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走到前厅。就听得到那里喧闹一片。莺莺燕燕的姑娘们或是嬉笑拉扯着自己身边的大爷或是矜持娇羞的避让着那不安分的手。一路上,若冰都小心的避让着,现在正是前厅最忙的时候,就连周妈妈都是要去那里压阵的,也惟有到了夜晚周妈妈才没时间管她,让她单独和他在一起练习。只是今夜里,因为素沁找她,她才早早地回来了,现下再过去,他应该还在那里吧。
若冰低着头,裹着披风,避让了好几对后,终于是摸到了西院的门口。长出一口气,她进了西院。
院子里还挂着灯,琴还摆在那里,只是没有他的身影。若冰本欲张嘴喊他,但是想了想又觉得不妥,干脆做到琴边,随意的弹奏起来。
美妙的琴音在夜里听来更是带着一份淡淡的情愫。
她幽幽地弹着,却不知在侧门的后面,有一个人正悄悄地看着她,那人的头发还在滴答着水珠。
弹了许久的曲子,他并未出现。若冰有些伤感,她对自己解释是为素沁着急吧,可是弹琴的指尖却告诉她,并不是那样。没有急燥不安,只有失落和忧伤。
“忧伤,我竟有了忧伤!”若冰喃喃地对自己说到。忽然间,鼻翼前似有什么淡淡的味道划过,也不知怎的,她的忧伤似突然决了堤一般倾泻而出。她两手一挥,手开始在琴上游走,几番轮指,在那珠帘相击之音洒向夜空的时候,她轻启红唇,幽幽地唱到:
“蓦然时回首灯如君烛火隔纱望。弹指间微笑花似妾未放叶已苍!”
纤指合着那浅唱的音轻轻地勾抹着,她那压低地嗓音悄悄诉说着她的忧伤……
“望明月看寒露弦唱冰霜。独照影孤身唱琴诉离郎。雨落人心花堪醉奈何惆怅。日斜西山枝秋残无谓悲凉!”
压低地嗓音突然高抬,带着她的情愫冲向夜空,冲向明月。
“曾似锦奢繁华殿前枯坐伤伤伤。今朝醉梦忧意院内引歌唱唱唱。若是离郎君何藏。若是冰心妾彷徨!”
手离了琴,弦止了音,若冰捂上了自己口。我,我唱了什么?殿前枯坐?我为什么要这么唱?离郎?天,我,我难道对他……片刻后,若冰用手捧上了自己的脸,她知道,她自己竟然心动了。
“谁伴明月我独坐,我共影儿孤自赏。”曲终,则该人散。若冰的口中幽叹着起身而走。
在她的身影消失在西院的院门处后,那侧门处竟显露出一个身影。他缓缓的走向院角中挂着的灯笼。
湿漉漉的发,未束,垂在身前和身后,衣裳湿了很大一片。他靠近了院角那里的灯笼,伸出手来摸了摸:“回首灯如君,烛火隔纱望?呵呵,是在说我吗?”说完收回手一撩垂在胸前的黑发将它们甩到了身后。顿时一张俊秀英武的脸出现在灯火之下。
那眉,如玉刀,霸气却不失风度。
那眼,如染墨,漆黑却华彩飞扬。
那鼻,如岐梁,高耸却坚挺俊朗。
那唇,如山茶,饱满却魅惑怅惘。
“爷,您才净了身子,外面风厉,快回屋吧!”一个丫头模样的女子手捧着一件披风恭敬的从侧门里出来。
“芳儿,我刚才说过什么?”他没有转身依旧披着湿发看着那灯笼。
“回爷的话,自打若冰姑娘进了院子,爷就命奴婢为爷更衣,还命奴婢无论如何不可以出来打扰到爷和那位若冰姑娘。”那丫头一边回答着,一边将手中的披风往他的身上套。
“瞧瞧,明明知道还跑出来。我太惯着你们了。”
“奴婢知道没听爷的命令,奴婢受罚便是,求爷把披风披上早点回屋吧。”
芳儿仔细地将披风套上了那挺拔伟岸的身子,期待着主子早点进屋,可是他的主子却没有,而是来到了琴边,重复着若冰刚才所唱的曲子。
“蓦然时回首灯如君烛火隔纱望。
弹指间微笑花似妾未放叶已苍。
望明月看寒露弦唱冰霜。
独照影孤身唱琴诉离郎。
雨落人心花堪醉奈何惆怅。
日斜西山枝秋残无谓悲凉。
曾似锦奢繁华殿前枯坐伤伤伤。
今朝醉梦忧意院内引歌唱唱唱。
若是离郎君何藏。
若是冰心妾彷徨。
芳儿,你说这曲子好听吗?这词美吗?”
“爷,曲子很好听,词也美,若芳儿看,那若冰姑娘怕是恋上了爷。”芳儿巧笑着说:“爷。不是奴婢多嘴,要是让,让老爷和夫人知道您这喜欢词曲的毛病又犯了,他们二位怕是又要找几个先生来缠着爷了。”
“哎,不提也罢,提起就头疼。对了,给他们准备的礼物准备好了吗?咱们出来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不然下次再想出来可就难了。”
“回爷的话,暗卫那边有点眉目了,说是这两天就能给爷准信。爷,您今天好像心情很好呢!”芳儿有些感叹。
“噢?何以见得?”
“爷,自从老爷的身体有些不适后,您就很少笑了。这两年多来,您终日里奔波,为咱们离,嗯,离府,你可是操劳了不少,就连您最爱的琴你都束之高阁。可是自这若冰姑娘来后,你又开始碰琴,芳儿除了可以再听到着……嗯……一绝,也终于再看见了爷的笑脸。爷,芳儿已有两载没像今日这样跟爷这么没大没小,不知轻重的说话了。”
“是吗?也许吧!”是啊,自己究竟有多久没有这么,这么在乎一个人了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