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晓再次被慕卿放开的时候,呼吸凌乱,头脑发晕。慕卿低沉压抑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了解了?”
江天晓下意识的点头,拼命的点头,换来慕卿一声轻笑。那笑里带了隐隐的得意。那得意让江天晓红了脸,觉得很是害羞。可害羞的原因更多的还是羞愧于自己的战斗力太低。
那天晚上,江天晓是被慕卿抱回盈心小筑的。她是真的走不了了,腿软。被吻到缺氧腿软的人,她怕也是这大正朝的独一份了。她从来不知道,这接吻还是个力气活。
江天晓窝在慕卿的怀里,不肯抬头看他。慕卿抱着她在皇宫的屋顶上飞掠而行,身手矫捷,毫无疲态。江天晓暗自腹诽,凭什么人家生龙活虎,她就成了病猫。接个吻而已,难道还有男女之别。
“听说了吗?昨晚盈心小筑闹了贼。”
“什么闹贼,我听说是惠妃娘娘偷人被皇上抓了个正着。”
“怎么会?惠妃娘娘如今身怀有孕,正是得宠。”
“有孕,没准孩子爹是谁呢?你们说会不会是稷王?”
宫人聚在一起八卦。而八卦事件的主角就是秦思。流言在宫中四起,快速的流转着,若说不是人为,秦思是不信的,否则为何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她,却和始作俑者李悦言没了半分关系。
此时,流言涉及的另一个主角稷王已经进了宫。宫人们的传言他当然也有所耳闻。所以越发的坚定了要弄死李安的心。
“皇兄,昨日盈心小筑究竟发生了何事?皇兄也在场。怎么能放任那些无耻小人散布流言。事关义妹和她肚里孩子的清白。还请皇兄给义妹做主。”稷王躬身给皇上行礼,姿态摆的很低。
皇上的眼里飞快闪过一丝不快,这一个两个都对这宫中之事了如指掌。他这个皇宫究竟还有多少别人的势力。他这个皇宫的主人究竟有多无能。
皇上很快的压下了心底的情绪,起身,亲自将稷王扶了起来:“清弟,这事,就是你不来找我,我都要下旨召你进宫的。”
稷王诧异的看了皇上一眼,这一声“清弟”是他们幼时的称呼,他上一次听见这称呼的时候是在二十多年前。
皇上没理会稷王一瞬间的呆愣将他扶起后,便放开了他的手,眼睛看向殿外:“思儿是清白的我当然知道。全是那李悦言色胆包天,目无君父,才有了今日之事。
李悦言,他实在是太过无法无天。完全没有将朕放在眼里。这次我若是不处置了他,这皇室的颜面何在?!只是他毕竟是李安的独子。若贸然处置,只怕会让李安有所异动。
李安是两朝老臣,又是贵妃的父亲,在朝廷中门生故吏遍布,势力盘根错节。朕虽然暂时责令李畚闭门思过,但他在军中的影响力,你也清楚。李悦言朕一定要处置,却不能引起朝廷和军队的动荡。清弟,这一次,你可要帮我。”
皇上说到这转头看向稷王,目光灼灼的握住了稷王的手。
稷王若是信了皇上的话,他就是个傻子。可是话赶话到这一步,稷王也只得开口:“皇兄有何吩咐,尽管开口。”
皇上摆了摆手:“清弟只要帮我盯紧了军中的情形如有异动,立时向我回禀。还有一点就是帮我安抚好思儿。为了稳住李安,我可能要让她受些委屈。”
皇上的话再次让稷王觉得意外。皇上向他求助,还让他安抚秦思。在他的印象里皇上可不是这么大度的人。
他如此反常,只可能有两个可能,一是真的被李悦言整的恼羞成怒,要端了李安,只是怕稷王趁火打劫,所以极力安抚。而另一个可能,则是皇上并不想动李安。只是先敷衍安抚住他,然后皇上要做的,便是对他动刀子了。
事情究竟会往哪一个方向发展,稷王毫无头绪。因此除了静观其变似乎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方法。为今之计他要赶紧回稷王府和幕僚们好好的商议,对可能出现的情况他该如何应付。
至于秦思那边,他此时却是不便过去的。于是让人唤了江天晓过来,嘱咐了半晌。江天晓听了稷王的话,沉默了半晌:“思儿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怕我根本就劝不住她。”
“劝不住也要劝。听皇上的意思,不管是不是要真的对李安动手,思儿都得先避一避风头。”稷王看着江天晓压低了声音道:“虽然皇上现在跟我说的是一回事,但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我们却是不知道的。你让思儿多留个心眼,不管怎么样先保全自己是真的。”
江天晓点了点头急急的回了盈心小筑。“思儿,皇上的意思是想让你暂时避避风头。”江天晓看着秦思小心翼翼的说着。
秦思闻言瞪大了双眼:“皇上他竟然连脸面都不要了。事情都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还要我去避风头!”
“思儿,你别急,皇上跟稷王说,是要动手处置李安的,只是为了朝局稳定所以要你暂时委屈一下,以便将来动手时,不会打草惊蛇。”江天晓将稷王的话转述:“可是稷王觉得皇上的心思具体如何,还有待确认,让你多留个心眼。”
“那皇上究竟要怎么委屈我?”秦思皱着眉头追问。江天晓摇了摇头:“皇上未曾对稷王说,只是说他会亲自和你说明。”
江天晓话音才落,便有太监高声通告,圣旨到。秦思和江天晓对视了一眼,出了屋子接旨。
宣旨的太监是小德子。江天晓看着他那郁郁的神色,心里便打了个突。果然听见小德子高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惠妃德性有亏,特废除封号,贬为美人,责令于宫内妙招寺,带发修行,以观后效。”
秦思听完身子晃了晃,幸而江天晓眼明手快的一把将她扶住。这道圣旨把江天晓也打懵了了。这就是皇上说的委屈吗?废除妃位,带发修行这些都能忍。可是,皇上竟然在圣旨里说秦思德性有亏。这让秦思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还如何自处。
秦思此时浑身颤抖,脸色苍白:“皇上,我要见皇上。小德子,你去把皇上叫来,我要见他。他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要见皇上!”
小德子歉疚的看了秦思一眼:“娘娘,皇上是不会见您的。您还是收拾收拾早点搬到妙招寺吧。”
小德子说完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江天晓的手:“小启子,惠妃娘娘人好。你跟着娘娘要好生照料,别让外人欺负了去。如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
小德子话一说完,江天晓便感觉自己手心里多了点东西。于是不动声色的收了起来:“多谢公公,娘娘此时身体不适,可否容我们先歇息片刻。再做商量。”小德子点了点头。
秦思惊讶的看向江天晓,江天晓对她使了个颜色,两人相携回了内室。江天晓确认无人偷听后,将手中的纸条递给了秦思:“小德子刚才偷偷给我的。”
秦思忙的展开了纸条,上面是皇上的字迹:“三更,妙招寺详叙。”
“详叙,详叙~~呵呵~~”秦思笑了,看着那张字条。秦思那嘲讽的笑,让江天晓看了十分难过,有心劝慰秦思,可一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说了句:“思儿,你~~~”
那些劝慰的话,江天晓都知道只能是劝慰,骗不过自己 ,更骗不了秦思。这一次,秦思赌输了,输的一败涂地。这要她怎么说,如何说。
江天晓说不出口,秦思却先开了口:“成王败寇,天晓你不用多说。皇上是个什么德行我最了解。详叙,怕是给我画张饼而已。他这一道圣旨早已说明了一切。他的眼里我和这孩子,其实毫无意义。”
秦思的手放在小腹上,眼神凄凉:“走吧,去看看皇上给我安排的新家。”秦思说完站起身,率先出了门。
三更的更鼓响起,皇上由董公公陪着如约而至。妙招寺禅房之中,秦思歪靠在床上。江天晓守在她的身旁。
皇上几步走上前,抓住了秦思的手:“思儿,让你受苦了。是朕让你受委屈了。”
秦思没说话,也不起身,似笑非笑的看着皇上:“委屈?!皇上也知道委屈了臣妾?!”
此时江天晓已经和董公公避出了屋子,他们相视一眼,将皇上和秦思的争吵关在了门后。
皇上被秦思问的有些尴尬,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思儿,这只是权宜之计,你先在这里避一避。等我大事一了。我便立时接了你和孩子回去。你放心,我已经预备好了最好的太医和产婆。你在这里安心养胎生产。将来我会把你和孩子风风光光的接回去。”
“出不出去又能如何?皇上您的圣旨一下,我和孩子在这宫中便再无立足之地。皇上,思儿跟随您的时间不短了。又怎会不知道,您那圣旨一下,便是将我和孩子彻底舍弃了。”秦思看着皇上,终于掉下了眼泪:“品行不端,皇上,别跟思儿说,你不知道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秦思不是傻子,只是错信了皇上。也错付了自己的一腔真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