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问,人类在这片土地上最初的耕耘是什么样,杨墨这几天就有所体会了。白天热夜里冷衣服一套冷暖不保,餐餐干粮路上兑水将就管饱。荒原里,不像西弗里斯河流域的资源富饶的丛林,不仅没有人能食用的动物,还要面对能食用人的怪物。
第一个路边补给站,杨墨回想起来,再简陋也算得上火狱无人区里最舒服的地方。
沿途上,数不清的煤球暴动,四人表盘里的能量都躁动不安,基尔加因为腿不能行动,场场煤球暴动的小冲突里他都是被咬得最惨的那个。遭遇袭击他们的红色水鸟,四人也躲得很狼狈,第一次被袭击还被逼得,倒退回最近的补给站,给越野车的玻璃窗加金属防护网,不然,根本没办法通过鸟群而不只剩白骨。
加防护网的时间,基尔加气得想摔了手背上的东西:“这个指针有个屁的预测作用……”
珀西尔瞪着他:“不喜欢就不用好了,没人逼你戴着啊……这个东西很珍贵的,别人想要也没有,你可千万不要摔了唷?!”
“那我也可以不戴这个嘛,不管有没有怪物,它一直在我手背上跳,吓死我了,”杨墨回想黑线团腐蚀木板都害怕,然而在摘下的时候,他却突然反应过来,“只有我们组有吗?”
段之章立刻出言:“不是!”
珀西尔想说什么,但是段之章已经出口,他就咽回去了。
他们的反应都太迅速。周围补给站的驻扎守卫,不熟悉情况,倒是没感觉。但是引起了基尔加的注意思考,如果只有这一只四人小队有这种仪表,而且,他们三个预备役还穿着守卫军的衣服,伪装成正经的守卫军……
基尔加摸了摸自己毫无知觉的腿,突然似哭非笑。
“珀西尔教官?”
珀西尔看向他。
“如果完成了,我不要功绩值,我能回去要别的东西吗?”
珀西尔也难过得看向他的腿,并不是同情,勉强点头:“我试试帮你争取。”
“谢谢……”基尔加低头,火狱白天炎热的强光下,金发颜色淡得惨白。
杨墨看曾经的天之娇子。如果是以前,他知道的基尔加从来不会向人说谢谢,以前的基尔加说话带习惯性的指示命令,有时杨墨也会感觉不太舒服,但是那也是基尔加吸引人的地方,天成的傲慢和自豪,从来不感谢任何帮助,因为基尔加认为的自己根本不需要任何施舍。
这么想的话,基尔加到底如何变成这样,杨墨明白了,也对基尔加的排斥更没办法了。
带队的珀西尔看所有人:“基尔加行动不便,不参加战斗你们都没有意见吧?”
杨墨摇头,因为想起基尔加从煤球里面救了他,他不希望基尔加难受,也尽可能回援他。而本来就想一个人执行任务的,段之章就更无所谓,让他自己呆车里,生死自负。基尔加点点头,这种互不拖累的无情安排,还是咬牙答应下来。
“我不拖累你们任何事。”
防护网装好,他们重新进入火狱的中心区域,也就是靠近细长湖的区域。曾经来过细长湖实习的学生,其实谁也没有谁见过成群结队的红色水鸟,他们在无人区的外围,实习时被分散到了火狱的各个小补给站里因为火狱根本没有守卫军的大型基地。
整个火狱,除了驻扎的守卫军,就是一片无人区。
他们再遇到了红色的水鸟,被袭击,意味着,他们已经接近了细长湖的中心,因为一次折返,后来的赶路终于还是在既定的时间里到了中心范围。
装过坚固的防护网后,红色水鸟果然没能从窗户里飞进来。杨墨和基尔加都庆幸,他们上次都被水鸟啄惨,脸上手上浑身都是啄伤,都已经不想再来一次了。然而两人如同撞衫的反应后,同样都是再次撞衫的回避,让基尔加又单向产生了他和杨墨相看生厌的认识。
一路上大群的水鸟绕着他们的车,叽叽喳喳扑腾。自从到了学校就没这么饿过的小路妄,在杨墨耳边一只喵喵叫,而且杨墨自己也嘴里没肉味儿,就想方设法,从防护网的一个空隙里,拖了只体型小的水鸟进来。
“不能吃。”段之章说的,正是,杨墨的那只被挤得皱巴巴的水鸟,“盐碱湖出来的低等动物,肉质有大量硝酸盐。”
珀西尔看杨墨馋样乐了,随即也立马印证了段之章的话说:“这种水鸟寿命低下,因为盐碱度太高。细长湖的低等动物都是这样,被盐碱过高残害,命短,所以发展有限。”
杨墨问:“那高等动物呢?”
基尔加第一次说:“它们耐受,或者能排除盐碱的影响。活得长了,自然不是普通的动物了。”
作为科技储备生,他的只是储备粮不可谓不大。大概,很多人不服基尔加占据了一个好位置,但是他的成绩没人能奈何得了,而且个人的培养方向已经确定,储备生的课程只会比正常预备役越学越多,即使别的人不满也改变不了,根本替换不了知识库强大的储备生。
终于,没有水鸟袭击的时候,杨墨从车窗里,看见了外面的盐碱湖。
在泛红|的带着奇怪气味的水岸上,杨墨第一次见识到,这个人类认知中最大的内陆湖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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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脸茫然的青年,出现了在一个陌生世界。
他衣着整齐,坐在遗弃的狭窄灰白色石洞里,白色的衬衫像是某种统一格式的制服,浅白在洞口散射的光里,透出肩头皮肤的颜色,柔软的浅褐色发丝从耳边泻下搭在肩头,似乎定格了画面。
面庞清秀的青年,眼中映出这个向他敞开怀抱的新世界,接着,蹦出他来到新世界的第一句话:
“啥鸟不拉稀的地方?”
躲在石洞里面迟迟不外出,也一动不动,是有原因的。
“新世界吗?”
他刚刚来到这里,外面灰白的地面一片荒芜。
他真的怀疑,他以前生活的世界是不是个假的世界,他现在的情况,就像是演员正在台上走啊走,幕布突然被人扯掉换成新的,背景瞬间就到了新世界。有一瞬间,他还想他是不是穿越了,毕竟,自己的皮肤看起来怎么可能那么光滑细腻,简直像女生一样……
有个不太重要的问题,他怎么来到这地方?
青年抠抠膀子,看着外面的强光闭上眼睛,眼睛里一片绿光。他闭目冥想自己之前的事情,他没睡着,应该不会睡觉穿越,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毕竟虫洞穿梭不是随时随地遇见的便宜货,当他发现时,他就已经坐在石洞里小凹槽里。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要紧的事是活下去。
“要是个新的城市,我身无分文那都还好说,哪怕搬砖赚点白饭咸菜也能吃饱,”青年嘀咕着,话里说的要求不高,但新世界很现实,“我还不到一米八吃得不多,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是这钟人烟稀少的鬼地方,唉,怎么找工作吃饭啊?”
为了躲避洞外能烤裂地面的骄阳,他没敢出去一步。他发誓,那种灼眼的光能烤糊白衬衫,要是他敢在太阳底下晒的话。他准备花一整个白天的时间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青年站起来舒展一下|身体,似乎感觉身子还不太灵活的样子,又坐回去了。他仔细打量起自己拥有的全部家当,一只手悠闲地搭在石墩做的茶几上,空着,很好,什么都没有。
还好,他的另一只手还捏着东西。
石墩茶几上的另一只手里,看不见有东西,但这种东西似乎有重量,青年上上下下摸了一把,发现这捏着的,是一条米长的类似海蜇皮的东西,之所以说海蜇皮是因为,这东西透明无色,一片摸起来似乎湿乎乎的。这件东西,怎么看怎么与剧情不符,毕竟外面一片大旱,这东西冰凉凉的,似乎还能拧出|水来。
他转眼查看自己,表情上,露出这明显让青年不知从何说起的困惑。他浑身全须全尾一片白,白皙无暇到他甚至脱了鞋袜、挽起裤脚,身上露出的每一寸皮肤仍然都是光洁白皙,没有阳光晒黑后的袖口领口印子,整个人像没见过光似的,白得不像正常人。
青年查看了一番,得出结论,他感觉自己像个实验室终年不见阳光的小白鼠。这让青年皱眉头皱得颇紧,就像在公厕闻到喷香的豌豆味儿,诡异,让人不想置身其中,谁都知道其中的意味不是表面的那么美好。青年心理默默祈祷,期望自己不要是这么狗血的身份。
可惜青年看不见自己的脸,这里没有镜子也没有水面。
本着大老爷们的自尊,青年在洞口,左顾右盼半天,确定没人看见自己丢人才狗刨似的挖了点土,不同于外面龟裂的土地,石洞里一尺之隔的泥土湿润而肥沃,他抹了点泥在脸上和裸出露的皮肤上。据贝爷说,这样可以防阳光灼伤,减少水分蒸发,而且……
他不会说的,自己趁摸上泥巴前还忍不住摸了好几把,爱不释手,实在很滑很舒服啊~啊~啊~抹上泥有点可惜。
但他实在不想看见自己的皮,如此,光滑,啊~,细嫩,啊~……
细腻得像女孩子一样算咋回事,呸,泥巴糊紧了,哪怕丑一点,至少看起来够爷们儿。他绝对不会说,刚才自己摸自己,摸得挺舒服的。
“小爷这是英雄本色。抹上伪装迷彩,小爷丛林生存也不怕……”
说完,青年又沉默了,叹了口气。
“这鬼地方还不如丛林求生,丛林至少还有鸟蛋,挖草根抠树皮也能吃几天。这是什么破地方。”
“心态放轻松,作为异世界的原始人类,没有娱乐项目很正常,你要坚强!”青年自己吐槽自己后,安详地在石洞里躺平,彻底没乐趣了,“你一定能学会吃苦耐劳,以后创造出更好的生活的,现在节约体力,太阳下山,凉快点就出洞觅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