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这次白菜仙尊要柳炀卿去的地方不算特别远,是东境的鎏唐国,大约两日便可以到达,但因为有江灵初跟着,硬是耽误了十余天。路途中柳炀卿飞鸽传书告诉师父自己把江灵初带了出来,并且保证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白菜仙尊好似并没有为此气愤,只是要他们早去早回。
听到这个消息,江灵初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心里开始偷偷打算怎么逃跑回到暮隐。
这是刚刚到达鎏唐的时候,江灵初觉得逃走的时间要到了,师兄柳炀卿一旦把需要送到的东西送达王室,就一定会带着自己往白鹿山走,一路上寸步不离,完全没有机会离开。
三月时节,烟花绚丽。
时值烟花节,正是男女定情的大好时刻,为表腼腆,男男女女都会带上半面面具,遮住上半边脸颊,给人以朦胧美感。
夜幕降临,江灵初拉着柳炀卿上街看烟火,每每看到烟花绚烂绽开,江灵初惊叹连连,柳炀卿常常望向她的侧脸,感觉自己仿佛见到了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双眸透出温柔的光。
心悦君兮君不知。
二人走到卖面具的小摊前,江灵初伸手拿起一个面具,戴上,冲柳炀卿眨眨眼睛,问道:“师兄,这个好看吗?”柳炀卿正欲开口,远处的烟花一齐绽放,轰鸣声充斥着整个街道,他看了一眼似是绽放在天际的烟花,再回过头来时,却发现身边的人儿已经不见。
周围皆是戴着面具的人,却没有那个笑魇如花的人。
直到确定身后没有人探寻过来,江灵初才长长地出了口气。
对不起,炀卿师兄。
她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一片安静的街道,好像是因为人群都聚集在了中心地带,因此这里显得十分冷清。
此时,江灵初开始犯了难。逃是逃出来了,可是这么晚应该怎么离开鎏唐国呢?如果留在这里一定会被师兄找到的。
烟花在远处的天空绽放,照亮了地面,恍若白昼。
忽然一串脚步声传来,在这个冷清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江灵初来不及找地方隐蔽,就看见从前方的一个巷子中走出一个身着紫裙的女子,那女子仿佛认识江灵初一般,微笑着直直地向她走来。
自己本就是逃跑出来的,现在更加害怕那个女子是要来把她带回去的。于是江灵初来不及思索,转身就跑,慌不择路,谁知她竟又跑回了刚刚离开的那条热闹的街道。
这时一队抬着艳红色轿撵的队伍在街道上甚是招摇的前进。
十里红妆。
江灵初觉得自己太过倒霉,逃跑的时候总是会被很多原因阻挡。比如现在,她气喘吁吁的停下脚步,因为那个看似是去成亲的队伍几乎占满了整个街道的空余位置,人群则纷纷退至两侧,拥挤的连走几步都是问题,更别提在这样的人群中奔跑了。
这时,前排两个人的对话传到江灵初耳中。
“这是谁啊?”
“你不知道啊,这是暮隐族的二公主。”
“暮隐族?不是已经被灭族了吗?”
“是啊,不过还留着这个亡国公主,这不,我们的王上今日就要迎娶她,暮隐族善司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鎏唐与南靖有血缘联系,如今王上迎娶了暮隐公主就相当于完全掌控了水,若是之后再与南靖联手,海洋不就任我们两国驰骋了,还用受那些个神仙的控制?”
江灵初觉得听了这些话之后,耳朵里开始出现虚幻的轰鸣声,扰得她不能思考。
这时,红色轿撵恰好经过江灵初面前,晚风轻拂,红帐微微卷起,露出轿撵上那娇俏的人的左半张脸来。
轿撵依旧前行,江灵初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很多年了,可她好像变化并不大,尤其是耳畔那颗鲜红的斑痣,依旧妖治而妩媚。
昙嫣,真的是昙嫣。
暮隐族真的亡了。
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
江灵初觉得有一股湿热涌进眼眶,却一直在眼眶打转儿,悲愤交加,却仍不能用眼泪发泄。她轻蔑地笑了,同时攥紧了双手。
身后一双手握住了江灵初紧紧攥着地发抖的胳膊,好像是想要给她力量。江灵初回头,是柳炀卿。他是一副已经知晓了一切的神情。
江灵初见此,挣脱了他握住她的手。想要冲到队伍跟前去。见势,柳炀卿随即把她拉出人群,不顾她的挣扎向人少的地方走去。
一袭紫裙的女子站在不远去一直注视着他们,尤其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盯着柳炀卿。
云端深处,司命的住处。
“你见到她了吗?”锦音好奇地问对面的女子。
紫裙女子点点头,一脸悲伤的模样,道:“不过,我好像把她吓着了。”顿了顿,“她好像真的完全不记得我了。”
锦音拍拍尾鸢的肩膀,安慰道:“轮回就是这样啊,其实什么都不记得了对于她来说也不算是一件坏事吧。”
名叫尾鸢的女子轻轻点头。
不记得了,就不会痛苦了。
“不过,我好像发现了一件事情。”
直到江灵初不再挣扎着让他松开她的手,柳炀卿才停下脚步,面对着她。
“灵初……”柳炀卿心疼地看着对面的女孩,欲言又止。她的眼睛红红的,却没有落下一滴泪水,就那样空洞地悲伤地盯着一个地方。
他开始后悔,很后悔。后悔把她带下山,否则她一定还可以努力快乐地生活下去,不会受到伤害;他也很后悔自己没有看住她,如此残忍的事实却要她从两个互不相干的路人口中听说。
“你是不是很后悔把我带下山,觉得如果不下山我就还可以快乐地不知情地过一辈子。”江灵初的目光焦聚在柳炀卿的身上,仿佛他的思想已经被她全部看穿。
柳炀卿哑口无言。
“这些……你一直都知道是吗?”她的语气冰冷,仿佛凝结了一层冰。
柳炀卿垂头看向地面,轻轻地说:“我也是无意间从师父那里偷听到的,我们不告诉你是真的不想让你受到伤害。”琴瑟裂断般的转折,“你怪我吗?”
“我不怪你,也不怪师父,我怪我自己,我躲在那么安全的地方,却让族人和亲人遭受危难。”江灵初沉默片刻后,一字一句地说道。
柳炀卿将江灵初一把揽入怀中,心痛不已。就是这样,她那么自责那么痛苦,好像自己的心也随着她的痛苦揪在了一起,就算这次她真的逃走了,他也不会责怪她,他只想要陪着她,就是莫名地想一直陪着她。
“不是你的错。”散落在风中的只有只言片语。
“师兄,我想去见见昙嫣。”
“好,我帮你。”
“你不阻止我吗?”
“不了。”
“你不怕我闯祸吗?”
“我不怕,你也别怕,有我在。”直到江灵初不再挣扎着让他松开她的手,柳炀卿才停下脚步,面对着她。
“灵初……”柳炀卿心疼地看着对面的女孩,欲言又止。她的眼睛红红的,却没有落下一滴泪水,就那样空洞地悲伤地盯着一个地方。
他开始后悔,很后悔。后悔把她带下山,否则她一定还可以努力快乐地生活下去,不会受到伤害;他也很后悔自己没有看住她,如此残忍的事实却要她从两个互不相干的路人口中听说。
“你是不是很后悔把我带下山,觉得如果不下山我就还可以快乐地不知情地过一辈子。”江灵初的目光焦聚在柳炀卿的身上,仿佛他的思想已经被她全部看穿。
柳炀卿哑口无言。
“这些……你一直都知道是吗?”她的语气冰冷,仿佛凝结了一层冰。
柳炀卿垂头看向地面,轻轻地说:“我也是无意间从师父那里偷听到的,我们不告诉你是真的不想让你受到伤害。”琴瑟裂断般的转折,“你怪我吗?”
“我不怪你,也不怪师父,我怪我自己,我躲在那么安全的地方,却让族人和亲人遭受危难。”江灵初沉默片刻后,一字一句地说道。
柳炀卿将江灵初一把揽入怀中,心痛不已。就是这样,她那么自责那么痛苦,好像自己的心也随着她的痛苦揪在了一起,就算这次她真的逃走了,他也不会责怪她,他只想要陪着她,就是莫名地想一直陪着她。
“不是你的错。”散落在风中的只有只言片语。
“师兄,我想去见见昙嫣。”
“好,我帮你。”
“你不阻止我吗?”
“不了。”
“你不怕我闯祸吗?”
“我不怕,你也别怕,有我在。”
大陆分为四块,西境,南境和北境皆属人间,东境则属魅灵。东境中的鎏唐国一直是其中最强盛的魅灵国。原因则是鎏唐国的王族与神界的南靖蛟龙族有联系。
传说,南靖王淳奉有一个异母的弟弟,名为淳华,为东境的一个魅灵所生,半神半魅,甚是神奇的存在。
在南靖王历经世事已经继承王位时,他还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世人对他的印象还只是一个很喜欢跟着哥哥的孩子。
世事无常。
因为一场劫难,南靖蛟龙族成为众矢之的,打那以后,众神再也没有在神界见到过那个叫淳华的少年。时隔几年,东境魅灵国中一个叫做鎏唐的国崛起,年轻的君主能力无限,外界传乎其神,那些见过他的人都说他的模样与南靖郡王异常相似,有人也说他就是那个叫做淳华的南靖郡王。
直至南靖王淳奉之子淳端的出世才使南靖重燃希望。南靖皇子淳端出生的那一日,神界的一树千年凤凰木轰然倒地,神气四溢,众神都道此事必有因果关系。渐渐的,南靖势气大振,东山再起。
之后众神才发现南靖和鎏唐国联系十分密切,鎏唐王上是南靖郡王的猜想逐渐变成了不争之论。蛟龙神族和魅灵联手,不得不让一些神仙忌惮,他们不敢招惹南靖,就去打压魅灵鎏唐国。鎏唐国众魅灵皆不满,就越发的促成和南靖的联系。
东境的另一个魅灵国暮隐族掌管世间水域,南靖和鎏唐对水域的觊觎已人尽皆知,暮隐族便开始遭受越来越大的压力。
鎏金的宫殿,金色的地砖,处处尽显奢华。可遮不住的却是森森寒意。
柳炀卿手捧一个赤色的木盒,走在前面。这便是白菜仙尊让他去办的事,要将这个木盒亲手交给鎏唐王上。江灵初默默地跟在后面,找寻着可以溜进内宫的机会。
行至宫殿门口,柳炀卿转身对江灵初说她不必进入,在外面等他就可以了。还对她使了个眼色,要她注意安全。江灵初笑笑,点头。
待柳炀卿进入后,江灵初悄悄躲到了角落中,快速地摸索着能找到昙嫣的路。
绕过一处亭台水榭,她远远看见了不远处阁楼上鲜红的喜字样,想必那应该就是成亲的新娘子所在处吧。江灵初加快步伐,却忽然发现一袭青衣向自己的方向走来。
这时再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江灵初焦急地想着对策。但那人却好像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一般,径自从她的身边走了过去。江灵初还没来得及高兴,那抹青衣忽然转过身来,满眼疑惑。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到过你?”他轻启唇齿。
“……”江灵初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攸地出现了似有若无的心痛感。
唇红齿白,明眸皓齿。与柳炀卿浑身散发的仙气不同,对面的少年更是透露着一份桀骜和英气。
他好似忽然反应了过来,问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江灵初暗叹一声不好,要被发现了。内心却仍怀着侥幸的心理寻找着合理的借口。
“我……”
“她是随我来的乐师。”温柔的声音随风穿入耳畔。正是来自一旁婷婷玉立的女子,她身着华服,头戴凤饰,煞是妖媚。
是昙嫣。
“原来是新王妃身边的人啊,多有冒犯,是我失礼了。”那个少年抱拳作揖,以表歉意。
“无妨。淳端天尊来鎏唐国做客一定要玩的尽兴,我等就不打扰了。”昙嫣说完欠了欠身,冲江灵初示意跟着她走。
一直到进了那处阁楼,昙嫣径自走在前面,未曾说过一句话,江灵初也只默默地跟着,不言不语。
忽然,昙嫣站定,江灵初亦停下脚步。她刚唤了她一声昙嫣,背对着她的身影缓缓开口:“你离开这里吧。”
江灵初坚决地摇摇头,道“不会的,姐姐不会再丢下你,让你承受那么多痛苦了。告诉我,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
“反正都痛苦这么久了,也不在乎剩下的时间是否痛苦了。”昙嫣缓缓转过身来,嘴角淡淡的苦笑让原本姣好的面容忽显悲恸。江灵初看了她的神情,愈发地自责。
“我恨你。”昙嫣忽然冲她邪魅地笑,咬牙切齿地说。
“如果你当初愿意以身铸石,暮隐又怎会到如此绝境。你本就非魅灵族人,父亲顶受众议养育你那么多年,难道你就不可以把牺牲当作对他的报答吗?”她好像是在问江灵初,又好像是在问她自己。
“以身铸石?”
“……”
难道那个梦是真的。
“你的意思是我根本就不是暮隐族的魅灵,或者说我根本就不是魅灵?”江灵初觉得心里有些什么东西轰然倒塌,再也无法修复。
沉默。
昙嫣的双颊有泪珠滚落,继而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瘦弱而绝望的背影。
她好似又回到了暮隐亡了的那一天。
一片废墟。就连空气中都散发着绝望的气息。千军万马就在这样的废墟中发出胜利的呼喊。领头的少年骑在马背上,神情不溢于表,只露出一个冷魅的笑容。
自己躲在角落里看着这群人,愤恨决堤,无声哭泣。
忽然一双锦鞋映入眼帘,顺着它向上看,原来不知何时马上的少年已经走到自己跟前。
她的身子瑟缩着,直直地看着他,好像很害怕却又想表现的无所畏惧。
他却笑着,然后拉起她垂着的右手。她想要伸回手来,却无奈力气太小。他继续笑着,那是她一点都看不懂的笑容。
“恨我吗?恨我就嫁给我,那样就可以慢慢折磨我了。”他开口。
她睁大了眼睛,诧异地看着对面一身戎装的少年。
血腥味弥漫,让人的心几乎要被那种味道熏的晕了过去。天际的云无限翻转,仰面看着大地所发生的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