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朝堂之上,群臣们在娄无相未到之前,议论纷纷,所谈论的却全是昨夜有人晋级超凡这件事。
娄无忧早早就来到了朝堂之内,却只是静静地在那里站着,不动声色。群臣中有人要向他靠近,却立时被阳明侯吕星河拦开。知机者,知道娄无忧是不想被人打扰,所以并不靠前。
王之详也是静静立于自己位置之上,任别人议论纷纷,却是只作不见。偶尔斜眼看看娄无忧,琢磨着对方心里打着什么算盘,但最终却也猜不透其心思。
不久之后,叶青枫缓步而入。他这一进殿,群卧的议论之声立时停了下来,所有人都盯着他,心中涌起各种各样的想法。
超凡者晋级的动静不可谓不大,帝都中但凡有点能力的大臣,于昨夜发现此事后都派出人探听,那超凡者出于平元侯府之事,却已经在众臣之中传开。所有人心中都十分忐忑,不知那超凡级强者是叶青枫本人,还是叶青枫的什么亲友。但不论如何,平元侯府出了超凡二阶人物这件事,都不可小视。
每个人都在琢磨,一会朝会开始之时,自己应该担任什么样的角色。
所有人都看着叶青枫,叶青枫却恍如不见。只是缓步向内而行,向着王之详那一边走去。便在此时,娄无忧却突然动了起来,一个回身,两道如电目光直射向叶青枫。
叶青枫坦然受之,还以点头一笑。
娄无忧眼神凌厉无比,就这么直视着叶青枫。但片刻之后,却又突然变化,脸上也带起了微笑,缓步迎着叶青枫走了过去,微微点头:“才多久不见,平元侯便又晋级了?真是可喜可贺。”
“不过侥幸而已。”叶青枫使出了惯常的借口。
娄无忧也知道这是他口头语,丝毫不以为意,微微一笑:“平元侯这次可真是大手笔啊,将西陵州匪患尽除,却是还了百姓一个清平世界。如此功劳,当奖。”
“多谢王爷夸奖。”叶青枫一拱手,“小侯出手莽撞,于剿匪之际却误杀了西陵王,虽然西陵王便是匪徒幕后指使,而且又是故意诱我赴宴以图刺杀在前,但我身为飞冥臣子,诛杀皇族,却始终是一件罪过。”
“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娄无忧看着叶青枫,却是压低了声音。“青枫,我知道你因家中变故,与我有些误会,但任何误会都可以消除,任何敌人,也都随时可以变为朋友。世间千变万化,惟利益一途,却是永不变更。如今你已经是超凡级中的强手,眼界也要相应提升才是。超凡者,凌驾于众生之上,没有什么东西比自己的利益更为重要。你父的冤情,只不过是一句话便可昭雪的事,而你今后的路还长。”
“路长,便更要步正。”叶青枫说,“否则不等到达中途,却已经走到了边缘,不免要坠入万丈深渊之中。小侯并无王爷这样的大志,便更要谨慎而行。”
娄无忧眯着眼打量叶青枫,缓缓点头:“我明白了。”
叶青枫注视着娄无忧的眼,却感觉其眼神深邃无比,仿佛能将自己吞噬一般,而且就算自己微微用起魔星之力,却也看不透他的深浅,却不得不承认,这娄无忧实是自己仍无法对付的人物。
与他做对手,却必须要谨慎再谨慎才是。
一笑间,拱手而过,缓步来到王之详的身边。
“昨晚说的话都记住了吧?”王之详低声问。
“自然。”叶青枫一笑。
“那便好。”王之详也笑了。
此时,有宦官登高而呼:“圣上驾到!”
随着娄无相的身影出现在高台御座之前,群臣立时拜倒于地,高呼万岁。
“平身。”娄无相抬手示意之后,缓缓坐了下来,望向叶青枫,微微一笑,随即转向众人:“昨晚帝都出了一件大事,想必你们都已经知晓了吧?”
群臣虽然知道是什么事,但却无人敢轻易应声。王之详却一点头,拱手而出:“圣上说的是平元侯晋级超凡二阶的事吧?”
此言一出,群臣却再平静不下来了。诸多的猜测,如今终于有了答案,那晋级的强者竟果然就是平元侯叶青枫本人!所有人都在惊愕之余,感觉到一丝惧意。
依着这样的成长速度,这叶青枫怕用不了多久,就能成为飞冥第一人了!
“正是。”娄无相点头一笑,“平元侯少年英雄,胸有大才,腹有大略,为我飞冥息了元应边患不说,又于近日平灭了西陵州十八处悍匪山寨,将西陵州匪患尽除,还百姓一个清平世界。如今,又晋级超凡二阶,更可为国之柱石,为朕保江山平安,为民守一世太平。这样的人物,众位爱卿帮我想想,我却应怎样奖赏?”
“圣上。”娄无忧缓缓开口,“平元侯虽然有功,但剿匪之时却害死了西陵王皇叔,这却又是一过。不过若是因此而责罚于他,却恐怕西陵百姓不服。我听闻西陵州内许多人家都供了平元侯神位,更有商人捐资建起了叶侯祠,可见其多受百姓爱戴。但若是不追究其责,只怕诸王也不答应。依我之见——不如功过相抵,最为合适。”
此言一出,朝堂上下群臣皆惊。保皇一派是没想到娄无忧能轻易放过叶青枫,而娄无忧一派众臣却是没想到主子变化如此之快。
所有人却不约而同想到——只怕叶青枫虽然仅是超凡二阶,与怀武王还有差距,但其实力却已经得到了怀武王的认可。
至少,如今怀武王不想增加自己与叶青枫之间的仇恨,却开始想要化解。
化解吗?却是晚了。
叶青枫心中暗想着,表面却不同声色,只是取出了当日要娄振光写下的认罪书与悔过书,递给了堂上宦官。
“圣上,这里是西陵王亲手写下的认罪书与悔过书。”叶青枫道,“西陵王在臣晓以大义之后,却明白了自己的错与罪,在臣面前声泪俱下表达了悔意,臣也为其感动,所以答应在圣上面前替他求情。”
这话一出口,群臣不由又是一怔:叶青枫这到底是想要干什么?难不成还要将杀西陵王的过失推掉不成?
“这么说,你没打算杀西陵王?”娄无相一边问,一边接过宦官递来的认罪书和悔过书,仔细看了起来。
“臣为何要杀西陵王?”叶青枫一笑,“臣虽是超凡级,但却只是一介侯爵,而西陵王却是皇族亲王,于情于理,臣都无权杀他。”
“难道西陵王却是自杀不成?”娄无忧不由一皱眉,却是再听不下去了。
“不错!”见娄无忧开口,娄无忧一派的大臣立时跟着叫了起来,“西陵王乃是死于你之手,此事人人皆知,你推得掉吗?”
“正是!叶青枫,你不得圣旨便诛杀皇族,谁给你的权力?”
“这可是大罪,是大罪!”
不等其余人继续叫下去,娄无忧凌厉的目光已经扫过了自己那一派大臣,众臣见他目光不善,却再不敢开口,战战兢兢地退了下去。
“是谁说西陵王死于我手?”叶青枫环视众人,微微皱眉。
“你的奏折中写得明白,西陵王因为顽抗,被你所杀!”吕星河这时向前一步,大声说道。
“我写的奏折,应当只有圣上看到,阳明侯又怎会知晓?”叶青枫声气凌厉,咄咄逼人。
“这个……”吕星河立时出了一身的汗,却是无言以对,目视娄无忧,急得不知所措。
“自然是我听宫中宦官议论得知。”娄无忧哼了一声,却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冲着娄无相一拱手:“皇兄,我知此举是犯了宫中规矩,请皇兄将我与那泄露消息的宦官一并责罚,以正宫规!”
“算了,算了。”娄无相微微一笑,摆了摆手。
“第一,我并未杀西陵王;第二,那奏折也不是我亲手写成。”叶青枫面对娄无忧,侃侃而言。“当时形势紧急,我为追捕那杀伤西陵王的凶手,却不得不丢下乱成一团的州府。所以,才委托当时帮我保护州府的将领写下奏折。只是当时情况紧急,我却没有交待清楚,才生出了这种误会,却并无任何人应领罪受罚。”
“什么?”娄无忧一皱眉。“你的意思,是杀西陵王者另有其人?”
“不错。”叶青枫点头,“那人便是月影门的败类孔岳仙。其人数年来一直勾结西陵王,建立山寨,为祸一方,为一己私欲而戕害百姓,涂炭生灵。眼见事败之际,西陵王会将他罪行供出,他便痛下杀手,杀害了西陵王逃亡而去。”
“一派胡言!”娄无忧皱眉摇头,“孔岳仙能当着你的面杀了西陵王,又从容而去?”
“若他赤手空拳,自然不能。”叶青枫说,“但他窃走了月影门镇门法器绝尘扫,我却不是其敌。若不是他为了击杀当时王府内其他知情人,而使绝尘扫力量消耗,只怕我也要遭其毒手。”
“启颤圣上。”王之详向前一步,拱手而言。“臣以差人去调查过,西陵王是被巨力重击而死,而其府内高手,绝大多数却都是被一种极丝银丝杀死,查后得知,却正是月影门的法器绝尘扫。”
说着转向娄无忧:“怀武王若不信,也可派人去查。”
娄无忧脸色铁青,却微微摇头:“王大人办事向来谨慎,你说是如此,那么自然就是如此了,却不用再查。”
“事情已经明朗。”娄无相放下了那两张纸,环视众人,声音低沉。“月影门败类孔岳仙,勾结西陵王在先,杀人灭口在后,实是罪大恶极之徒!怀武王,你立即代朕传下旨去,举国通缉此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