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主动提起那罗,我不想接话,转移话题说:“我有一件事要问师傅。”
渊宁问:“什么事?”
“师傅历劫是因为什么?”
渊宁愣,有些不知所措,但随即淡然反问:“自然触犯了天道,自然法规。”
我皱眉,这话太模糊。
“师傅,我说的不是这些,我想要听的是实话。”我看着他说,眼神坚定。
闻言渊宁叹息,思索一番叹息道:“我以为你还是孩子,想不到你已经开始独立思考这些问题了。”
他又说:“你都已经确定了,为何要跑这般远再来问我。”
是的,我都确定了,只是我需要证实,我问:“你和陌勘转世十二世是不是为了让她,不,是为了让我转世复活?”
渊宁点头,有些无奈。
我闭眼,疲惫问:“是苏止拜托你和陌勘的?”
渊宁摸了摸我的头顶,看了眼忘川河畔的女子解释道:“他只是太爱你。”
“他会杀了我,你也会杀了我,你们所有神君都会杀了我。”我直接道,说出事实,我不想伪装,眸子变得血红与不甘。
渊宁愣问:“为何有这种想法?”
为何有这种想法?一目了然。
我扯着师傅的衣袖,揣的紧紧的,十指苍白,青筋凸显,我道:“为何?师傅你难道不想让宁姜复活?沌邪出世,世间会受大浩劫,你们不会想让她重生?你们千万面前都可以封印我,如今杀了我让她复活,这么简单的事你们不会做?”
渊宁震惊,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徒儿看的这般通透,苏止他可能也没有想到。
渊宁沉默了,说心里话,他一直都在等神帝出世,宁姜不可能一直这样生活下去,他也一直想给她新的生活,给她新的身体。
可是这世间只有一个人,能不在意天道,也有能力随意给他人仙根和生命。
可是他突然舍不得自己徒儿,后面的事他都能预测,神帝出世势在必行,只是以什么样的方式?
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七子会按照她说的杀了她,他也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可是如今他感受到她身上的灵力,已经凌驾于他之上了。
他是七子,如果真的到了责任来临的那一刻,他想他以前会选择自己该做的。
如今呢?他动摇了。
苏止也对他说过,不到万不得已,所有的事让他担着。
苏止一直在为一个人计划着未来。
渊宁想,这一路走来。他、行思、苏止、熠炙、陌勘、祁连都已经做不出对她有任何损害的事。
何况还有他那个逝去的一直不顾一切用生命护着她的四弟。
他虽然想宁姜能重新拥有生息,但是顺其自然,世间哪有双全法?有得有失,渊宁早已经看透。
渊宁一直都觉得,这世间交给这样一个女子,实在为难她了。
她觉得七子会加害于她,想来是对他们已经失望至极了,不敢相信。
她陷入了自己的想法和偏执。
渊宁叹息,也不知说些什么让她安心,终究道:“你和她本就是一人。不必介怀。”
闻言我心底冷笑,松开师傅的衣袖,他说的我自然都知道,只是我却想知道他们会怎样待我。
她说过,她想以我的身份活着,她说神邸高了容易寂寞。
我陷入了纠结,我不愿重生,我不愿死亡,因为我不想回到从前一个人高高在上,孤寂的位置。
可是这世间所有人都会逼我。
包括我爱的或者我不爱的。
我起身,闭了闭眼,平复心绪道:“师傅,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知道了此事,可能过不久,或许就是这几日,我们便要争锋相对。”
渊宁不忍,但终究沉默。
回天庭的路上下起了大雪,洁白的雪花落在我发丝上,寒意深重,我却再也感觉不到冷了。
我这一世的存在都是他们设计好的,而我却不甘,真心不甘这样*控。
我真该庆幸,那罗最后一刻告诉了我的真实身份,不然到死都会在欺骗之中。
鹤鸣山僵持了这么久,沌邪也该出世了吧,毕竟都这么久了。
趁夜色之中回到寝宫便躺在床上,睁眼看着床顶,又闭眼封了神识。
天明宫娥到寝宫打开窗户,阳光直射进来,落在花瓶,桌边,大理石地板上,她转身看见我坐在床边有些惊异,随即喜悦道:“帝姬回来了?”
我点头,整理了一下领口打算出去,她唤住我,我偏头疑惑看她,她问:“帝姬不挽发簪么?不穿衣裙么?最近天宫新出了几件款式,我觉得非常适合帝姬。”
看了看身上的衣袍,摇头,我对这些并不在意了,随意就好。
我今日只想找花莲,姬裳。
有些事必须要解决。
……
花莲正在和自己的妹妹花琼,在天庭的清明湖旁闲聊。花琼这些日子都在鹤鸣山,昨日才接受谕旨从鹤鸣山离开,结果一回来便跑到西幕山去抓阿凤姑娘。
说实话,西幕山那小子粗俗,纨绔,她真的看不上,所以导致花莲回归两个月左右,她才真正有时间见上姐姐一面,聊上话。
花莲给自己妹妹添了一些茶水,拉着她的手问道:“最近你和弦华怎么样?”
湖中水花盛开,密密麻麻,花色各异,互相依偎,花琼看了眼苦笑道:“姐姐,我和弦华永远不可能,而我也放下他了。”
花莲叹息,自家的妹妹她比谁都了解,她安慰说:“其实我想的是善男去世,弦华一个人,也许你还有机会。但是你这样想,这样也好,免得苦了自己,以后找一个爱自己的过一世,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花琼点头,说: “姐姐我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
“神帝在这世间只给了善男仙根,她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我在想神帝回归,善男她会不会也会回归?毕竟她是神帝护着的人。”
花莲愣,想了想说:“别胡思乱想,神仙羽化,就是魂飞湮灭,你看七子那罗,即便贵为神君,也是不存在了。”
“姐姐这样说,我也不乱想了。毕竟我现在却希望善男好好活着,这么多年弦华的心意我都看的明白,只是不愿承认,而弦华如今这般痛苦,颓废,我也不知怎么办?”
花琼爱讽刺人,但心善,她性子直爽,受不了别人当面说她,正因为这样她做事也是坦坦荡荡,不给人落下话柄。
“顺其自然的好,你也不要去操心他了。”
花琼笑了笑,脸上的神情自然,释然,她说:“姐姐说的对,最近姐姐和帝君怎么样?”
花莲笑的温柔,花琼是不知道她和苏止的约定,她说:“还好,帝君一直都好。”
语落,这玉石桌的另一边多了一个人,眉目沉静,不苟言笑的看着她们。
花琼愣,问:“帝姬怎么来了?”
我一只手放在玉石桌上敲了敲冷言道:“这要问你的好姐姐了。”
花莲闻言脸色苍白,她还是镇定道:“琼儿你先过去,我和帝姬有事要说,待会过来找你。”
花琼疑惑,但还是起身离去。
我看了眼花莲,神色苍白,想来也是知我为何找她,我问她:“当初为何给我假的玄生剑?那剑是谁给你的?”
她不像姬裳,打死都不承认,花莲稳了稳心性说:“帝姬很聪明,应该知道我爱苏止,自然不愿你活着。”
我猛一掌打在玉石桌上,玉石桌寸寸分裂,成了一堆白色的粉末,花莲一愣。
“你和你的妹妹花琼差的太远了。如果要杀我,冲着我来就好了,可是我母后,那罗和你有何仇?你那一把玄生剑生生折断了他们的生命。”
花莲失措,脸上有些悔意急切解释道:“我不知道这些。当初她给我的时候就只是说,只是封印不解,而你受不住七剑的法力,所以我才把它给你的,不然我也不会这样做,我现在也后悔。”
“你不知?你不配说后悔,堂堂上神竟干了这档子龌蹉事,是谁给你的玄生剑?”我冷眼看着她,就是她一念之差,害了两个人。
她这才滑坐到地上按耐不住心中的悔意,哭了出来,她本是堂堂上神,竟然也做了这事,她其实交出剑的时候一直都后悔。
花莲忽而镇定问我:“你想怎么做?”
我斜眼看向她问:“血债血偿你没有听说过?”
“苏檀,即便你贵为帝姬,但我也好歹是上神,不是你想杀便能杀的,这是天庭,这还有天法,即便你能杀了我,你也能杀了当今王母吗?”花莲笑,笑的冷艳。
“姬裳给你的玄生剑?”我肯定道。
姬裳原来,原来还不止做了那些。
我也明白,这千万年的封印,她的心智也不再是干干净净的了,花莲的私心战胜了心中的怜悯和大爱。
我伸手放在她背脊上,她的法力薄弱,有些俱意往后退,我笑,一伸手探入她的背脊,她痛的喊了出来,撕心裂肺,趴在地上,脸上流着大滴的汗水,面无血色。
我硬生生抽出玄生剑,拿在手心,看了眼,一抹衣裙入眼,我偏头,花琼跑过来抱着花莲质问我:“帝姬你在做什么?”
随之而来的还有苏止,花琼预感不对,请了苏止过来,我在远处看了看他,他眸子沉静的看着我,没有言语。
姬裳有父君护着,花莲有苏止护着。
真是觉得可笑。
我将玄生剑扔进清明湖水中,剑身碰水的声音传来,渐渐下落,我施法冻结清明湖,连同湖上的水花,灵力涌动,随即沉寂。
我走近花莲,花琼挡在前面问:“帝姬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姐姐那里惹你了?”
看地上奄奄一息,神识混乱,仙根凌乱的人,我问:“什么是天法?”
如果她遵守天法,事情会到如此境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