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持着玉笛的天音峰少年来时候,双手之间捧着小小的一个木盆,这木盆之中盛了满满的清水,而在这清水之中,竟然也浮着一叶叶梧桐树的叶片,木子休离得不远,竟然嗅到一丝好闻的香气。
而朱秀看了,也是缓缓点头,示意着这少年将木盆、放下。
这少年放下木盆之后,忙是从衣襟之中抽出了一个玉盘,随即着又是取出一枚能有指甲大小的黑乎乎玩意,木子休看了也不明白,刚要问,宋伯却是一捋胡须,赞叹的说道:“想必这便是七灵香吧。”
那朱秀微微一笑,看着宋伯,手上作辑,微微颔首说道:“宋伯真是见多识广,正是七灵香。”
正说时候,只看见那少年早已是将那黑乎乎的七灵香放在玉盘之中,又是取出一枚火石,将这七灵香点燃,顿时一阵清香飘了出来,众人闻之也是感觉心神宁静。
这七灵香乃是用香料炼制,听说炼制工艺算得上复杂,所用的香料更是罕见,至于怎么炼制,很少有人知道,只是知道这七灵香中的两种材料,一是春天的福灵草,算得上常见,而另一种乃是寒冬之中的血梅枝,这血梅可算得上稀罕玩意,一般来说,只有在极寒之地才有那么一两株,而且年龄久的,年龄小的,都炼制不了这七灵香,所以这七灵香一直以来可算得上是有市无价。
这天音峰上能见到这么一点,宋伯也算是开了眼界,这七灵香相比便是朱秀的东西,如今这朱秀竟然肯燃这等香,可算得上下了重本,若是木子休今日没有本事弹出一曲《山月鸣》,还真是会将这朱秀失望坏了。
看着朱秀两眼之中的希翼,木子休也是犯了难,不过他在这朱秀面前发了誓,赌了愿,如今再难,他也要演下去了。
木子休缓缓走到那木盆前,挽起袖子,将一双手浸泡在这飘着梧桐叶的清水当中,许久才是拿了出来,擦干净之后,才是缓缓走了下来。
而面前这正是那一柄凤鸣琴。
朱秀又是吩咐取了几只蒲团,让宋伯和一旁的人做了下来,看样子是要洗耳恭听,他虽舍不得这凤鸣琴,可是对于她来说,这《山月鸣》的吸引力更大一些罢了。
嗅着缓缓飘来的七灵香气,木子休缓缓闭上眼睛,倒不是说他真的要谈,而是试着跟赤影交谈一番,可是看在朱秀眼中,还以为木子休要抚琴一般,瞪着眼睛,身体坐直,盘坐在蒲团之上,十分的专注。
“放松心神。”听到这声音,木子休心中欣喜,忙是将心神放松起来,身体之上的灵气也是放缓起来。
等下一刻,只见木子休没见的道印骤然凉了一下,而那本事孱弱的身躯之上竟也是微微升起一道赤色光芒,而双眸猛地睁开,一道摄人心魄的红光闪烁,嘴角也是不自然的一颤,宋伯看了心神一颤,忙是要站起,可是‘木子休’却是看着宋伯只是缓缓摇头。
宋伯知道,如今面前的木子休,恐怕并不是木子休,而是他身体之中的那个灵,可是听易尘谈起过,这灵实力非凡,并非他们几人可以左右的,只好稳住心态,只是一双眼眸冷冷的看着‘木子休’,冷哼一声也没发难。
朱秀看得楞了,不由得赞叹说道:“不愧是东方谷主的爱徒,师弟这道印倒是玄奇。”
正在此时,红光骤然收回,而‘木子休’一双手也是缓缓抬起,最终落在这凤鸣琴的七弦之上,顿时铮铮之音便是响起。
等这声音罢了,‘木子休’又是缓缓拨弄起来,一瞬间,一曲便是悄然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
这琴声刚过,众人便像是身处高阁之上,望断天涯海角,说不出的壮观,又像是低处深海之中,感怀无尽愁思,道不明的凄凉。
铮铮琴音,说的是山中幽月,道的是人世悲欢,宋伯虽不懂琴道,可是也是听得心中感伤,心神仿佛被带入那一曲《山月鸣》中。
缓缓闭上双眸,宋伯看到的,是那一抹夕阳西下,独处山中,手持酒樽,叹怀悲风,琴声之中,为何如此悲凉?宋伯不知古韵五绝,只知道这琴中所述,乃是一种无奈的悲戚。
不知不觉之间,天音峰的众弟子竟然缓缓的朝着这里聚集起来,而这些弟子,皆是取出所持乐器,默默地给木子休和起声来,顿时这天音峰上,演了一场极为动人的表演,这声音一直到了九霄云外,便是那天上的飞鸟也是渐渐地落在天音峰上,仔细的听着木子休的这一曲《山月鸣》。
而一侧的朱秀听得如痴如醉,坐在那里已是目光涣散,胸口之中的心脏都好像失去了知觉,只怕那一声不和谐的心跳会打扰到这一曲绝世之音。
身处此曲中的木子休,也是忘情的弹奏着,每一个音节都是那么的准确,每一次手指拨弄,这琴声便动人一分,孤独,悲戚,无奈,凄凉,种种感情涌上心头,‘木子休’不觉之间,眼角竟然多了一丝泪痕。
而坐在一侧的宋伯竟然也是点着头,闭着眼眸,脸上的表情同样的令人看不清,唯一感觉得到,宋伯好像很是伤神,只是如今,又有谁会去注意这么一个老人,众位听者,或是和着音,醉于其中,或是呆呆的站在原地,不说一句,无论是谁都不会多一句话,来打扰到这一幕。
缓缓的,渐渐的,众人已是忘记了时间,等木子休手中琴弦最后一此拨弄,那一抹悲凉的《山月鸣》也竟是缓缓离去,只是在天音峰的上空,众人仿佛看到那么一丝丝琴音不肯离开,左顾右盼。
许久过后,众人才是意识到这曲已是完毕,许许多多的天音峰上的人,无论是长老还是弟子,皆是冲着木子休缓缓鞠躬,而木子休却是微微低着头,说不出的落寞。
而朱秀也是恭敬地站起身来,脸上也是满是钦佩和感激,已然没有了当时那种心中微弱的嫉妒,就算是这古韵五绝在自己手中,朱秀有自知之明,他绝对弹奏不出这等妙音来。
“朱秀谢过师弟。”
可是木子休却是并未答话,只是低着头,朱秀也不生气,长出一口气,微微一笑对着一侧的宋伯说道:“师弟琴艺如此,凤鸣琴怕也只有师弟这等人能配的上吧。”
宋伯也是赞叹着木子休的一曲,却没反驳,只是很是感怀的看着木子休缓缓说道:“如此琴音,老夫也是第一次听闻啊。”
正在此时,木子休却是缓缓抬起头来,摆弄了一下僵硬的脖颈,等他抬起头来,这才发现,众人却是站在一侧,看着自己的眼神中满满的敬仰之色,这倒是吓了他一跳,只好吞咽一口唾沫,嘿嘿直笑。
“斗胆问一句,师弟所说的那位族老不知可否容在下一见?”朱秀见到木子休亲亦如此惊人,也是心中感慨,这木子休如今也不过十四五岁,若是没有名师,他是断然不相信的。
木子休慌忙站起身来,说道:“这...恐怕不行。”
看到朱秀一脸的诚恳,有亲眼所见朱秀对琴道的憧憬,他心中也很佩服这个师兄,他也不是不想答应朱秀,可是自己的确没学过什么琴道,连最简单的笛子他都没学过,又何来的名师呢?
自己那不过是顺嘴胡诌的,况且他也不敢跟别人说,这曲子不是他所奏,乃是赤影所奏的。
“恩,他死了。”木子休只好如此说道。反正赤影却是一个死人,如今在他灵海之中的不过是一道灵体而已,这么说也没错。
朱秀却是大为震惊,眼神之中也是满满的遗憾,摇了摇头颇为感怀的说道:“当真可惜,哎。”
木子休也只好安慰道:“师兄这等爱琴之人,何来的没有名师呢?”
听到这话,朱秀却是愣了一下,又是惊喜的说道:“师弟,若是可以,不如你来做我的老师如何?”
听到这话,木子休慌张的摇着头,心中也被在这朱秀惊得不行,摆手说道:“师兄哪里的话,且不论我们乃是同门,便是我这等才疏学浅之人,又怎能来欺师兄之情呢?”
“师弟哪里的话,这琴道之中,达者为师,师弟琴艺绝然,我心诚服,若是师弟应承了,师兄感激不尽啊。”朱秀一脸的狂热,而在一旁的中天音峰弟子也是纷纷懊恼,皆是要凑上前去想要跟木子休亲近一点。
正在此时,宋伯却是走了过来,对着朱秀说道:“这恐怕不行,一来五宫山中不许未出师的弟子收徒,不合门规,二来子休尚且是个少年人,心智尚且幼稚,又怎能做了别人的老师,三者,你们皆是他的师兄师叔,乱了纲常,不和天道。”
这话一出,朱秀也是一脸的遗憾,不由得叹起气来,而一旁的众人也是心中懊悔,若是早知道这少年琴艺如此,当初便是挤破头皮也要拜木子休为师。
不过这说起来算是笑话罢了,而一旁的木子休也是嘿嘿直笑,心中却是疑惑,这赤影还真有两下子,竟能哄住这么一群人,等回了沐风谷以后,定然要赤影给自己谈上一曲。
遗憾的便是木子休竟然听不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