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端天尊。”一个娇俏明媚的女子冲淳端跑来,冲他笑道。
淳端冲她温柔地回了个笑容:“许久不见你,你怎还越发的顽皮了呢。”
“说的我好像还是个孩子一样,我明明比你还年长吧……对了,多年未见母亲,她怎么样?”女子撇撇嘴,继而又亲昵地挽住淳端的胳膊,问道。
“姨母很好,倒是天天念叨你什么时候回南靖,你可倒好,在这里待着都不想回去了。”淳端揉了揉她的头发,满脸宠溺。
这个女孩是淳端姨母的女儿,虽比自己早出生几年,却一直不谙世事,单纯可爱,更何况在神界,几年之差根本不足为提,因此在淳端心里,她就好像是他的妹妹一般。
“只有我作为质子留在鎏唐,淳华和淳奉王上才会彼此信任的合作啊。”安聆一脸认真地说。
“你别这么想。”淳端开口,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安聆,因为她说的的确是事实,世间上怎会有完全信任的合作呢,大概都是需要握住对方的什么把柄。
“对了,你见到新王妃了吗?好漂亮啊,淳华王上真是有福,哈哈。”安聆笑道。
“在说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淳端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磁性的声音闯入,只见一个身着王装的男子朝着这里走来。
“叔叔。”淳端叫道。
“哈,刚说到淳华你有福,娶了这么漂亮的王妃,你就来了。”安聆眉眼弯弯,盈盈笑意。
淳华敛了原本的笑容,只看着安聆。沉默后开口对淳端说:“你我虽有辈分之差,年纪却相差无几,就随安聆叫我淳华吧。”
淳端颔首。
江灵初将见昙嫣的经过一并告诉了柳炀卿。柳炀卿沉默片刻,安慰的话一直留在心里,他知道这个不会哭泣的女孩子根本不需要这些。
“你不用担心我,其实我一早就猜到了。如果我是暮隐族的魅灵,怎会不能控制水灵呢?”江灵初笑了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早就猜到了,却当真的变为事实的时候还是好难过。”
“你有什么打算吗?”柳炀卿问道。
江灵初摇头,说:“就算鎏唐王上是为了掌控水域才迎娶的昙嫣,但她毕竟已经是鎏唐国王妃,必定不会被亏待。更何况她恨我,不想见我……你说,如果当时我坚决地决定以身铸石,保护暮隐,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未等柳炀卿回应,继续说:“可是我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我一直以为父亲对我说的那些话就只是个梦。”
“师兄,带我回白鹿山吧,我再也不要下山了,我愿意承受暮隐族所有族人的恨,在那里生活一辈子。”江灵初瘫坐在地,仰头望着柳炀卿。
“真的……决定了吗?”柳炀卿很清楚,这样的逃避这样的承受必然不是足够好的选择。看到江灵初想也不想的点头,疲倦而悲伤的神情溢于言表,竟忽然觉得这也不一定就是一个最坏的选择,起码他能够一直陪着她。
好,我带你回去。
我陪你一起承受这样痛苦。
两日后,江灵初和柳炀卿已经全部收拾妥当,准备返回白鹿山。
推开客栈的门,一股桃花的芬芳飘来,参杂着泥土的潮湿味。刚来到鎏唐国时的江灵初不会想到,如今将要离开这里的心情竟然是如此的悲伤。
那时的江灵初还满怀着能够见到亲人的喜悦。
“走吧。”柳炀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江灵初的思绪被拉回来,她点点头。
夹路桑麻行不尽,始知身是太平人。
马蹄声远远地传来,雨声敲击着地面。
“二位留步,是白鹿山使者吗?”马上的人翻身下马,一副侍卫模样。
“何事?”
“王妃想与白鹿山使者中的一位乐师见一面。”
柳炀卿面露疑色,江灵初的眼睛却像黑夜中的明星,越来越亮。
“师兄,你等等我,我去去就回。”说罢,她就坐上侍卫身后的步撵。
不知为何,柳炀卿此刻很想阻止她,他有一种感觉,她这一去,很多事情就已经无可挽回了。但他不能,也根本阻止不了她,只因为她心中对妹妹怀有的愧疚胜过了千言万语。
千回百转,终归原处。
初春的暖意透进玉窗,江灵初踏进阁楼,却没有看见一个人。继续向里面走,光线暗了一些。红色的床榻闯入视线,床幔散落,榻上似是有一个人蜷缩着,啜泣着,似是哭声又似是梦呓,听不清楚。
“昙嫣……”江灵初双手掀开床幔,看见那个埋膝哭泣的女孩。
不知所措。
昙嫣慢慢抬头,双眼通红,布满血丝。她们互相看着彼此。
昙嫣双手攀上江灵初的双臂,露出的一小截白皙手臂,却泛着淤青,江灵初惊呼一声。
“姐姐,你可以帮我吗。”昙嫣似是不以为意,虽然眼中擒着一抹泪花,声音却并不哽咽。
“帮你什么?”
“帮助我杀了淳华。”冰冷的语气煞是刺骨。
“……”
“你就只当作是为暮隐族报仇了。”见江灵初没有开口,顿了顿,她仿佛才想起什么似的笑道,“我忘了,你不是暮隐族人,罢了,你走吧。”说完她便放开拉住江灵初的手。
接下来是无尽的沉默,似是没有尽头。
“我帮你。”
榻上的女子望着站立在侧的女子。
恍若隔世。
推开阁楼的门,江灵初看见了在门外等她的师兄柳炀卿。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那里等我……”
“我担心你。”柳炀卿浅笑。
“我……不走了,不回白鹿山了。”江灵初垂下头,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对不起。”
柳炀卿继续微笑,颔首。“我知道了,没关系,我留在这陪你。”
江灵初猛地抬头,对上他的眸子。
“你不继续修仙了?”
“嗯。”
“你还没有问我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没必要。”
“你不去守护你想守护的东西了吗?”
“我一直都在守护她。”
“……”
“是你。”
“……”
“……”
“原来我是个东西啊。”
“……”
江灵初笑容璨然,柳炀卿亦是如此。
江灵初一步一步走向他,站定,踮起脚尖,轻轻吻他的半边脸颊。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白云胜雪,我心已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