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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X X X X

　　不行，

　　不行…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我不能死！

　　“我不能！”塔隆尖叫一声猛然睁开双眼，对于不明危险的恐惧，使他条件反射般地迅速坐起。

　　嘴里大口呼吸着不明的气体，尽管这不可能是氧气；但是有气体从他的嘴里流动、吐出。重复这样熟悉又陌生的习惯，让他感觉好上不少。

　　在稍微回复思考能力之后，他的左手不自觉放在胸口处，触摸着希望感受到的跳动———咚、咚、咚

　　心脏…还在。

　　塔隆知道自己还没死，甚至一时他剩余的理智都不足以支撑他的思考，他现在只会喘息，让自己的大脑冷静:“呼，呼。”

　　刚刚那阵癫狂感，到底是什么？

　　过去了大约有几秒钟，塔隆才思考起之前的异象。应该说他的冷静程度和理智，才恢复到足以支持他进行思考的最低限度。

　　毫无疑问，在那个时候的塔隆已经失去了理智；他只感觉到黑暗像自己沉入深海时，那些从身体上的各个孔洞涌入身体的海水。

　　我不能、我不能再漫无目的地冲撞下去了，

　　继续在这片黑暗中游走，恐怕还会遭遇到像刚才那样的情况；那不可言表的幻觉……到底什从何而来？塔隆一边思考着，一边打量起周边的黑暗。

　　前不久因为陷入混乱，导致没来得及仔细观察身边；该说是塔隆还不够成熟吗？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适应黑暗，也没能运用自己的身体能力，让黑暗不遮蔽自己与外界的交流。

　　“明明物种是狼人，而身体里又有一半的血是血族，居然能被黑暗吓到失去理智。”他无奈地说着，无力几乎伴随着黑暗一同袭来。

　　那阵涌上心头的失落感，也让塔隆身体中的不明悸动逐渐平复。这个点上产生的消极情绪，反而可以保护塔隆不被心惊感与愤怒冲昏头脑。

　　以及…那不知从何出现的愧疚。的确发生了，在塔隆心中自认为对不起的几个人，真真实实从那片黑暗中显现；不仅如此，从他们的嘴中还说出了塔隆最不希望听见的话语。

　　那些由简单的语字组成的句子，无疑是最能对塔隆造成心理损伤的句子。

　　而且，说的也太过精确了一些……

　　嗯，仔细想想的话，太可疑了啊？为什么他内心最脆弱的部分，会被语言精准地描述出来。

　　是因为那是他内心的产物？所谓知道他自己的弱点在哪？

　　平常时候见的黑暗也不在少数，怎么这会刚从楼上下来，就发生了这种足以被称为灵异现象的怪事？

　　而且血族的这双眼睛可以看破黑暗，塔隆现在的视觉虽然看不清远方，但脚下的路却像白天一样清晰。

　　这也是为什么刚才的塔隆尽管意识被黑暗包裹，完全陷入了疯狂，却也没从楼梯跌下来的真相。

　　所以黑暗并没有干扰到他的力量，这样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塔隆环视四周一圈，无法描述的阴寒再次从后背爬上脊柱：

　　“难道说，陷阱已经启动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塔隆仍旧喜欢凡是遇到无法理解的事情，就往魔法上靠拢。现在也是一样，估计这所谓的陷阱就是一种魔法，一种能够让人产生幻觉的魔法。

　　而塔隆此刻正处于这魔法中，他打从一开始见到的就都是幻像。

　　那么……现在的呢？现在的塔隆、现在的塔隆眼前见到的景象都是幻像吗？之前那阵明明十分真实的掏心疼痛，也是幻像？

　　如果连这份疼痛都能模拟，那么…确实，从塔隆进入陷阱的这一刻，恐怕眼前出现的就都是幻像；都是假象。

　　不对，幻像？在这片黑暗中，什么是幻像，又什么是真实？

　　幻像与真实的定义，本来就是模糊的。

　　尤其是在这片黑暗中，不知不觉强化了人的精神对于恐惧的感染力，使得塔隆对于恐惧更加敏感。

　　还有一件事……刚才的掏心之痛，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吗？是否有可能塔隆的自杀是真实的，但是在自杀之后，他的精神又再次被送往这片陷阱中。

　　还是说就连掏心也是幻像，从一开始就都是幻觉，就连眼前此时此刻也是幻像？其实根本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切都只是塔隆一个人的幻觉而已。

　　说来也是奇怪，只有等自己冷静之后才有所察觉，似乎从最初开始，塔隆就一直通过走道楼梯向下层移动。只是他的位置好像完全没有变过。

　　这并不是在有证据的情况下才得出的结论，而是直觉；尽管塔隆也清楚，被这样一片黑暗包围的下场，恐怕就连他引以为豪的狼人本能都有出错的可能。但是目前也没有其他方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塔隆究竟是死于自杀，还是根本没死呢；

　　那么眼前的世界是幻像，还是真实呢；

　　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起变得异常，难道是从推开那扇腐朽木门的下一秒就已经中招了么。

　　那样也未免太可怕了，因为在此先前，塔隆甚至连一点异样都没能察觉到啊！

　　[你仍旧是这样，一点改变都没有。]

　　那种奇怪的声音，

　　又出现了。

　　“别装神弄鬼的，给我出来！我知道这里不是真的！”

　　在塔隆一顿大喊之后，那个稍显熟悉的声音又再次说道。

　　[你从来都在做梦，你根本没有醒来的时候。无论是现在、过去、还是将来。]

　　“那我也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你休想再蛊惑我！”塔隆没有再顺着楼梯向下方前进，反正他的位置从来就没有变过。

　　要想继续前进，往下一层进发，就要先把这个声音解决：“躲躲藏藏用声音骚扰，有本事就出现在我的面前！”

　　和之前不同，那个声音并没有立刻回话，而是迟疑了有一会时间。

　　[终于啊，现在的你，就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吗？]

　　塔隆的身体一愣，

　　不过他很快恢复了镇定：“虽然你的声音很熟悉，但是抱歉，我的朋友们可不会用那样的语气说话。就算他们真的说了，我也会承认我犯下的错误，而不是一味逃避！”

　　………

　　[你，在说什么大话呢？你不是还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哎？

　　[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就代表你从没有真正放下过；假装自己已经抒怀这种感觉很好吗？]

　　塔隆见对方仍旧没有出现，心中也感到了急躁“不打算露脸的幻像啊，你如果硬要这么讲，那我也没有继续回答的义务了。”

　　………

　　[呵呵，你只是一个骗子，既然你连我的声音都已经忘记，那即便我出现恐怕也没什么用吧。毕竟你是那么的冷血，导致我们这些曾经被你伤害过的人，甚至没能得到真正的安息。]

　　那个声音冷笑了几声，虽然不清楚音色的主人，不过塔隆却能感觉到很是熟悉：“既便如此，你也只是一个幻觉而已，对吧？

　　我也不是问心无愧，会去说自己肯定将每一件事都做得很完美，只是我不能死，起码现在的我还没有死的资格。”

　　[你是想说，你到现在都不曾真正的后悔过吗。你对于自己所作所为不但没有愧疚，反而还很满意？]

　　“我尽力了，这样就足够了。”

　　[你应该对自己有充分的自知之明，你失败了，我们每个人都对你很失……]

　　“我尽力了。”

　　[……你并不是什么救世主。]

　　“所以我说自己尽力了，我不是能力强大的战士、也不是责任心爆棚的天命主角。我只是普通人，这万千世界中的一个普通人而已。

　　我尽力了，就足够了。”

　　塔隆的语气很平和，虽说他的内心是不可能真正放下过去的，否则，也不会在先前被对方操控黑暗的把戏控制了。

　　不过，论起自知之明，塔隆可是比谁都清楚。他作为这花花世界中的一个普通人，若是把重心放在保命上就要有足够的认知。

　　恰巧，他具备这点。

　　[你尽力了，但是你仍旧失败了，那些人会永远憎恨你。如果你对于他们的憎恨如此坦然，那么也只能说明你是个人渣。]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要被一个不愿露脸的胆小鬼称为人渣？

　　你是我心中的幻觉，尽管我不知道自己目前身处的黑暗通往何处；但是你，恐怕也只能在这片区域里活动吧？

　　啊啊，也是，毕竟你是一个只会说大话的虚构存在。不在我的精神世界里活动，那就只能自取灭亡了。”

　　希望这些语言，能尽可能刺激到他（她）吧。

　　塔隆在心里如此乞求着。

　　如果不让对方自己露出破绽，那么塔隆恐怕真的…只能被困在这片心中的幻像黑暗里了。他没有自己逃出去的能力，目前能做的事，也只是与面前的声音交流而已。

　　如果对方能稍微露出一些破绽，塔隆恐怕还有出去的可能：“怎么，被我说中了所以不讲话了？

　　喂，你不会真的是这么弱小的存在吧；把我困进这个世界里，还试图逼疯我，让我在幻像中自杀了一次。然后现在仅仅是被我戳到痛处，就害羞的说不出话？”

　　但是任凭他怎么说，那道声音都没有立刻给予他回复。

　　下一次声音出现时，是在约一分钟之后。

　　而且声线也从那阵熟悉的音色，换成了冰冷的机械音，没有任何感情的语音系统。

　　[我收回前言，怪物，你确实很自大。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在这黑暗中还能保持理智，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自大？自大的人一直是你才对吧！老老实实把脸露出来，面对面谈谈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现在还说我自大；别跟我扯什么这是你的自由，我嘲讽你也是我的自由啊！”

　　[……说你自大果然没错，首先，我并没有对你的语言产生任何不良情绪；我不回答你，单纯是因为懒而已。

　　其次，你甚至都不知道这点，就开始做你所认为的嘲讽。尽管你根本不了解，你说的那些话在我听来只是耳旁风。]

　　那道声音并没有停止，

　　它继续切换着音色、声线，变成了最开始的那个声音。

　　塔隆很是熟悉、却叫不上名的声音。

　　[你是自大的，塔隆。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你都是自大的；即便你自认为认识到了，但同样自大的让人有些发毛。

　　正因为你自大、自恃高傲，所以当你认识清自己的本性，并且试图去改善它的时候；你就又一次重复了自大的错误。

　　你凭什么认为，以目前的你，能改变自己身上的缺点？

　　这难道，不自大？……不，这确实不自大，

　　哈，这是‘傲慢’啊。]

　　怎么可能，我不可能是…我是真心想改变自己的，我是真心的。

　　“别开玩笑了！你这是在偷换概念，对吧！”

　　塔隆大声质问着不在眼前的那道声音，这道声音可能只是来自于他的内心；但是塔隆像是根本没察觉到似的，警惕地盯着四周。

　　“我知道的，我这不是自大!只是你擅自曲解成这样，我只是一心想改正缺点而已，没有其他目的！”

　　[……人类总是会一次又一次重复着错误，十年、百年、数百年，不光是人类；也包括你，不人不鬼的怪物。你想改正缺点，这本身就属于自大的行为。

　　你是真的想改正吗？

　　你能做得到吗？

　　你只是想做给别人看而已吧？

　　你只是个怪物，别再挣扎了，明明比谁都清楚。自从你伤害我们的那一天开始，自从你夺走无数人性命的那一天开始，你都永远无法获得救赎。

　　无论你多少次多少次多少次多少次多少次向神求救，向神忏悔！你都永远只能在这地狱里偿还，直到你死为止！]

　　不是的，

　　不是的，

　　我不是伪善者，我不是……

　　我是真的想赎罪，我没想过要伤害你们。

　　…对，你们早就死了，哈哈哈哈，连你也都是我的幻像而已。

　　“幻觉啊，这一切都是幻觉！而且，死人就应该去死人呆的地方！”

　　这么想着，塔隆捕捉到了隐藏于黑暗中的身影；

　　他的眼睛锁定在那个人的身上。

　　右手幻化成狼人的手臂；尽管塔隆从那个人的身上感受到了熟悉，但如果这家伙就是蛊惑自己内心的罪魁祸首，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

　　“抱歉啊，我和格莉约定好了，无论背叛多少人、杀死多少人、践踏多少条生命！我都要苟延残喘地、丑陋狼狈地活下去！

　　所以，请你再死一次吧！”

　　他几乎是大吼着说出来的，

　　扑向了那里的人影。

　　…………

　　…………

　　[这样啊，果然，

　　和莉儿相比，你还是做出了选择呢。]

　　这个声音…

　　他的利爪，早已插进了那人的腹部。

　　这个声音是———！

　　“母亲…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