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征等人经过一家店铺时见里面只展示了寥寥数件东西,也没有其他顾客逗留,就直接越过它向前走去。孙则却注意到店内那位三十岁左右的摊主正蹲在地上哄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童。那汉子面部轮廓粗犷,满脸风霜,带了几分愁苦颜色。但一双大手却轻柔地抚着那小童,同时柔声说:“等买到给你娘治病的药,爹爹就带沫儿去吃好吃的。”
孙则心底最柔软的位置猛然颤抖了一下——地球上的父亲和诺尔城的父亲孙迢峣都曾这样柔声地安抚过孙则。冲这摊主的慈父心肠,孙则打算进店铺内一观。
孙则抬头看了下铺面门口的木牌,上写求购仙门丹药一枚,想来是为摊主娘子治病所用。其他人回头见孙则正迈步向那店铺内走去,虽然不解他为何去那样一间没有人气的店面,但还是都跟了进来。
那摊主父子见有人进来,赶快都站了起来,眼中带着期盼地招呼孙则六人。屋子的柜架上只摆放了四件东西:一尊香炉,一叠符纸,两株草药,和一本书册。神念扫过,孙则暗暗叹息:那香炉看上去古色古香,但应该只是件凡品,在俗世高门大户眼里或许还能值些银两,对修士而言却没有什么价值;那两株草药倒是灵草,一株叫乌头芋,一株是蜜青参,俱都是全株可以入药的玄阶灵草,可他这两株药草年份有限,再加上保存不当,药效也就十存一二,不值什么钱了;那符纸更是普通之物,那册子也不见有什么珍奇。四件如此的展品,也不怪没有顾客上门。
孙则神念感知内室中躺着一个女子,她的呼吸很是急促,身上浮肿得厉害,想来就是这男子的浑家,这一家人都是凡人,却不知那女子得了什么病,需要求仙药治疗。
金玠看店内四壁空旷,没有什么好东西赏玩,就微微皱眉神念传音问孙则:“这里有什么好看的?”这时那摊主汉子也局促问道:“几位仙师看上了什么没有。”未等其他人说话,孙则抢先开言道:“且容我们一观。”那小童很是乖巧,开言对孙则说:“仙师哥哥,这几样东西都是我家祖传的,我们家以前也出过仙师,这些东西应该对您有用,求你救救我娘吧。”
孙则听了心内酸楚,摸了摸那小童的头,从储物袋取了糕点给他吃。经他父亲同意,那小童将糕点接过来。他虽然不住咽唾沫,但只是捏着糕点不往嘴里放。雷宁看了奇怪,问他说:“你怎么不吃啊?”那小童低了头小声说:“沫儿想先让娘尝尝。”
这下连雷宁也觉得这小童可怜,又取了一些糕点给他。孙则问那汉子道:“尊夫人得了什么病?要什么丹药治疗?”那汉子听孙则似有伸手相助之意,连忙跪在地上叩头说:“求仙师救救我家娘子。”那小童一看也跪了下来,这让孙则等人有些手足无措。
孙则忙将他父子从地上托起,同时说道:“你先不要忙着求我,总要和我说说你娘子的病,我才知道能不能救。”雷宁也开口说:“你叫你娘子出来我们看看。”那男子面露不安之色解释道:“仙师恕罪,我浑家已经动弹不得,没有办法出来向几位仙师行礼。”
孙则神念传音对陆征说:“还不趁机表现一下。雷宁是个心肠慈悲的,你也要表现得有点仁爱之心。”陆征得了指点,赶紧开口说:“那你说说你娘子得了什么病,我这里有些丹药,要是有对症的,送你一丸救命也好。”雷宁听了,脸上略带笑意地看了陆征一眼。
经摊主一番介绍,众人得知他娘子得的是“血症”——就是急性白血病,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生龙活虎的一个人就变得奄奄一息了。俗世医师都断言他娘子活不过今年春天,这汉子却是伉俪情深,倾家荡产想要求一枚仙丹救他娘子性命。
孙则心下盘算,觉得自己手头有两种丹药应该能救那女子。一种是黄阶的参茸补血丹,参茸补血丹是用三百年份的人参和雷睛三色鹿的鹿茸和鹿血为主材,辅以其他数种灵药,用水炼凝汁之法制成,有养肝、补血、强肾之效,恰恰是血症的对症仙丹,也是修士打斗失血后补血用药;另一种是长老会赏赐孙家的玄阶丹药延年益寿丹,该丹是三十余种玄阶和黄阶灵草以丹炉火炼之法制成,能完全去除凡人身体内的隐疾,依据不同的身体条件让其延寿十到二十年,这延年益寿丹对筑基修士也能起到吊命的作用。
孙则将一丸参茸补血丹暗暗传给陆征,陆征就豪爽地对那店主说:“这是小事,这是丸参茸补血丹,你给你娘子服下,数日之内她就好了。”那汉子接了丹药又要跪下感谢众人,雷安瓮声道:“你这人真不利落,救人要紧,哪里用这么多俗礼。”雷宁取了一个小瓶递给摊主说道:“这瓶内是有两滴百花玉露,将它和那参茸补血丹一同服下,你娘子会好得快些。”陆征就赞美雷宁说:“还是师妹想得周到。”雷宁脸色微红没有回话。
孙则等人见此处事情已了,就要离去,小童沫儿赶紧叫他父亲从后堂出来。那汉子将柜架上四样东西取了递给众人作为谢礼,孙则六人哪里看得上这几样东西,推辞不收。两下推让之间,那本册子就落在地面上。
孙则弯腰将书册捡起,见翻开那页上的文字是“是时繁星满天,远处有夜枭啼鸣,波涛拍岸,前方崖壁突现闪耀之光,幻美异常,夺人心神,更甚星光。及至叫醒队友观看,那光却已隐去不见。白日我等到崖下观看却未见丝毫异常。再入夜后余彻夜未眠,不时眺望崖壁,却再无所见……”
读了这段文字,孙则一愣,觉得这个描述和自己在筑基秘境中心所见有异曲同工之处,他就问摊主这册子是何人所写。那汉子说这是他太祖宗留下的一本记录。摊主的太祖生前是太昊宗的一位筑基期仙师,叫叶庆闰,已经坐化多年。他的子孙都没有修炼资质,在老仙师坐化后家族就破败下来。叶庆闰仙师的遗物经几代传承,到摊主手里也只有孙则他们所见的四样。这次为了妻子的病,摊主将这些祖宗遗物拿出来售卖,期冀换取治病仙药。
孙则听了摊主的介绍,将手中的册子略略翻了翻,笑着说:“这上面倒是记了不少逸闻趣事,我素来喜欢读这些东西,这册子先借我读几天如何?”摊主惶恐说:“哪里用得着借,仙师喜欢直接取走就是。几位仙师救了我的浑家,这份大恩别说是一本册子,就是把我们家搬空也还不上啊。”说着就将手中的东西一股脑的推给孙则。
孙则没再推辞,收了那册子和香炉,却将那符纸和灵药留下,同时取了些银两送给摊主一家。这时他才知道摊主名叫叶荫远,家住在古河县下的一个小村中。孙则告诉叶荫远那两株灵药的药性流失严重,凡人也能服用了,每日切下一小段熬水,全家喝了能强身壮体。
辞别叶氏父子,孙则六人兜兜转转地又看了几家摊铺。期间雷宁对陆征的态度明显和善了不少,偶尔还和他交谈几句,让陆征一路欢喜,嘴巴笑得都要歪掉了。孙则瞧不上陆征那张狂的样子,晚饭的银子就逼着他付了。六人在古河城最好的酒楼大吃一顿后返回了太昊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