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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火车上的搏杀

无桅的航行 蜗夫 3986 2024-11-19 04:08

  阿城至山西,迢迢千里,路途遥远,为了避免舟车劳顿,细心眼的梓茹特意托请要好的同事,这样人托人,费尽周章终于搞到了两张卧铺票,而且还是一张中铺和一张下铺。

  火车上人满为患,拥挤不堪,因为这是一辆横贯西北的长途列车,沿途上下的旅客非常频繁,尤以拖家带眷倾巢出动外出觅活的农民工居多。

  已经是僧多粥少,很多人只能买到站票,上车后没有座位,过道上,厕所旁,洗漱间,甚至行李架上,但凡能够容身之处,人们便争先恐后地见缝插针,力谋一席立足之地。

  车上空气浑浊,各种臭汗味,油腥味,闷屁味 ,嘴巴里的哈喇味……混杂在一起,在空气中弥漫,直冲人的鼻孔袭来,让人难以忍受,仿佛要窒息昏厥一般,那种体验,简直就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那一刻,倘或能有一口新鲜的空气吸入乌烟瘴气的五脏六腑,似乎成了可望而不可求的奢想。

  在这趟混乱不堪的列车上,我们是幸运的,拥有一个卧铺,简直就是这片流动“土地”上的王公贵族啊!您看看,这一贯到底的车皮里面,甭说是坐着,就连一个站着的地都没有呢!

  “知足吧!梓茹,你看看外边……”我拍了拍梓茹的肩头,打住她捂住口鼻抱怨不休的絮叨。

  夜幕降临,窗外渐渐暗淡下来……

  我把大行李包小心翼翼的搁在自己的铺底下,头朝着行李包的方向和衣而睡。

  从一大清早急急忙忙地从人堆里挤上车到现在,拖着几个沉甸甸的大行李箱,还要时不时地顾着娇弱的梓茹,唯恐她意外地跟丢走失。这一路折腾,似乎一刻都没有消停,我感觉着实有些困乏了,疲惫不堪,耷拉着眼皮一头倒在铺垫上,浑身上下的骨骼简直就像快要散架似的,酸疼酸疼的难受极了!

  梓茹也累了,不大一会,侧耳就能听到她发出轻微的鼻息声,我心里知道,这会她真的睡实了,纵然身边有种种不适,但是人只要心定,哪怕是躺在粪坑上也会带着笑靥睡得分外香甜。

  梓茹!我亲爱的女人!你是不是觉得幸福来得有点太突然了呢?

  车窗外那昂头一路狂奔风驰电挚的列车,像一条出水的蛟龙,时不时发出低沉的吼叫;伴随着富有节奏感的隆隆车轮声和裹挟着的夜风声, 呼啸不止。慢慢地习惯了这种声响,于是晕乎乎地,就像聆听童年的摇篮曲,渐渐地把我带入了缥缈虚无的梦乡……

  我回来了……我高凌风回来了!我胡汉三又回来了!我仰天狂啸,九天云霄里传出我粗犷的回音,那是来自天宇的声音啊!

  一忽我又带着梓茹来到我熟悉的村口,大槐树下我的亲娘已经白发苍苍,她带着我儿时相依为伴的大黄狗——“虎子”,杵着拐杖步履蹒跚地迎了上来,娘抚摸着我的头,潸然泪下:“峰儿啊!是你吗?这么多年了,娘还以为你死了呢?我坐在这大槐树的磨盘上,天天朝外面张望呀!眼睛都瞅瞎了呢!……呜呜……我造孽的儿呀!……”“别哭……别哭……娘,是儿子不孝,儿子对不起您二老啊!可是您知道吗?儿子在外面惹祸了,有家不能回呀!不能回来侍奉您二老啊!……是儿子该死,不孝儿给您跪下了!”我噗通一声跪在了母亲的脚跟前。一忽我又奇迹般回到了家里,我小时候玩的弹弓,高跷,铁环,还有我自制的小木板滑雪车,我走上前去,蹲下身子,拨弄着上面的滑轮,居然还能呼呼地转动,可滑溜着呢!爸妈立在一边,望着我开心地笑了。突然

  ,娘指了指我的身后,问道:“这个俊俏的女子是谁呀……峰儿?是你媳妇吗?”娘咯咯地笑出声来,我猛一回头,不好!梓茹哪去了,我的梓茹竟然一下子不见了!……

  我惊出了一身冷汗,一骨碌从铺上爬起来,天啦!这居然是一场匪夷所思的怪梦。

  我索性下床,站了起来,轻轻地凑到梓茹的床头,这黑妮子睡得正踏实呢!笑脸上还挂着甜蜜的两行泪水,我猜想,难不成她也和我一样,这会正在梦乡里徜徉着呢!

  我无意打扰他的好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心里对她说,老婆,好好的睡吧!

  此时此刻,我睡意全无,我静静地做在床沿上,若有所思,多少显得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可大脑里依然一片空白,不过这只是一瞬间的事。

  稍过了一会,我镇定下来,心目里放幻灯片似的开始反刍起刚才那个诡异的怪梦来……

  拂晓,列车广播里传来女播音员一阵阵清脆悦耳的声音, “旅客同志们,关西站马上就要到了,请准备下车的旅客带好自己的行李,不要遗忘在座位上,衣帽钩上 ……”“旅客同志们,前方到站——关西站 ,请准备下车的旅客……准备下车……”重复,一遍又一遍。

  不要把行李遗忘在……,播音员的话似乎提醒了我,我下意识地赶紧弯下腰,去铺下面摸了摸自己的行李箱。

  不料,我突然感觉行李箱有些异样,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该不会出事吧?我在心里七上八下打起了鼓来。

  我赶紧三下两下手忙脚乱地把笨重的行李箱从铺底下拖了出来,天哪!霎时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忽觉天旋地转 ——装有不可告人的电脑包的行李箱居然是开着的,我清楚的记得,之前这行李箱的拉链我一直是锁着的呀?这不,钥匙还好好地搁我兜里装着呢!我摸了摸口袋,找到了行李箱的钥匙。

  我干脆哗啦一下,打开行李箱,果不其然,那个关乎储贼妻女生存的“命兜子”——电脑包早已不翼而飞,被人趁虚偷走了。

  卧铺间里有贼光顾了!我一下子瘫坐在铺上,真倒霉!这该死可恶的贼!

  但是,事已至此,骂也只能解恨不解事呀!越是突发事件,越是要冷静,我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反复提醒自己,努力迫使自己镇定振作起来。

  “报警”的想法直接从我脑海里杠掉,因为那是自欺欺人行不通的愚蠢行为,无异于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但是,这个包无论如何绝不能白白丢掉,要不然将来怎么给储远志的老婆孩子一个交待呀?

  我估摸着,这个小偷可能是见财起意,知道睡卧铺的都是些有头有面或者有钱的上等人,于是趁浑水摸鱼,顺手牵羊。

  由此,我推断这人可能还没走远,虽然他已得手,可能还没来得及翻看包里到底是什么东西,说不定,这杂碎就是到关西站下车呢?

  事不宜迟!容不得我多有犹豫,我没有惊动梓茹,攥紧了拳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卧铺间,跻身到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的车厢里去追捕逃窜的窃贼踪影。

  侦察兵的功底此刻派上了用场,我用鹞鹰般的目光迅速扫视人群里可疑的家伙,在车厢的尽头,一个慌慌张张,不时东张西望的人,以其怪异的举止进入了我的视野。

  这家伙三十出头,油头粉面,尖嘴猴腮,一副吊儿郎当游手好闲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干力气活的主。

  直觉告诉我,这可不是一只什么好鸟啊!我心里有数,暗暗骂道,第一眼看见这厮,我就牢牢地敏锐地锁定了他,这家伙就是盗走我电脑包的贼徒,得盯紧点。

  可这厮手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啊?惊喜之余,我又徒生担忧,包呢?这蟊贼把电脑包到底藏哪了呢?

  我正在为此事纠结的时候,突然发现,这家伙的身背后,就是列车上的公共厕所间,我一步一步地悄悄挤上前,一探究竟。原来厕所门是虚掩着的,只留下一指见宽的缝隙,里面还隐隐约约有身影在来回晃动。

  原来这家伙有同伙呀!看来我之前的判断有偏差,这伙人绝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这不是临时起意的过路贼,而是一帮专吃火车的铁路耗子。

  也许我一不小心捅马蜂窝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回我看得分明,赃物可能就在厕所间里,敌众我寡,虽然情势对我构成了极大的威胁,但我还是决定孤注一掷破釜沉舟,决一死战。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

  我趁倚靠在厕所门口的蟊贼不注意,悄悄地挤到了他的身边,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闭目养神,打起盹来……

  我在审时度势,等待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有利时机下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这是一个漫长而痛苦的煎熬,在我的生命里,我曾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等待。

  功夫不负有心人,时机终于到来了,关西站到了,油面贼蠢蠢欲动,准备伸出第三只手“开工”去了。

  只见他迅速贴近一个大腹便便,两手不空的胖男人的屁股后面,混迹于下车的乘客中,又开始兴风作浪了,干那见不得人的龌龊勾当。

  动手的时候到了,说时迟,那时快。我屏息运气,猛使暗劲,轻而易举地挤开厕门,折身遁入其间,随身锁死了门栓。

  厕所间里看守赃物的是一个秃顶的老贼,大概有四十岁左右的样子,面容有些猥琐,手里还握着一把明晃晃锋利无比的匕首,见状,为了给自己壮胆,这厮突然大声地对我这个不速之客恐吓道:“滚出去,这是你他妈拉屎的地吗?不然,老子宰了你!”

  面对穷凶极恶的贼徒,我毫不畏惧,二话没说,三下五除二,一记干净利落的顶肘别腕带绞摔,这老贼还没有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直接被我拿下,哼都没来得及哼唧一身,便趴窝在了便槽上,翻着白眼一动不动,昏厥过去了。

  我飞快地拎起自己的电脑包,使出浑身的蛮力,迅速划拨开人群,回到了卧铺间……

  回头我看了看还酣睡在梦乡之中的梓茹,不由得噗嗤一笑,你瞧瞧!这死妮子睡得有多甜呀?她牙根哪里知道,在这短短的几十分钟的时间里,自己的准未婚夫,几乎就在自己的眼睛皮子底下,曾经与人发生过你死我活的争斗啊!

  为了防备贼徒寻返报复,我再也不敢掉以轻心了,我睡意全无,打起精神,从心理上构筑起了高度戒备的防御“工事”……

  滑稽的是,此刻我竟然想起了儿时的那首熟悉的歌词,“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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