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辽看着逸仙公子,听得入神。柳依依手支着下巴,看着许辽。许辽偶尔转过头去看柳依依看着自己,柳依依笑着问:“都听得懂吗?”许辽摇摇头说道:“不太能懂。”
逸仙公子说了一会,什么屈诗逸、陶诗远、李诗高之类的,许辽大概也能辨别的出来他那些话里的涵义。柳依依笑道:“先不要说了,让他自己去体会出来这些,比你说给他的要管用许多。”
许辽笑道:“老想着给依依写两首,那位什么?叫孤桐公子的那位小生写的那样的诗,看来目下还写不了。”
紫衣笑道:“那两首诗一首是抄了绍兴一位诗人的诗,一首也是从那位诗人的另一首诗里脱化出来的。我们初时还赞叹那位少年好才情,后来去绍兴,也是在外公的书架上看到一部诗集,无意中翻看出来的。”
许辽哈哈一声笑出来,说道:“你们文人们尽玩这些无聊的游戏吗?那个不学无术的无耻之徒。”
紫衣笑道:“我们开始也都是这么说的,后来一想。许多舞文弄墨的人有唐朝诸大家的诗没读熟的,他能读那些偏僻的诗作,说明也是下过功夫的人。”
柳依依看许辽笑的开心,自己也心下热烘烘的喜悦。许辽问柳依依道:“那你是不是又空欢喜一场了?”
柳依依笑道:“我一看那首诗,和信里的文笔不甚相符,就猜测那位公子多是喜欢那两首诗,自己又做不出来,才搬出来在我面前卖弄一下的。她们都说是那位公子的手笔。”
许辽笑道:“你老人家独具慧眼,佩服佩服。”
柳依依正说的欢快间,听许辽这么一说。她敛起笑容,停住不说了,翻开眼前的书籍读起来。许辽趴在柳依依的身上问道:“你信不信?我在读半年书,足足可以写出比那两首诗好得多的诗。”
柳依依冷冷的问道:“你写得好不好,又不是给我写的。”
许辽半饷说不出话,紫衣几人拍手叫好。柳依依拿着书本过去坐在许文身边。
许辽拉长声音说道:“好——,我给宛如写,好好写两首给宛如。”
宛如也不要许辽给她写诗,许辽拿过砚台,自己磨了墨。他毛笔上蘸上墨汁,歪头构思起来。
大家怕看着许辽的话,让他下不了笔。都不看许辽,低头装作读书,眼角偷看许辽怎么写。许辽欲写不写的好几次,终于下笔写了几个字。自己看看好像又不满意似得摇摇头,又歪头想了一会。大家看他一笔写下去,柳依依轻轻巧巧的跑过来问道:“看你写了什么。”许辽忙要藏起稿纸时,柳依依已经一把抢过去了。
紫衣几人也凑过来看时,许辽有几分潦草的字迹写到:“鬓眉倩人傅明镜,小山重叠金明灭。妆成人间真遗世,灯前独对一株雪。”柳依依看完了,双手捂着嘴大笑起来,笑的前仰后合。许辽涨红了脸看紫衣等人作何评语。紫衣也笑道:“你自觉地这个比得上那位公子的那两首诗吗?”
许辽抢过稿纸,凑到烛火上点着了。紫衣笑道:“我看你这初步格局,也算可以了。在学两年,我怎么看着他的才情还要比他俩好一些呢。就是有些幼年失学了。”许辽以为紫衣是在打趣自己,柳依依却也觉得许辽只是学问不够,初次试笔,除了“小山重叠金明灭”一句借用了温飞卿的词句而外,其余的诗句都有些格局初成的意味。许辽是写柳依依的,柳依依还笑个不停,也点头附和紫衣说道:“很不错很不错,再学两年不愁不是个大诗翁。”
许辽不好意思的坐在座位上说道:“待我再行构思,重新写来。这次我要写紫衣。”
紫衣笑说“受宠若惊”,许辽拿着笔重新构思。柳依依站在许辽身边,许辽依旧迟迟不能落笔。柳依依笑道:“我告诉你诗怎么写。”柳依依一手遮在许辽的耳边,俯身去给许辽说悄悄话,许辽想着柳依依要说逸仙公子说过的那些话,正要用心去听。柳依依却在许辽的脸上亲了几下,并没说什么写诗治学的方法。柳依依是几人里诗才最好的,平素对诗文之事却几乎不甚谈及。大家都好奇柳依依说什么,柳依依小嘴附在许辽的耳边,不知说了几句什么话就回到座位上了。柳依依问许辽:“记下了吗?”许辽点头说道:“记下了。”
紫衣几人问柳依依给许辽说了什么,许辽笑道:“她说诗要谨遵圣人的六艺要旨,不能在格调声韵上下功夫。”
紫衣笑道:“这不是慕白说过的吗?”
许辽笑道:“依依也这么说。”
其实柳依依什么也没给许辽说,只是看他写诗夸自己,心下感动而已。许辽构思了半天构思不出好的,有几句又怕紫衣几人笑话。许辽搁下笔,拿起书本读起来。
晚上许辽和宛如回到屋里,许辽向宛如要出柳依依和许樱的那张画,宛如已经把那张画装裱好了。许辽把画拿到灯下,就着灯光详细的看。柳依依是她近来特有的那种庄重中带着几分高傲自信的神态,身姿颇有些浮夸。倒是许樱,双眼阴郁严肃的望着旁边,和以前的柳依依几乎一模一样。
许辽那着一块锦缎将画包了,正中的收藏起来。宛如挺着肚子吃力的端着木盆到床边。她问许辽:“你洗脚吗?不洗我自己洗了。”
许辽放下画到床边,宛如来给她脱靴子,许辽扶宛如在床上坐下,他说道:“是给我伺候你了,你没见依依有身孕那会,文儿是怎么次后她的吗?”
宛如笑道:“他那样我倒受不了。你说,一口稀粥,他尝一下,吹一会,给依依喂了半勺。怕烫到依依,自己在尝一下吹一下的。喂个半碗稀粥他要花掉半个时辰。”许辽笑道:“我也那样伺候你,一直到你生下孩子为止。”许辽蹲在床边,脱掉宛如的粉色小靴,挽起她的红裙,开始给宛如洗脚。
许辽说道:“等我取个小凳子,坐下来给你洗。”许辽跑过去,拿了一把小凳子过来坐下。宛如身心舒泰,“哎“的幽幽一声叹息,躺倒在床上。许辽对宛如说道:“宛如,以后我取正室夫人了,你在穿的风风光光的,重新过一次门好不好?”
宛如说道:“不用喽,过门那天过去以后,我才想到,酒宴不办都是可以的。虚名过场,只给大家图热闹的一个借口而已。还好都是极相好的朋友们。”
许辽说道:“那你想要什么,你说了我给你去办。耳坠簪子等首饰爹办好了,我在给你办一件貂裘好不好?——我看你看穿那个。”
宛如说道:“先不要,等我想到了在给你说。”
许辽给宛如洗过脚,端着木盆出去把水泼了。回到屋里,宛如侧身躺在床上,一手食指弯曲着勾动,做出勾引许辽的样子。许辽过去俯身吻宛如,一手摸宛如的脸蛋。宛如伸脚把许辽两脚蹬开,说道:“去洗手,脸也洗一下。”
许辽跑过去匆忙洗了手,又跑过来时宛如已经铺好床被。
许辽把宛如掀倒在床上,按住宛如去解宛如的衣衫。宛如双手揪住许辽的耳朵,不让许辽吻自己。许辽笑道:“怎样?你又变卦,已经是第几次了?”
宛如说道:“那你须得答应我一件事。”
许辽问道:“是什么?”
宛如说道:“你也给我写一首诗,我才让你近我的身子。”
宛如一双银杏眼勇敢的直勾勾的看着许辽,许辽等不得了,笑道:“明早再写,一起来我就给你写。”
宛如说道:“不行。”
许辽带着哀求的口气说道:“我一时半会写不出来,恐怕得构思到明早。明天早上我给你好好的用心写。”
宛如说道:“说好了?”
许辽点点头,宛如闭起眼睛。
早上许辽几人去读书亭,大家正在品评许辽昨晚写的诗。柳依依提起来还笑的打迭,许逸之带着一个小厮过来了。
许逸之略略看看几人读的书,对逸仙公子说道:“前两天我去宋大人家赴宴,他也结交了几个文墨之士,平素切磋诗词道义。他们每天除了限定读书的课程以外,还会有修身功课。如一日三省身、或静坐思过、或静坐养气。晚上或第二天早上,他们会把自己一日的功课进境、修养得失都在日记上做详细的记载。我因此想到你们这等漫无目的的滥读下去,不如向宋先生他们稍作效仿,或许学问进的更有效果也未可知。宋公子他们现在已经在那样做了。”
许逸之回头向小厮提的一个布包里取出一册日记,说道:“你们看看,这时叶沛先老先生写的行省治学日记。叶先生号为当代大儒,宋先生他们所结成的‘白莲社’,现在是叶先生暂时任社主的。”
逸仙公子接过去,紫衣几人都对他说道:“念给我们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