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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漪突如其来的开口，提及春芽出宫一事，不仅仅是春芽愣住了，便是这些日子颇得清漪倚重的另一个管事姑姑春琴也是愣住了！
春芽一脸的难以置信，反应过来之后，面色苍白无力。
娘娘这是不要她了，娘娘不仅让她出宫，甚至连她出宫之后，如何生存都替她想好了，娘娘为何要这样做呢？
自己这些年在娘娘身边，一直尽心尽力的伺候，虽然自皇上登基之后，有些心浮气躁，私底下也和其它宫的娘娘、小主们接触过，但是却从未做对不起娘娘的事情，娘娘为何要赶自己走呢？
清漪目光凉凉的望着春芽，冷声道：“春芽，出了宫你便是自由身，只需要教导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宫中礼仪规矩，不用端茶递水的伺候人，甚至还能有人伺候着，何乐而不为呢？”
“本宫知晓，这些年磋磨了你的大好青春年华，是本宫的错，如今你若是出宫，本宫会赐给你一笔银钱，还会让承恩公府看顾着你，确保你在宫外衣食无忧，平安顺遂一生的......”
额，让春芽全身而退，同时还允诺了这许多好处，已经是念着这多年的主仆情分，仁至义尽了！
春芽若是识趣，便该立马跪下谢恩，然后出宫，而不是一脸的不情愿。
“娘娘，奴婢不想出宫，奴婢只想在娘娘您的身边伺候，娘娘您就让奴婢留在宫里头伺候您吧！”春芽一脸的绝望，一颗心如坠冰窟窿里一般。
她这个年纪出宫，除了给大户人家做教养嬷嬷之外，还能做什么呢？
最为重要的是，她家中的哥哥嫂嫂，弟弟弟媳，都是刻薄寡恩的，她一旦出了皇宫，没了皇后娘娘这棵大树的庇护，只能沦为哥哥嫂嫂，弟弟弟媳手中赚银子，攀上大户人家的工具......
她错了，她真的知道错了，这些日子以来，她并未再和宫里头的其它娘娘，小主们接触，也没有透露皇后娘娘一丝一毫的行踪，娘娘为何就不能宽恕她这一次呢？
是，她今日是以下犯上了，但是出发点却是为皇后娘娘着想啊！
固伦慧怡长公主，当年因为无子，向皇后娘娘求生子秘方，皇后娘娘因为没有，便拒绝了，甚至还隐晦的提醒慧怡长公主，不能生育，可能是额驸的原因，但是慧怡长公主自己不相信，与娘娘生分了......
清漪淡淡的看了一眼匍匐在地上，眼珠子滴溜溜转着的春芽，叹了口气，冷声道：“春芽，你好自为之吧！”
事到如今，春芽还不知悔改，还自欺欺人。
终究......
终究是她看走了眼，从前在潜邸的时候，只觉得春芽这丫头，大大咧咧，身上有着一股勇敢无畏的精神，颇为欣赏，于是对其委以重任，不曾想人心易变，终究是经不起考验的。
入了宫，春芽成了她这中宫皇后信任的管事姑姑，因而自持高人一等，所以便沾沾自喜，忘了自己做下人的本分了！
“娘娘......”
清漪转身离去，春芽跌坐在地上，眼中满满的都是难以置信。
皇后娘娘，真的厌弃她了，真的不要她了！
看着跌坐在地上，一脸生无可恋的春芽，同为管事姑姑的春琴，在经过春芽身边的时候，压低声音小声道：“春芽，你以为你所做的事情，天衣无缝，皇后娘娘便不知晓了吗？”
“皇后娘娘明察秋毫，之所以一直不揭穿你，不过是顾念着多年的主仆情分，如今娘娘让你出宫，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若我是你，定会立即谢恩，然后出宫，从此在宫外过简简单单的生活.......”
春琴扔下这句话，不顾春芽苍白的几乎透明的脸色，急匆匆的出了大殿，追上清漪这个主子。
“跟春芽道别了？”清漪站在一棵梧桐树下，望着远方的蓝天白云，朱唇轻启，轻声开口道。
春琴和春芽，是她当年嫁入潜邸的时候，潜邸安排到她身边伺候的，与春兰春叶一样，深得她的倚重，春兰是瓜尔佳府多年前走失的庶女，回归瓜尔佳府，嫁入承恩公府，为她的娘家弟媳，而春叶则在她的安排下，嫁了人......
如今春芽落得这般境地，不知道心中是否后悔，当年没有依照她的安排，出府嫁人呢？
春琴低着头，望着自己脚尖，恭声道：“娘娘，春芽变成如今这般，多半和她的兄弟姐妹脱不了干系，奴婢与春芽同住一屋，夜里头曾多次听见春芽哭泣......”
哎，都是苦命之人！
自己与春芽，多年的共事情分，如今能帮春芽一把便帮一把吧！
“春芽入了宫，便是宫里的人，娘家的兄弟姐妹如何，与她干系并不大，再者据本宫所知，春芽的父母皆已过世，春芽不过是妹妹，是姐姐罢了，没有义务照顾自己哥哥嫂嫂，弟弟弟妹，也没有义务养育侄子侄女。”清漪凉凉的开口。
春芽的家里头情况，她何尝不知晓呢？
她若是真的狠心，便不会纵容春芽这些时日，让春芽用这些时日悔改了，只是可惜，她的一番苦心，终究是白费了......
春琴神色一愣，沉思了片刻之后，继而恭声道：“娘娘教诲的是，是春芽糊涂了！”
不仅仅是春芽糊涂，自己何尝不糊涂呢？
自己宫外头，家里的情况和春芽差不多，爹娘如今健在，约束着哥哥嫂嫂，弟弟弟妹还好，可是一旦爹娘过世，依照哥哥嫂嫂，弟弟妹妹的性子，只怕也是会如同吸血鬼一般，榨干自己身上最后一滴血......
今日听娘娘一席话，顿时让自己恍然大悟！
自己当年选择进宫，换了几两银钱，让家中父母，兄弟姐妹活了下去，之后多年来，自己的月例，大部分寄回家里去，可是换来的却是什么？
是哥哥嫂嫂，弟弟妹妹的得寸进尺，不仅嫌弃自己寄回家去的银钱少，更是埋怨自己不肯为她们牵线搭桥，攀附荣华富贵......
清漪看着身旁低敛着眉眼，陷入沉思之中的春琴，心中叹了口气，暗道这个时代，对女子终归是太苛刻了！
沉默了许久之后，清漪轻叹了口气，低声吩咐道：“春琴，让小厨房准备皇上最喜欢的点心，本宫去养心殿一趟......”
自己和皇上，多年的夫妻，如今纵然回不到曾经，但是也不能决裂，这表面上该维持的情分，还是要维持的。
为了表面的帝后和谐，为了大清的国运昌盛，自己牺牲一下又何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