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弟子和长老到齐,一位师兄高声“肃静”,大家暂且搁下各自的私事,将目光聚集到了长老们那里。三年过去,掌门玄旨真人仍在闭关之中,代为主事的依旧是明常衡,明长老。
明长老站出来,逡巡四方,道:“尔等入门修行已届三年,已经成为一名修道者了,你们的道术功法业已初具火候。”
“但是修行不是闭门造车,更不是盆中植树,我等修道者也并不只有一条路要走——近日传闻魔道开始蠢蠢欲动,意图再度染指三界,宗门打算遣派你们下山。目的其一历练自身;其二是未雨绸缪,遏制祸乱于将起之时”。明长老沉声。
大家都明白,这所谓的历练并不简单。阶下弟子到这段话语,有喜亦有忧,不过不管你如何留恋宗门,自今日起,所有新弟子都不能留下来。
话音刚落未久,山门的断崖处,陆续有浮舟过来,这是天道宗制造的一种简便的法器,不做他用,专用来接送这些新弟子们。白寂上次是自行来到天道宗的,所以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玄奇的东西。
浮舟四平八稳的飘在虚空里,真的如在水中划行的小舟一般,每一架浮舟之上都有两名师兄,作为舵手,操纵浮舟的前行。
弟子们拜别师长,开始一个接一个的登上浮舟,等到所有的人都乘上,两名师兄分站船头船尾,不知是谁带头响起了一声喝啸,所有的师兄都不约而同的怒喝一声,像是为这些师弟们送行。
在船头的师兄手掌一面罗盘一样的法器,罗盘上光华一转,浮舟开始缓缓启动,向着接天岭外驶去,白寂往下望了一眼,云雾缭绕,群峰如林,煞是壮观!
白寂三年来独处一峰,跟船上的这些师兄师弟毫无交集,他又背着“废物”的名声,也没有人上来交谈几句,他性子孤僻,也不在乎这些所谓的同窗交情,乐得清静。
浮舟愈行愉快,清风扑面而来,下面的山峦峡谷,尽收眼底,白寂想起当初自己不知死活的闯进来,不禁哑然一笑。
行了一日,远方已经现出山岭的边缘,估计还有半日的光景,应该就可以出了接天岭,重回俗世之中,白寂很自然就想到了一人——凌宝儿,那个隐姓埋名的“假小子”。
三年过去了,不知池州城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她是不是已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白寂兀自沉浸在回忆里,远处的天边却隐隐有乌云倾来,一直到周围阴暗下来,白寂才发现了异样,他还没抬头,就发现所有的弟子都站了起来,不约而同的望着天边。
乌云像是潮水一般,往着这边弥漫,弟子们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原本安静的浮舟开始变得嘈杂。两名掌舵的师兄沉稳不少,一面招呼大家冷静下来,一面观察乌云,商对下策。
由于这一辆浮舟是最后动身的,拖得比较后,前面的那些浮舟早在乌云出现之间,就没了踪影。要说大雨来临之前的天象,两位掌舵师兄也曾见过,可这一次乌云来的蹊跷,两人都是第一次见。
还未等到乌云完全靠近,一阵猛烈的狂风便已提前袭至,浮舟顷刻间就开始摇晃起来,手持罗盘的师兄一见,立刻往手里注入灵气,罗盘接收到指令,反而躁动起来。
另一名师兄见罗盘不稳,赶紧上来帮忙,两个人指尖灵气成线,紧紧的锁住罗盘,刚开始还有些作用,到后来狂风越来越劲,两人都有些费劲。
看到师兄有些不妥,下山的弟子们登时有些紧张起来,白寂抓紧了船舷,目光远眺那团漆黑的乌云团,直觉告诉他,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翻腾。
苦苦坚持了半个时辰,乌云彻底压了过来,浮舟摇晃的更加剧烈,两名师兄一合计,不能继续前进,还是先找一个地方停落为妙,这时候还能勉强控制住,随着浮舟往下降落,两名师兄的脸色也变得赤红,显然是十分吃力。
眼看着下方几丈处就是一个鞍山,两名师兄打算就将浮舟停于山峪,没曾料想,刚一调转船身,乌云里一道肆乱的风气呼啦啦的卷过来,两名师兄被打的个措手不及,罗盘发出一声“喀拉”,整个浮舟也像无头苍蝇一样,往下扎去。
这下子,所有的弟子都慌了神,也顾不得矜持和什么冷静,鬼哭狼嚎一片,两名师兄虽然失了罗盘,却还勉力控制浮舟,浮舟好在没有完全侧翻过来,他们的嘴里也崩出了血沫。
一阵混乱,紧接着就是一声巨响,浮舟撞上了山峰,所有人身形不稳,在船舱里晃荡,更可怕的是浮舟正像一只脱缰的野马,往谷底极速滑落。
白寂这是第一次乘坐浮舟,还没有完全体会到新鲜感,就遭受不测,饶是他的心脏再过强大,此时面对如此处境,三魂七魄也飞的差不多了。
更加不幸的是,他正坐在船尾部分,身子完全定不住,只是紧紧抓着船舷,才没想像其他人一样,骨碌碌的滚来滚去。
两名师兄已经尽了力,确实控制不住浮舟,他们只能招呼弟子们要拽住浮舟,以免被甩出去。这句好心提醒,落到了白寂身上,就成了灾难。
浮舟下滑的过程中,恰好撞到了一块山石的凸起上,浮舟的方向猛然偏转,白寂只感觉自己像是水瓢里的水,被狠狠的往外一甩,即使手仍死死的抓住船舷,还是无法幸免——他被甩了出去。
白寂立刻想要呼救,奈何船上的人自顾不暇,他的声音一响起,就湮没在了嘈杂之中。
这一道甩力十分霸道,白寂整个就成了一颗投石,在山峰的林间穿梭,迎面而来的树木乱叶,无情的风雨一样,狠狠的击打在白寂的脸上,也不知道甩出了多远,直到一下惨痛的撞击,白寂刚意识过来,又晕了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