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千神这回是真的光火了,若不是任道是按着他,差点就要站起来踩白阳的脸。
不过白阳是有意与他开玩笑,也不和他置气,看他渐渐平息下来,便继续讲起来。
白阳为那家伙进行治疗,然后把他留在了身边,当然,同时也摆在了货架上,而且抬了个大高价。
日常的对话中,白阳大概了解到他的“身世”他也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从哪里来,只像是凭空出现在了这个城市。
对于这种解释,白阳理解为,这家伙魂魄掉了之后,记忆也跟着掉落了。
听到这里,晁千神有些失望:“那么他还会有之后的事情的记忆吗?”
白阳笑道:“你反而应该担心,他就算记得,会不会告诉你。我也没搞清楚原因,不过他从没跟我之外的人正常说过话,只会随机说些毫无关联的词汇。虽然,他和我说话的时候也经常答非所问,不知所云。”
想到之前宁峙描述的样子,晁千神点点头,示意白阳继续说下去。
他毕竟是个活人,又不和其他人交流,白阳只好每天把他带在身边,顺便继续观察他的其他有趣之处。这种情况也没有持续多久,很快白阳就因为一些私事离开了岚城,短短的一天之中,他就被掳走了。
掳走一个傻子确实是轻松,白阳毫不吃惊。但对方似乎早有准备,纵使情报网发达如白阳,也是在三天后才找到他的所在。
动手的人居然是白靖廉的大儿子白山。
白阳手下的人反映,之前白家曾经出价要买走他,但是由于白阳开价太高,且不讲明开价如此之高的原因,所以对方那次放弃了。
白阳哪能吃这种哑巴亏,直接找上门去讨人。
虽然白山一再表示自己对此事毫不知情,但还是在白阳把白家在黑市的交易记录扔在桌面上以后服了软。
他愿意按白阳之前的开价买下那个傻子。
“所以你们已经知道我这个价格的意义了?”
白山点头。
“那你还指望那个价格便买下他吗?”
“我可以出双倍。”
“还有桌面上这些呢?”白阳恬不知耻地敲诈,丝毫不畏惧整个白家的势力。
白山也对他这种行为十分惊讶,却只能等待日后发作,于是,白家最后以五倍于初始的价格买下了这个傻子。
晁千神和任道是对这个故事的草率结尾有些意外。
“因为发现了这家伙是白家人才高价买了回来?”任道是喃喃。
“买回来分遗产吗?”晁千神不是很同意任道是的猜测,觉得这其中关窍就在白阳隐去没讲的,那小子与众不同的能力上。
【x光就能看出来的特异之处……刚开始还以为是他的心脏长在右边,作为试验品甚至玩物开了高价,但他的语气显然不是这个意思。】晁千神默默地沉思。
“好啦,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我搭档马上就要过来,你们这些里世界人可别污染他一个凡人的视听。”白阳起身便要送客。
“那个薛洪澜吗,你们居然还玩在一起。”
“别装得认识我很久的样子,晁千神。”白阳讽刺了一句,“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我立刻就办,跟手下说一声的事而已。”
“这个周期很长吗,我没什么耐心等下去了。”
“你还有什么别的办法找到他们吗?刘浪会不会回应还未必,你也只能单方面地,等着。”
看着晁千神阴沉的脸色,白阳收起嘲讽的语调,还是安慰性地说道:
“根据我之前的观察,刘浪如果想要出手,一定就在几天之间。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渠道或是特别技术,根本不用考虑配型问题,接下单子就必然短时间内找到,所以我才一直抓不到他。”
看晁千神一脸鄙夷,他又赶紧补充:“但那是我之前懒得管这种怄气的小事儿,这次找他有事儿就不一样了。”
晁千神不耐烦地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先转三万在你账上,剩下的到底是两万还是七万,就等千琳回来再说吧。”
白阳笑嘻嘻地说:“无论如何我都很期待。顺便,如果她跟我约会的时候和我舌吻了,我也讲信用地把刚刚没讲的部分告诉你。”
这次,晁千神没有生气,而是阴冷地笑着说:“好啊,我还挺好奇的。”
接下来的七天,晁千神强迫自己像个正常人似的吃饭睡觉,除了每天必打一个电话询问白阳有没有回音以外,他都老实地到任道是的事务所上班。
和他相同,任道是也正常地在事务所待着,偶尔出门处理其他委托,不再和宁峙跑前跑后。
“她还是让你看着我吗?”第七天将要下班时,晁千神问。
任道是摇头:“没什么可看的了,咱们和他们这两边线索都断了。现场你也看到了,基本什么都没留下,宁峙那边用上各种仪器也没找到什么不对的地方。
“她之前没想到到这里就会查不下去,所以帮你顶缸认了李立青的抓捕失误,现在在那边被上级骂的狗血喷头,你最好祈祷最近都不要见到她。”
“医院那家伙呢,还是不说话吗?”
任道是又摇头,然后继续浸淫手机游戏。
三天前,那个年轻人就已经醒了,但这一次,就连见到监控中的晁千琳,他都不再有反应,连“他,天,火”都没再说过。
不过,联想到他叫过晁千琳的名字,或许他之前说过的是“她”。
在晁千神亲自过去看他时,因为他完全不理睬自己,差点掐断那青年的肩膀,害的宁峙又对他大打出手。
这整个过程中,有件让任道是十分奇怪的事。
他之前猜测,说不定给那家伙看到监控以外晁千琳清晰的样子,他会再次出现反应。
谁知道晁千神居然没有晁千琳的照片。
无论是手机中的随手一拍,还是晁千琳的童年照,甚至连常会用到的一寸照晁千神都没有。
当任道是问起这件事,晁千神的脸已经不能用阴沉来形容,完全就是一副连呼吸都感到劳累的样子。
他的精神状态明显一天不如一天,到如今几乎是草木皆兵,但凡有声响,他就会像受惊的鸟雀一般立刻看过去,就好像那声音的源头就是晁千琳一般。
这么多天过去,电视的热点早就从没什么新消息的白家大火上转移开来,加上警方对媒体的施压,新闻中很少再听到白家的内容。即便如此,任道是还是怕一惊一乍的晁千神受什么刺激,一直不敢打开电视。
虽然掐着手机玩得看似投入,任道是却时不时瞥一眼晁千神。
“你确定都有好好睡觉吗?”任道是在他拿好东西,就要迈出大门的前一秒,忍不住问了一句。
每天在这里吃的两顿饭,晁千神倒是还有完成任务一般自己做,自己吃,但他看不到的地方到底怎么样,任道是就不知道了。
“放心,睡了。”晁千神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有事电联。”晃了晃手机,离开了事务所。
一种糟糕的预感在任道是脑中炸开,他知道晁千神恐怕又要做点儿什么了。
“哎……”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晁千神在心里问自己。
【不管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已经没时间再去想了,再见不到千琳,再确定不了她万事安好,我就宁可不要活下去。】
晁千神看着手里的匕首,叹了口气。
他已经把客厅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连同属于晁千琳的各类物品都整整齐齐。
茶几上摆着一瓶功能饮料,一袋放在保温箱里从白阳处拿来的适合血型血浆,身边是三条他刚刚从超市买来的白色浴巾,还有一盆温热的水。
晁千神把左手放进水盆,然后划开了手腕上的静脉。
【如果我死的时候,你还不在我身边,那就当我彻底输了。】
看着血在水盆里晕开,晁千神唯一后悔的便是,自己又一次急躁到忘记了去理解她到底在想什么。
他把灵力集中在被划开的左手,保证流血不会停止,后仰着靠在沙发靠背上,恍惚间,又看到晁千琳手中捏着一件半干的黄色布衣气冲冲地从二楼跑了下来。
“晁千神,你干了什么?”
“我?”晁千神从新闻联播里拨出脑袋,眼睛扫到她手中衣服的瞬间,便明白了她大为光火的原因,讪讪解释道,“可能是忘了和其他衣服分开……”
“骗鬼吗,这件衣服我压在衣柜最底层,你翻了我的衣柜?”
“不是的,可能你翻衣服的时候把它抽落在地板上了,至少我看到它的时候它是在地板上……”
“也就是说并不是夹在其他衣服里咯?”
“不是,我的意思是……”
晁千琳冲他摆着手:“够了,我们都不要打哑迷了,你和我都明知道我每天要有它在才能睡着的,所以你又把它偷偷洗了对吗?”
“啊……总是不洗也不好吧?”
显然并不是因为邋遢之类的习惯问题,但她还是就着他的理由辩解道:“我从来都有用灵力加持好好保存,没有把它弄脏的!”
“我不想让你用血去保护它啊。我知道你那么在意它,但又想同时保护你们两个,所以就从它那边着手,直接把它洗干净,这么解释可以吗?”
听到这话,晁千琳不由得激动起来:“你会把他洗掉的!”
“也不是第一次洗了,如果会洗掉,你还会带着他的味道站在这里这样质问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