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先前的任务耗费了不少精力,也许是一路走来的纠结、博弈拖累了心力,又或许是不用抢时间的青阳今天开车格外缓慢而平稳,一向体力惊人、精力旺盛的雲薇,竟在从赎悔心屋回青阳家的路上睡着了。
到家,车入库,停车,回望,青阳一声轻叹。
雲薇歪着脑袋,睡得很沉,虽然她已极力隐藏得很好,可美丽的面庞上仍是留下了淡淡愁容。让人心疼,忍不住想将她一把拥入怀中。
可深浅相间的匀匀呼吸,让人感觉她也许在做一个还算平稳的梦。如此安静而平和,又让人不忍有额外的动作将她打扰。
青阳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雲薇,一动不动。此刻的他,心思有些杂乱,有一丝困惑,有一丝清晰,也有一丝无力。只好借着这安静看护心上人的一刻,自捋思路。
一人闭眼,安静入梦;一人相望,寂静思考。
时间与空间,仿佛都静止在这一刻。直到雲薇额前的一缕刘海滑下,才稍稍打破了这宁静的画面。青阳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将其轻捋一旁。动作已然轻柔到让人心软,可敏感的雲薇,仍是一感受到动静,便醒了。
睁眼,雲薇见青阳正深情凝视着自己,让人安定。可迷人的桃花眼里暗流涌动,似询问、也似勾人。
一时间,雲薇不禁心跳加快,甚至感到一丝尴尬。她赶紧坐正,下意识地捋捋头发,然后以手扶鼻,轻咳两声,佯怒:
“干嘛不叫醒我?”
岳青阳勾着嘴角,邪邪一笑,伸手握住雲薇鼻上的手,放在自己身侧。动作很是轻柔,嘴里的话却酷得很:
“懒得叫!”
此刻的雲薇,已经清醒过来,短暂的休息,让她得到了极大的修复,并一扫先前的疲惫与弱态,无论身心,都再次恢复了坚定。于是,她轻抽嘴角,挑眉斜视:
“报复我?”
岳青阳将雲薇的手把玩在掌心之间,似笑非笑,一脸明知故问的欠抽样:
“何谈报复?哦?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需要我报复么?”
“你难道不是怪我又在赎悔心屋里自作主张,强行结束?”
青阳一愣,随即挑眉,一副思考状,握着雲薇的手却在一边回话中一边使劲:
“有道理!照你这么说,我确实应该惩罚你!罚你骨子里的固执和我行我素!”
雲薇微微蹙眉,轻抬下巴,故作强硬:
“怎么的?不服?我就这样,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看着倔强的雲薇又恢复了状态,青阳忍不住一声大笑,然后也轻抬下巴,一副骄傲无比的样子:
“确实不服!却也不怎么的!你就是你!我岳青阳的女朋友,又岂能是等闲之辈?!不过,一会儿上楼,看我怎么让你喊着求饶!”
青阳最后邪邪的一笑,笑得雲薇头皮发麻。她知道,今晚的青阳很是隐忍,可隐忍过后势必会发泄,恐怕一会儿免不了一番激烈的运动了。
可见他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雲薇的好胜心再度被激发,遂压抑着羞涩情,使劲将手抽出,接着伸出一根手指,勾着青阳精瘦的下巴稍稍上挑,比他更加不可一世道:
“上楼就上楼!看到底是谁喊求饶!”
说罢,雲薇轻轻一哼,帅气下车,留下青阳看着她恢复精神的背影,若有所思。直到雲薇的背影完全消失,青阳才摇摇头,笑了笑,暗骂自己想的太多,因为珍惜当下,未必不好。
如是想着,青阳急忙下车,追随雲薇而去。
……
这一晚,到底是雲姑娘气势如虹,扑到岳大人,将其制伏到服软?还是岳大人力拔山兮,变着法儿地折腾雲姑娘,让其累到求饶?
真心难以评价。
因为身和心的贴合,激情中的抚慰,没有太多谁硬、谁软、谁求饶,更多留下的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交相融的浓情蜜意。
……
这一场甜蜜温馨,是从青阳快步追上雲薇,在厨房里便将还在喝水的雲薇,一把抓住,然后贴身辗转、耳边厮磨开始的。
大理石面的灶台带来的不仅是冰凉,更是刺激。青、雲二人皆是身体一紧,很快便难以自拔,室内的温度,也随着身体燃烧而迅速升高。
“想不想在这里试试?”耳后的低语,是询问,更似号角。
“什么?你……”正常的反应,是惊讶,也有期待。
“不是你刚才酷拽地说看到底是谁让谁求饶么?怎的,这就退怯了?”青阳的挑衅,更像挑逗。
“退你个头,一会儿表现不好,看我怎么惩罚你!”雲薇的回顶,则是首肯。
“好,求雲大人惩罚我一夜好了……”
最终,仅有的言语,也渐渐消失在唇与唇的相接,肌肤与肌肤之间的相亲中。
最终,青、雲二人都等不及回房。两个相爱的人,情绪到位后,总是难以自已的。
最终,厨房里仍是开始了绮丽一片。曾经还在为林宇、青鸾在山顶帐篷的情不自禁而脸红尴尬的某些人,现如今也成了为彼此,为彼此的身体,为彼此的情绪而疯狂的人。于是,只好难为这些锅碗瓢盆,让它们羞涩地做见证咯。
热情、直接、不带任何杂念的真挚情感交流,有时候,最真实的,是身体。
就这样,浪漫与激情的片段,从厨房一直蔓延到二楼卧室,只留下密密麻麻的吻,和零零散散的衣物……
至于我们的雲姑娘,从被岳大人扑倒在大理石台面后,则几乎就没脚着地的机会。虽说先前她还在嘴上耍横,可真投入这场旖旎的运动中后,倒也并不逞强。
毕竟,她说自己想只做青阳的包子,也并非说说而已。
放下身段,卸下武装,单纯地依靠在青阳的怀里,是她只当纯粹包子的第一步。而后沉沉地睡去,安静地躺在青阳坚实的臂弯里,是她只当纯粹包子的延续。
雲薇清楚记得,她在被困意打倒,支撑不住眼皮,睡着之前,还曾迷迷糊糊地说过一句:
“小狗子,我好累,可是有你在,好像就有全世界,就有新的动力。”
雲薇也依稀记得,她在困顿到失去意识之前,听到青阳有过柔声的回复:
“包子,累了就休息。我在,我会一直都在。我的臂弯,我的怀抱,永远只属于你一个人。”
然而,世间万物总是变幻莫测。
怀抱美人甜入睡的青阳,哪里知道这是属于他的最后一夜激情,安枕臂膀蜜入梦的雲薇,又哪里知道这是属于她的最后一晚宁静。他们都不知道,再次睁眼后的世界,会给他们一记沉重的玩笑。
一切,还要从黎明时分的一条短信说起。
岳青阳整晚睡得很是踏实,虽然手臂有些许发麻,但他甘之如饴。在他看来,似乎有雲薇在,就有安定在。但饶是如此,敏觉性极强的他,仍是在黎明时分,因手机的小小震动和微弱一闪,突然惊醒,好梦骤断。
他伸出唯一自由的一只手,摸索着取过手机。
一条信息提示。
仔细一看,这个手机不是他的,也不是雲薇的,而是赎悔心屋的专属手机。
这个时间发来信息,恐怕又是一个彻夜未眠的忏悔之人。偏头看看在自己怀中仍是安眠的女人,青阳不忍打扰,自己却因着好奇,滑开手机屏幕,想先做以了解。
没曾想,查看短信的后果是,他震惊了。
他并不知道,这条短信的发信人,竟然是……
杨明芳!
他更没想到,这条短信的内容,竟然是……
杨明芳昨晚在赎悔心屋里,最后没有说完的话!
“尊敬的屋主:
谢谢您帮我带来的新生。但很抱歉,再次打扰!
本已轻松,心却仍有些堵。或许是因为有个秘密,只有我知,因而显得沉重。故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一并讲完,至于有无意义,我也不知道。若无意义,您姑且当作是我的骚扰吧。
近年来,我隐约查到,张忠被陷阱一事,雷生背后之人应该是白家的人。大抵可能是岳夫人。只是,她从未露面,我也没有更多能力去查询。至于岳尉,他貌似并不太知晓。
好了,最后一点也吐露完毕,我想我是彻底轻松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从今以后,前尘诸事,皆成过往,迎面而来,应是新生。
再次感谢!杨明芳”
杨明芳轻松了,她是真的轻松了。
青阳却沉重了,他是彻底地沉重了。
睡意全无,神经紧绷,心跳加快,思绪如万马奔腾开来。
一直以来,虽从未对雲薇表露过,但他的确在潜意识里将自己看作是受害者,是受害者的家庭。可现在看来,情况貌似出现了极大的反转。
小姨夫背后之人?白家人?岳夫人?
点点滴滴,最后指向的竟然是自己的母亲!那位常年宅在家里,吃斋念佛,看上去几乎都要遁入空门的母亲?
岳青阳将手机紧紧攥在手里,无法动弹,只不可置信地静静发呆。
雲薇匀匀的呼吸,喷洒在青阳的手臂上,让青阳一个激灵,回神过来。他下意识地删掉了这条短信,删完后,又苦笑着,觉得自己很傻。
删掉,就真的表示结束了么?
今天可以是杨明芳发来信息,让雲薇知道真相,明天会不会有个李明芳、王明芳,又通过不同的方式让雲薇听到答案呢?
还有,就算雲薇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又真的能够面对这样不着边际的答案,然后若无其事地跟雲薇一起共度余生么?
这一刻,青阳出离震惊,更出离地害怕。害怕知晓,更害怕失去。
然而,只是短信扰人,没有亲耳听到真实的答案,青阳心中终究不踏实。他看了看窗外,黑夜就快过去,天幕就要升起,又看看臂弯里睡得安稳的雲薇,不知道醒来会怎样?
最后,青阳心下一狠,轻轻抽出手臂,起身。然后,在为雲薇掖好被子,并不舍地再多看了她两眼后,匆匆离开。
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的他,心中有多么火急火燎;
有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的他,心中有多么的害怕。
在焦急、困惑和恐惧中,岳青阳悄然离去。他狠踩油门,直奔N市,直奔那个他鲜少回去的“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