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尊你是不是见到每个姑娘都会这么问啊?”江灵初不禁开口,因为她忽然想起曾几何时第一次遇到淳端,他也突兀地问了这么一句话。
淳端一时语塞。他只感觉对江灵初的似曾相识是虚无缥缈的,只是一瞬间的,而对这个姑娘的似曾相识之感是却真实存在的,但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些。
正是尴尬的时候,鸢尾继续出其不意地开口:“天尊如此尊贵,怎会见过我呢。”说罢,她吹垂下眸子,不叫面前的两人看清自己的神色。
淳端不以为意,继续劝说江灵初同他一道出宫,江灵初继续拒绝。
然后只见淳端一把抓住江灵初的手腕,就要把江灵初拉走。有前车之鉴,江灵初作不挣扎状,只是尽量站定身体,不叫淳端将自己拉走。
情急之下,江灵初终于说出了本来羞于启齿的话语:“我已经和师兄说好了,我今天要去看他。”在旁人眼中也许这两句话十分普通,并没有什么可害羞的,不过是师妹要去看望师兄,可对于江灵初来说却不同。
因为她的心好似已经明确了,她喜欢柳炀卿。
淳端拉住江灵初的手先是一滞,在看到江灵初脸上慢慢浮现的那两抹潮红后,他终于放开了手。
“这样啊,那你去吧。我过几日再来找你。”淳端说完这几句话,愣在原地几瞬,后转身离开。
江灵初看着淳端落寞的神情心生歉意。
可世界上没有比师兄更重要的事情了。
“师兄,我来了。”江灵初刚走到院落的门口,就兴奋地朝里面喊道。
柳炀卿毕竟师承白菜仙尊,也是有谋有略之人,鎏唐王上将他收为己用,决定将柳炀卿提拔于朝堂之上,为鎏唐国尽心尽力,这处宅院就是淳华赏给柳炀卿的。
柳炀卿此时正在屋中看书,听见江灵初的声音后甚为欢喜,起身准备去迎她,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坐下身,面容恢复到没有表情,看不到一丝愉悦。
江灵初进屋后发现空无一人,不禁垂下眼眸。接着她又怀有希望的推开书房的门,看到了那个挺拔俊秀的少年。
明眸皓齿,宛若星辰。垂眸而阅,煞为隔世。
柳炀卿并未抬眼看江灵初,只是一边看书,一边与她说:“你来了。”
“嗯,朝堂之苦一定叫师兄累坏了,我特意给师兄带了些汤水,可以补脑。”江灵初说着将手中提着的食盒放在一旁的桌上。
柳炀卿闻声而立,不禁感动。彼时江灵初已褪去了青涩的模样,长成了成年女子模样。唇红齿白,往落仙尘。她摆好饭菜后,右手两指指尖轻轻敲桌的动作,叫她更显得优雅。此时她脸上的两抹绯红却也恰到好处,似是胭脂饰后。
柳炀卿越发不能移开自己的眼睛。待他回过神来,江灵初已拉他至桌旁,准备吃饭。
“师妹。”柳炀卿清冷地一声呼唤叫江灵初从见到师兄的愉悦中彻底清醒过来。
江灵初偏头看他,目光中闪烁着疑惑和不解。柳炀卿从来都不会喊自己师妹,是因为自己觉得这样叫有些见外,却不成想,柳炀卿却开始唤自己师妹。
“今日我还有事,你早些回去罢。”
江灵初手中握着的竹筷险些跌落。她并没有失意,只是在片刻后,回答道:“好,我今日把饭菜留在这里,你忙完了,一定要记得吃啊。”
“……”
江灵初起身欲走,柳炀卿的眼神里出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不舍和无奈,越来越浓。
江灵初走开三步,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头告诉柳炀卿师兄,自己明日再来,这时却忽然听到柳炀卿在身后唤的那一声“灵初”。
江灵初转过身,三步并做两步,一下午扑倒柳炀卿怀中。死死地抵住他的胸膛,是为了不让他看见她眼中的猩红。
柳炀卿犹豫一瞬,接下来亦搂上了怀中的人儿。
“我近日有些忙,等过些时日,我再好好好陪你。”温暖的声音顺着冰冷的空气传来,胸膛的起伏叫江灵初心生温柔。
江灵初轻轻点了点头,得到片刻心安。
夜色茫茫,就像是没有泛起涟漪的水面,静谧的可怕。墨一般的铺开在人们的眼睛中,似是要叫人压抑的喘不过气来。梦一般的朦胧,却仿佛没有节日般的愉悦。
众山山顶。
淳端静坐在一块磐石之上,双目紧闭,紧握着双手,似是在经历什么痛苦一般。
馥双节是每个魅灵族都会庆祝的节日,在这个节日中,暗生情愫的男女都会来到各族山下的馥双泉边,将自己亲手制成的镂空水滴状的灵皿装入馥双泉水,然后送给自己的心上人。因为馥双泉水不会被蒸发,也意味着它将会永远存在,寓意着长长久久的爱情,故而总是做成项链状,随身携带。
淳端想把江灵初带出来,度过馥双姐,用意大概也是想要表明心意吧。但其实淳端自己也不确定,自己究竟是不是喜欢上了那个奇奇怪怪的丫头,哪怕不去馥双泉,出来同她一起走走也是好的。
不知为何,自从上次江灵初的那句“万一是你先抛弃了它们呢”,淳端的心中就平静了下来,就好像是一切都水落石出了般的清明。
淳端拿出项上的那串装入了馥双泉水的灵皿,心生感叹,不禁出声叹气。他不记得这是何时出现在自己身上的了,亦不记得究竟是谁送给自己的,只是他从心里很珍惜这个小小的灵皿,就好像它代表着什么他本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身后忽然刮起了一阵风,轻轻地,携眷着一份冷冽。淳端未曾回头,只是笑了笑,依旧俯瞰众山的夜景,漫不经心地开口:“来了?”
锦刹缓步走上前来,与淳端站齐。笑道:“嗯,老远就听到你的叹息声了,所以知道你肯定在这里。”
淳端并没有解释。二人沉默片刻后,淳端开口:“上次我态度不是很好,抱歉啊。”他的有语气表面上很随意的感觉,却透露出一种骨子里的认真。
锦刹看向淳端,似是疑惑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你不说我都忘了,我根本就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又是一阵无语沉默。
“真的不能告诉我吗?”淳端捂住胸口,好像是想要感受自己的心跳是否还是完整的。他的神情开始冰冷,渐渐到了极点。这么一句无厘头的话却丝毫没有让淳端觉得锦刹会听不懂。
淳端与锦刹打小就一起厮混,那时候锦刹还常常依靠着自己是司命的身份,来掩盖他们二人犯下的错误,当时,他们一直以为他们的命运是注定了的,除了司命不会有可以改变他们命运的人出现。
可是越长大却发现并非如此。
比如,如今淳端明明知道好友锦刹知晓关于自己的一魂一魄和那一段记忆的事实,却不能为难他去开口问他。
锦刹摇头,垂眸不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