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书记说完,就微笑着看着她,那笑容颇为耐人寻味。
她的心一动,才知道自己太不善于与人斗了,无疑,柳辉没少给她奏本,而她,居然一次都没跟领导反应过什么,甚至都没跟刘书记说过,所以柳辉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排挤她,甚至不顾汪振国的面子。
她太嫩了!
用侯明的话说,她太傻了!
如果不是汪振国发挥余热,如果不是侯明欣赏自己,恐怕这辈子在澜县都别想出人头地,甚至还会被人挤到犄角旮旯抱着副科到老!
这几年,因为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她的确忽视了自己,别人都在进步,唯有自己还在啃老本,就是这次提职也仍然在吃老本,这个老本她还能啃多久?
高书记见她一时没话说,就以为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他宽厚地说道:“好了,你也去准备准备吧,晚上给你践行,如果没有时间就改天,等你报到回来。”
孔思莹回过神,说道:“多谢高叔理解,这冷不丁的我一点准备都没有,践行的事就等我过两天回来再说吧。”
“好,既然你也要赶赴领导岗位,就要拿出领导的胸怀,跟柳部长大大方方去道别,以后你们就是同级了,开会总是要碰到的。”
“好,谢谢您提醒,我这就去。”
她站起就要走。
高书记又说:“手头上的工作能交接就交接,不能交接就等你回来再说。”
孔思莹站住,幽怨地说道:“说起来很惭愧,我手头上正在进行的工作几乎没有,交接也简单。”
高书记听了她这话没再说别的,冲她挥了下手。
孔思莹走出书记办公室,攥紧拳头暗暗挥了一下,她并没有之前想象的那样心花怒放,更没有半点的得意,反而感觉很不是滋味,说不清道不明的那种,从刚才柳辉的眼神里她看出了一丝不屑,似乎她的升迁并不是凭本事,而是凭“漂亮”和家族的余热?她来到柳辉办公室门前,轻轻敲了两下,没人应答,她便推开房门,见柳辉并不在办公室。
她感到别扭,柳辉有意躲她,也许是不想看她刚升迁后的“得意嘴脸”吧,此时,孔思莹想不到第二条理由,柳辉明明知道自己要来跟她辞行,却不在办公室,只有这一种解释。
不知为什么,她毅然决然地走进去,照原样关好房门,坐在沙发上等她,既然她的办公室没有上锁,就说明她还会回来。
她之所以这样做,不光是为了赌气,还有一个时间问题,明天就要去报到,她必须今天跟柳辉辞行,这是礼数也是组织程序。
闲得无聊,她掏出手机开始给侯明发了一条短信,告诉她调令已经下来了,她明天上午就去报到。
侯明的回复很简洁,就一个字:好。
她又给妈妈发了一条短信,妈妈没有立刻回复,估计没看见。
柳辉还没有回来,她内心着急但又不能走开,她再次打开手机,就想把这个消息告诉汪振国,虽然她知道汪振国也许比她知道的还早,但还是给他发了一条短信:爸,市委要调我去平水任职,县委常委、宣传部长,调令刚到。
汪振国回复也很简单:已知,祝贺!
孔思莹忽然涌起一股暖意,她回道:爸,我的事多亏了您,谢谢了!
发出这条短信后,孔思莹忽然有些不好受,汪振国一直都在背后默默地支持自己,提携自己,这次在他早已离退的情况下,找门子、托关系促使自己又进一步,表面貌似风平浪静,背后他不定费了多少心思,用了多少手段,为她说了多少求人的好话下了多少本钱?这些他从未透漏过半句。因为侯明嘱咐过她,不让她说,所以她也从未跟汪振国谈过这事。
但他知道,这段时间,汪振国没少往市里跑,甚至还有几次把相关的领导以视察工作的名义请到公司,每次他都叫她作陪。虽然当着她的面不曾谈论过一个字,但她知道这些都是汪振国为她做的。
这时,汪振国回复她的短信到了:这是我应该做的,晚上全家聚聚。
她回复道:好的。
这时,门开了,柳辉从外面进来,她没想到自己办公室还坐着人,看到孔思莹的那一刻就是一愣。
孔思莹站起来,笑意盈盈地说道:“柳部长,高书记给我看了调令,我特地等着来跟你辞行,多谢您这几年对我的帮助和支持,如果没有您的帮助和指教,就不会有我的今天。”
柳辉不愧是领导干部,她很快就镇静下来,笑着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说道:“你应该说,如果没有我的帮助和指教,这一天不会这么早来到。”
孔思莹非常理解她此时酸涩的心情,故意不解地说道:“你的话我没太明白,什么这一天不会这么早来到?最近,就连我妈都说我自从生了孩子后变得傻了,脑袋反应慢。”
柳辉知道孔思莹反应并不慢,她没有解释自己刚才那话的含义,而是说道:“你谦虚了,你这次被提拔,是组织的功劳,是高书记和老领导们的功劳,说真的,我什么忙都没帮上,你不用感谢我,真的。”
孔思莹说:“话不能这样说,我的确跟老领导们学到了许多有益的东西,跟你也学到了许多,我知道这几年我的工作有许多不尽人意的地方,作为部长,您一直在包容我,照顾我,并没跟我斤斤计较,这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我不会忘记的。”
不知为什么,当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居然真的对眼前的柳辉心存感激了,那些曾经发生的不愉快似乎都成了过眼云烟。
也许是她说得诚恳,也许是她默默在办公室等了自己这么长时间,柳辉的表情松弛下来,她心平气和地说:“总之你别记恨我就是了。”
孔思莹一听,扬了扬眉毛,故意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为什么要记恨你?”
看到她漫不经心的表情,柳辉的某根神经又绑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