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州距离函谷关有个百十里的距离,隶属于河东路管辖,算得上是个上等州府了。一个月前,陆陆续续的讨伐军路过这里惹得路人无不围观瞩目,如今同样是这批人,不过,脸上无法隐瞒的疲惫以及破烂不堪的军服。
“老叔,这是打了败仗了吗?”一名年轻人拉了拉身边的一名老者问道。
只见老者默默点了点头。低声说道
“小点声,可不是嘛!听说这齐王被打了个打败,哎,这大魏的天下算是彻底的乱喽!”
老者不停地叹着气,却不知丰州府衙之内已经是乱成了一锅粥。
丰州知府胡斌今年也有个四十来岁了,自幼受着诗书礼智信忠熏陶的他,在周汤篡夺皇位的第一天便是高举反旗。也算得上是一位忠于大魏李氏的忠臣。不过眼下,够他忙的事情可是不少。
“大人,齐王的士卒都已经收拢完毕了。但是城外的营帐不够,粮草也不足,殿下那边已经催了好几次了。”一名官吏抱着厚厚的书卷和综册急忙的跑到知州的面前。
“就说本官知道了,哎,我这丰州城又不是败兵收容站,哪来的那么多营帐和预备的粮食。太后那边催,齐王那便也在催。真是难死我了。”胡斌了无兴致的翻阅着送来的卷宗。气急败环的抱怨道。一旁的官吏见到自己的上司火气这么大,还算有些眼力劲。赶紧将手上正准备递交上去的文件又收了回去,反正都是一个劲的催,还不如收回来说不定还不用挨一顿骂。
胡斌这里是忙坏了,齐王李礼这边也是一脸的乌云笼罩,自己怎么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在兵力上占着绝对优势的自己为什么会被已经被击溃的周军给打败,而且败得还如此的惨。
想想自己当初起兵讨伐周汤的时候,在胶州城聚集十万大军意气风发。如今十万大军损失过半,即便是这样退守在丰州城的齐军也没能得到完整的补给,不少营帐以及是伤兵满员,饥肠辘辘。
“都是该死的太后,那妖后是故意拖慢了进军的速度,致使我军孤军深入。如今好了,天底下能够跟周汤共同抗衡的也就只剩下太后了。”此刻李礼的心中如是的想到。
虽说太后即便是夺得皇位也不可能再自立了。看看周汤篡位就知道,其实在百姓的心中,李氏依旧是这大魏的皇族。虽说现在公开起兵的只有太后,自己和自己那自以为是的弟弟。
但是在各个诸侯的心中也是各种的阳奉阴违。这和依旧是为何,至今为止已经周汤篡位两个月了,支持周汤的只有京畿和西北的部分地区以及被燕军控制之下的河西地区。
不过太后居然亲自起兵讨逆显然是不会扶植自己坐上皇帝的宝座,至于渝王李景那就更不可能了,太后是怎样的小心眼,且女人爱记仇这一点就直接否定了李景的可能。所以李礼猜想,太后起兵自然是为了夺回皇位,但是显然这篡位的骂名她自己是不会蠢到这么干的,既要能够把持朝纲,又不背负骂名。
那么扶植一个幼帝显然是最佳的选择。眼下从属于英宗一脉的有资格入太后法眼的一共有三个人,分别是李礼的七弟李聪,八弟李戡。李聪今年差不多有九岁,李戡要比李聪小一岁。由于年龄过小,至今并没有被封王外放。之前一直和自己的大哥李宣生活在皇宫之中,但是周汤霸占了皇宫之后,关于这两个小鬼的下落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屠害前朝皇族虽说之前并不是没有人做过,但是要背负一辈子的骂名,以周汤的胆子应该还不至于干出来吧,最多是移除了皇宫。
一想到这,李礼就不由得担忧起来。若是真的让太后夺得了皇位,那自己就算是彻底的输家了。况且以自己的性格,跟其他的皇族成员的关系只能说是冷淡的很。甚至是在自己的亲哥哥李宣的面前也是摆着一张臭脸,至于那两个兄弟就更可想而知了。
“不行,不能就这样,本王不能让太后就这么简单的得手。”一想到这,李礼不由的激动的站了起来。就在这时帐外突然冲进来了一名传令兵。
“启禀王爷,渝王殿下有回话了。”
“偶,他说什么?”这传令兵的出现可谓是给了李礼意思反扑的希望。
虽说自己之前并没有把李景的五万人放在心上,可眼下李礼是什么都缺,李景的这点实力自然也就入得了他的法眼了。
“是,渝王殿下叫小的给王爷传话,说愚弟被周汤的十万大军给堵在了汉中的南面,虽说现在汉中已经被攻陷,但是实在是抽不出来兵力前去支援兄长。只能用这些东西前来谢罪了。”
说罢,就在李礼的脸色一阵子铁青的情况下,传令兵将怀内的书信递与了李礼。
只见后者很不高兴的接过了书信打开一看,顿时惊呆了。有些结巴的问道。
“当真?”
“当着,属下不敢糊弄王爷。渝王殿下说了这算是给王爷赔罪了。同时也算是司马家的一番心意,从河间府出发可能会有个六七天便可送达。”
“司马家?”
“是。”传令兵默认的点了点头,证明李礼没有听错。只见李礼听完之后露出一副耐人寻味的样子,挥了挥手,示意传令兵可以退下了。
等传令兵退下之后,帐中就只剩下李礼和在其退下的时候刚巧有事情要向李礼回报的幕僚,苍聪。
“先生有什么事情要跟本王说嘛?”李礼重新回到了位置上,看着苍聪问道
“是,王爷,刚才得到的情报,太后军走了!”
“走了,去哪了。”李礼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说实话,虽说李礼和太后又一次被轰出了函谷关外,但是具体上遭受损失最大的是李礼而非太后。以太后手上的十五万的淮北边军尚且还是对周军有一战之力,这个时候走了显然有猫腻。
”回禀王爷,据斥候奏报,今早不久,太后的大营便拔营向北去了。属下以为太后像是要前去拉拢河北将门。”
“什么本王绝不允许。”当李礼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情绪就更加激动了。
时至今日,作为一只最大的军事利益集团的河北将门自从哀帝兵败之后,就再也没有表达过一次态度了。无论是周汤篡位还是李礼或太后起兵讨伐,都是始终如一的保持沉默。直到周汤迫于李礼和太后的联军的压力之下召来了一直渴望图谋中原的辽国入关。河北将门这才站到了讨伐军这一面,不过由于辽军的攻势过于凶猛,致使燕山防线各处要塞均纷纷告急,求援书如同雪花一般的落到了保州城。
不敢抽调兵力的河北将门时至今日对于这场讨逆战争也是始终挂名参战。
说实话,若是太后领兵向南。这目的李礼还真不好猜,但是如是向北,那目的就明显得多了。有了太后所率的十五万的淮北边军,河北边军所要承受的压力也就小的多了。况且辽国尚处于游牧状态,根本不可能长时间的保持着攻势。如今已经是将近十二月了,只要辽国的将领没有得失心疯,要想在大雪封路之前退回安全的漠北,十一月底是他们的最后期限。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只要太后帮河北的那群军阀们阻挡辽军十天。原本十五万的太后军说不定就会暴增到三十万,虽然有不确定的因素,但几乎是微乎其微。
“不行,本王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传本王的王令,命驻守在充州的李文国速速收拢大河沿岸的所有船只,封锁北岸的所有渡口,以抓捕朝廷叛军的名义消灭所有渡河的大军。”李礼现在也是豁出去了,充州的水军算得上是李礼最后的王牌了,从丰州到大河的南岸差不多需要三天的路程。若是传令兵一日快马便可到达充州,理论上时间还是来的及的。
“王爷是不是太急了,眼下周汤才是心腹大患,此时与太后再起矛盾恐怕于我军不利啊!”苍聪有些顾虑的说道,只见李礼不得不摇了摇头说道。
“先生所言,本王又怎么会不知呢?可是眼下本王还有什么可以选的吗?若是让太后在得到了河北边军的助力,那皇位的争夺不就彻底的盖棺定论。若真是如此叫本王如何还有脸面去面对跟随本王的齐鲁子弟啊。”
李礼的一番话也让苍聪也是一阵的失落。
是啊!如今齐军仅剩下五万人,便是周军的一队偏军也和周军旗鼓相当。能不叫人为之惋惜。
“吩咐下去吧,如今和太后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自今日起即可启程返回胶州,苍聪,你带一万人马留后。本王的弟弟给本王带了不少的好东西,你先替本王收着。只要齐鲁还在本王的手上,本王就还没有输!”李礼用力的用手锤在面前的桌子上,不少的纸张纷纷落地。
“是,属下这就去办。一定不负王爷所托。”苍聪向李礼拱了拱手说道,随后便急匆匆的离开了大营。
汉中城之中,和阳翟一同坐在汉中城府衙后院悠闲的品着茶的李景算是现在最舒坦的人了。
“王爷觉得,这场战争谁会是最后的胜者?”阳翟开玩笑的说道
“胜者,本王才不关心。”李景也笑了笑毫无情趣的一口把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