是我们花竹帮的头号人物,你一眼就博得了他的赏识,不仅不用担心明天被认出来,以后都有可能在帮中占得一席之地,说不定,我都要靠你了”,小宝换了个话题。
白寂望着漆黑的屋顶,干笑了一声,没有作声。
“明日有户大户人家做善事,有吃的,还有钱拿,快睡吧,明天起早赶个好位置”,小宝似乎意识到白寂不愿多做交谈,于是抛出最后一个信息,便侧过身去了。
万籁俱寂,白寂的思维却愈加清晰了起来,他没有想被夺去的银两,也无暇记恨端木阳的卑鄙,而是想到了蓝衫道人的剑影。
老头在死狱里给他立了催命符,要他在十年内达至通明境界,不知道这蓝衫道人是哪般境界。若是在通明之下,那老头可是可他安排了一条难于登天的路呀。现在的他与蓝衫道人一比,完全是人与蝼蚁之别。
要在十年内修成这般道行,白寂心里极度没谱。而且到哪里去投师修行,又是一个大大的问题。
头脑里反反复复都是这两个问题,越想越乱,白寂终于扛不住,陷入了沉睡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