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姐儿初时惊喜,待见许辽不是光顾自己的,脸上带着几分厌恶说道:“在那边对面的楼上。”许辽知道那是萍儿晚上歇宿的地方。许辽别过姐儿,要往对面的楼上过去。那姐儿在背后叫道:“公子,没兴趣陪姑娘玩玩吗?”许辽不回头的说道:“不了,改日吧。”那姐儿哼的一声关上了门。
许辽到对面的楼上,依然是一排门面一摸一样的屋子,许辽向过道里的跑堂问清萍儿住的屋子,这是在二楼最旁边的一间屋子。他到屋前,伸手在门上叩了几下。过一会,只听里面一个微弱的声音说道:“是谁?近来。”许辽推门进去,屋里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霉味。萍儿又问了一遍“是谁?”,许辽说道:“萍儿,是我。”
许辽看窄**仄的屋子里一张床以外什么都没有。萍儿躺在床上,她想抬头看看许辽,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许辽坐在床边沿上,萍儿脸色苍白,气息奄奄的问一声:“许公子你来了?”
许辽握住萍儿伸在被子外面的手问道:“你病了吗?”
萍儿应了一声,说道:“一个客人把伤寒传染给了我。”萍儿声音虚弱,她委屈的哭了出来。许辽摸摸她的额头,额头如冰块般冰冷。萍儿说道:“多谢你来看我,我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许辽说道:“你病成这样,怎么不去看大夫?”
萍儿刚停住哭泣,又哭出声来,说道:“我的好哥哥,看什么大夫?妈妈不让我呆在这里,再过两天,我得到外面街道上去睡。现在只有一口气还没断而已。”
许辽擦去萍儿脸上的泪水,萍儿抱着许辽的手,脸偎在许辽的脸上说道:“谢谢你来看我。”
许辽问道:“你吃什么药?”
萍儿摇摇头,许辽又问道:“有人照顾你吗?”
萍儿说道:“我把你的玉佩给了一个姐妹,她一天给我送来一些米水。”
许辽看萍儿情形危急,萍儿靠着许辽的手闭上眼睛。她忽的想起许辽的玉佩来,说道:“哥哥你帮我一件事情。”
许辽说道:“你说。”
萍儿说道:“你给我那个姐妹给些银两,把你的玉佩赎回来。也算你我相识一场。”
许辽答应着,萍儿又问道:“你怎么没来看我呢?”
许辽说道:“最近练武读书的忙得很。”
萍儿说道:“压根是把我忘了吧?”
许辽辩解道:“并没有忘,我是真的忙着练武的。”
萍儿微微一笑,说道:“你来看我了,这就很好。”
许辽看看萍儿说话上气不接下气,在这里没人照看,恐怕撑不过几天。他说道:“我带你出去吧?先把病看好了再说。”萍儿闭着眼睛问道:“你带我去哪里?”
许辽说道:“去我那里,我会请大夫给你开药的。”
萍儿本已经绝望,听许辽这么说,又燃起一丝期望。她颇见犹豫的说道:“恐怕会给你带来不便吧?”
许辽听萍儿已经是应诺的口气,他知道萍儿的病情耽误不得。当下取开萍儿身上的被子,她抱起萍儿往外走去。萍儿说声“等等”,对许辽说道:“公子你看我的枕头底下有些东西,你帮我拿上。”
许辽把萍儿放在床上,一手掀开枕头。枕头底下是一些碎银子和几件金银首饰,还有一只玉镯子。萍儿看许辽将这些东西装进自己的怀里,萍儿解释道:“我想着银子恐有别的用处,是以把你的玉佩给了我那姐妹。”许辽说道:“快先别说这些了,我带你去看大夫。”许辽抱起萍儿到外面,萍儿叫住一个跑堂说道:“劳烦大哥去吧月儿给我叫过来,多谢大哥了。”那跑堂爱答不理的应了一声,过了一会,一个浓妆艳抹到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姐儿过来了。萍儿说道:“月儿,我和你商量一件事情。你把那块玉佩还给我,我给你银子。”
月儿不答应,已经这些天要不是我照顾你,你已经怎样怎样的说起来。萍儿急了,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很感谢你。我病情要是有的救,我会重谢你的。”月儿看萍儿头靠着许辽的肩膀,脸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有些可怜起萍儿了,问道:“你给我多少银子?”
许辽问道:“五十两够吗?”
月儿伸出一根手指,是要一百两的意思。许辽从怀中取出两锭五十两的纹银给月儿。月儿转身进入一间房子里,不一会她拿出许辽的玉佩还给许辽。许辽把玉佩放进萍儿的怀中说道:“玉佩就是你的了,你保管好。”萍儿哀哀的叫了一声“哥哥”,又哭起来。许辽抱着萍儿往外走去,月儿跟在身后辩解着她照顾萍儿耽误了好几桩生意,被老鸨责罚云云。许辽不理月儿,快步下楼往外走去。许辽是着急萍儿的病情,月儿以为许辽生气她贪图银子。又要把五十两银子还给许辽,院子里的姐儿和客人都带着诧异的眼神看许辽。许辽三步作两步走,出了风月楼。他要带着萍儿去找大夫,又一想贾芸儿医术颇精,不如就近去找贾芸儿。
许辽往紫衣的院子里跑去,到了楼下,心想紫衣爱干净。自己的东西除了柳依依几人,别人碰一下她都嫌弃,直接扔了。萍儿带着病,不宜去楼上。许辽在楼下叫道:“芸儿你出来,是我。”
丫鬟看见许辽了,进去叫贾芸儿。楼上紫衣和逸仙公子的谈笑声朗闻于外,萍儿问道:“这是紫衣姑娘的院子,哥哥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许辽说道:“我师妹懂医术的,她先给你看看。”
不一会,贾芸儿几人都出来了,贾芸儿听许辽叫的甚急,先跑下来看是何事。许辽说道:“萍儿染了重病,你能帮我看看吗?”
贾芸儿常年跟着贾仙芝行医,所谓医者仁心,她看萍儿病重,不待许辽说完,先把把萍儿手腕上的脉搏。贾芸儿问道:“你生病多久了?”萍儿微微睁眼看看贾芸儿说道:“有十多天了。”
紫衣几人出来了,她们都认得萍儿,问许辽出了何事?许辽将情形略略说过,紫衣微一沉吟说道:“那边丫头们不住的空房还有两间,先把她安顿到那里吧。”许辽听了喜出望外,对紫衣连说几声谢谢。紫衣笑起来,贾芸儿掰开萍儿的眼睛看看,又看看萍儿的舌头。她对许辽说道:“我开几副药,你去买药。”
小丫鬟拿过纸笔来,贾芸儿开了一个药单,让许辽去买药。紫衣就要带着萍儿去丫鬟的房中,贾芸儿吩咐道:“这病传染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只能一个丫鬟服侍她,在病好以前其他的人最好别和她多做交接。”萍儿久在**,很少有人这样对她温情相待过,看见许辽几人为她手忙脚乱的安排着,萍儿抱着许辽又哭起来。几人安慰萍儿睡下,许辽先去买药了。
过不多时,许辽从附近的药铺里买到药回来了。贾芸儿指点小丫鬟煎了药。萍儿喝过药后睡过去了。贾芸儿让紫衣几人也都喝了药以为预防之用。
紫衣吩咐一个小丫鬟专门照看萍儿,几人回到楼上想重开宴席,却已经有些兴致索然。紫衣嗫喏着犹豫再三终于说出她想说的事情。原来张少宗自从在许府见到紫衣以后为紫衣的风姿所迷倒。这几天来几乎每天光顾风月楼。每次来了一出手就是千金,每次都是点名叫紫衣陪酒老鸨贪于钱财,对张少宗有求必应。紫衣去陪酒,好几次张少宗对紫衣动手动脚的,幸而紫衣老于应付,张少宗没对紫衣用强。紫衣说张少宗的耐性已经消磨殆尽,让大家给她想办法。
逸仙公子不听则已,一听勃然大怒,拍着桌子大骂张少宗衣冠禽兽。紫衣对柳依依笑道:“你以后清闲了,我又要不得安宁。”柳依依近来常和大家插科打诨的,也学会说俏皮话了,说道:“姐姐大恩不敢片刻或忘,他日一定厚谢。”紫衣一脸愁容的问大家她该怎么办?紫衣忽然俏皮的对逸仙公子笑道:“公子,我要是被张少宗非礼轻薄了,你会怎么办?”
逸仙公子严词说道:“他敢?”
紫衣说道:“人家可没什么敢不敢的。”逸仙公子默然不语,许辽也为萍儿的病情闷闷不乐。逸仙公子不说话的碰了一下许辽面前桌子上的酒杯,自己仰头一口气喝干,许辽也皱着脸,一口喝干杯中的酒,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紫衣给两人斟上酒,许辽回敬逸仙公子,又一口将酒喝干。柳依依不禁说道:“许大哥你慢点喝嘛。”许辽不停劝阻,依然一口一杯的喝干。逸仙公子这时才打听张少宗是何许人也。许辽给逸仙公子详述张少宗怎样为了得到柳依依儿害的柳依依全家被匡义门屠灭,以及张少宗怎样的上镖局寻衅等事说了。逸仙公子这时反倒不在向先前一样愤愤不平了,他浅啜着杯中的酒,若有所思的样子。紫衣几人都清楚他已经在想应付张少宗的办法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