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日落时分
〖历2200年/——月/a.m.12:00/法国郊外、杰瑟罗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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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发脾气之前我可以问个问题吗?我实在搞不懂你发火的理由是什么,恕我无知,能否简单讲一下?”
这已经不是明知故问那种程度了,卡门语气如果再恶劣点,甚至可以被当做是一种挑衅。
换做正常人肯定会跟这名男子讨个说法,但妮娅并不是那种会友善地去讨说法的一般人,而是……
坚硬的物品相互碰撞,而导致其生成的砰声从妮娅脚踝处冒出。当然,这不可能是无缘无故产生的声音,妮娅刚刚踢飞出去镶在墙壁上的物体,正是另一个黑色路沿栅栏。
而就在前几秒,卡门身体正伫立在那个铁栅栏前方,如果这一下被踢中,恐怕男人整个身体都会倒飞出去:“哎呀,两个小时的间隔都没到就第二次动手打人…或者是动腿打人?鬼才清楚,难不成这就是青春期到了的征兆么。”
妮娅使用的速度将近极限的拳击和踢击,将两个无辜的铁质黑栏全部击飞在马路对面的高楼墙壁上,甚至力道大至已经将铁栏凹嵌进了房屋内;如果这里有人还保持着清醒意识,恐怕会对此大吃一惊吧?
但很可惜的是,哪些看得见视若无睹的人们全部已经被剥夺了自身[视野]和[感觉]。这全拜在那里悠闲看天的男人所赐,他使出的不明鬼把戏似乎把所有正常人变成了盲人;并且刚刚站在被袭击者位置上的卡门此刻却像没事人一样。
妮娅见攻击没有击中,但和她之前暴躁反应不同在于没有显得更加生气,反而是逐渐平静下来,单单只是“啧”地啐了一声:“别装了,反正以我现在这种可笑的身体又无法击中你,算了,我也放弃了。”
卡门将还未燃烧殆尽的烟头随意丢在脚下,烟草燃烧的火苗头还在滋滋作响,但随后便被一脚踩灭了:
“嗯,没想到居然还保留了点常识,不错,看来[诅咒]还没有完全侵蚀你的大脑和记忆层;暂且不论常识,看来你还拥有略微的原记忆,这就足够了。”
几乎是和话语落毕的同刻,妮娅把握住了媲美眨眼时间那一瞬机会,就像预计好的,转身随即揪住对方的衣领。
这次是确确实实握住了:
“但是我心头的火还没灭掉啊,告诉我,你为什么放过那个男的?没有具体的原因,即使是依靠这副年幼身体,我也照样可以把你打个半死。”
卡门伸出手往下压了压,示意让对方平息怒火和音量,女孩的吼声确实震地这个男人耳朵疼:“确实是我的失误,我刚刚才记起你现在这种情况是与魔法无缘的状态,[魔气隔离]大概形容的就是你现在这种状态吧。”
妮娅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如果我能够使用魔法,你现在已经成灰渣了。”
“哈哈,希望如此吧,既然你没办法感知魔法发动那我就通俗点告诉你。就在刚才,以那个男人为中心的世界——[恒古的地下迷宫(Forever Maze)]已经发动了。既然术式生成,那个男人如果作为普通人想要逃脱这个迷宫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卡门看上去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似乎就像他早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点让妮娅看到了一丝不爽:“听你这种口气,你是料定他是普通人绝对不会有办法从迷宫里面出来?”
男人想起被他刚才安置在一旁的提琴盒状提包,挎上提包,向道路前方走去,和刚才那个男人消失的方向是同一个位置:
“嘛,谁知道呢?或许这是我的一时疏漏也说不定。”(卡门)
“疏漏?”(妮娅)
妮娅没有选择跟上对方的脚步,而是驻足在原地进行质问:“发动魔法术式需要提前进行准备,即使是被归结到[水元素]这种低阶元素里的[恒古的地下迷宫(Forever Maze)]。”
卡门摇摇头回答道:“所以呢,说是我的疏漏也应该不为过吧,如果那个男人真的是Vampire,还是有可能凭借自己力量逃出来的。”
“如果那个男人真的是Vampire,那么在你发动这个术式的时候对方就会感受到,甚至进行反击也是可能的事。接下来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是你将这一切提前准备好,早就发动了术式;要么那个男人是普通人,但是你却刻意使用元素魔法进行亲自审问。来吧,你选哪种?”
妮娅吐尽心中不快的那一刻起,这场谈话就结束了。因为无论卡门承认哪一个行为,都将证明他早就把包括他们二人在内和那个男人的互动全部计算完毕。
这是将死的一局。
卡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因为对他而言,即使承认这点也没有坏处:“没想到在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你认真思考的样子,我真是太感动了,好吧,那我就承认这一切全部在我大脑的演算中好了。”
妮娅露出一副憎恶的表情,和她之前想杀人的眼神没有丝毫的区别:“别急着逃避话题,还有一点。作为结界基础的代理术式正好对应结界本身;在内侧的结界,在外界的术式,两者的联系缺一不可。一旦结界发动,就需要有作为外界联系的术式存在,一旦术式被启动,下一次启动就会自动设定为关闭。”
卡门正在踱步行走的身影停下,转头看向对方,眼神和表情中依旧没有丝毫认真的意思,还是带有一脸趣味:
“嗯哼,如果你这些假设都正确的话,那你想表达的意思是?”
“你知道的吧,如果只是术式的启动与关闭,对普通人而言也是轻易可以做到的事,那就是———触摸。触摸是最简单的术式触发与状态切换,针对没有任何防御准备的术式,就算是婴儿都能轻易做到将其切换目前状态。”(妮娅)
“然后呢,这个对你而言,应该算是最基础的魔道知识吧?虽然外界一致将这点认证为专业魔法师才能学习的知识,不过如果是这个很浅层的方面,那早点认识到也未尝不可。”(卡门)
妮娅转身从正在依靠着的铁栏旁边起身,向卡门这里步步追近。同时,她那双看上去纤细柔弱的手抚摸着路边的铁栏,一边移动、一边向下个铁栏轻抚,简直就像在寻找什么一样:
“刚才就观察你很久了,结界型术式刻画在物体上是需要时间的,但是你从开启术式到现在,除了抽你那该死的烟以外就没移动过你那双手。而且作为你在这段时间内触碰的唯一物体,除了这冰冷的铁栅栏以外,你就没有任何作为术式[凭依物]的对象。那么,你到底把承载这个结界术式的[凭依物]放在哪了?”
卡门仿佛出神般愣住,回头盯看着对方几秒,随后也没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用佩戴上黑色手套的右手指向一边。
那是刚才最开始被妮娅一拳轰飞出去的铁栏,此刻它已经被对方巨大的冲击力镶嵌在了墙壁上。
“喏,在那边呢,你刚才自己打的都忘了?”
妮娅也摆出了和对方同样愣住的表情,不过不同于对方的演技,妮娅是真真实实没有想到对方会在刚才做下手脚。
不可思议的惊讶感消失过后,就是不知从何而生的愤怒:
“你这家伙,果然从一开始就计算好了!包括我的反应和这一切的问答,你也料到了我对你突然发起的攻击;用我的攻击触碰,作为你开启铁栏上术式的开关。”
啪、啪、啪
卡门佩戴着的那双与这身纯白色风衣完全不塔的黑色手套有规律节奏地碰撞着,这是他在赞赏对方吗:“毕竟你没有最基本的常识,如果按照十几分钟前你即将做的事情,恐怕所有线索都会断掉,所以我只好亲自出手面谈了,就是这么简单。”
妮娅想起对方刚才拉住自己,并告诫不要冲动的话语,原来都是为了这一刻:“开什么玩笑,你想和那个与Vampire有着相同气味的人面对面的谈话?如果嫌死的不够早,我倒是可以帮你一下。”
“别这么说嘛,这可能会有些线索也说不定哦?也许还能找到那个给你下[诅咒]的人,毕竟咱们千里迢迢从罗马赶过来,可不能一点结果都没有。”
将视自己的生命如同儿戏般,卡门笑着说出了这番话,也许他根本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再说了,也不是只有[血疯子]才懂得怎么去捕杀Vampire,别小看隶属于【主刻十字教会】的【凋零之花(Diccery)】啊。”
卡门没有再应答妮娅,而是径直向街道前方走去。
如火花般绚烂绽放开的[门]出现在卡门面前,当男子向[门]的内侧迈出脚步,再过灿烂的烟花都会熄灭,一切回到原点,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唯一变化的只有消失踪影的男子。
[门]关闭了,妮娅闹心般挠着她的金色长发,不知接下来该干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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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角转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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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已经跑了多久呢?
不知道,回过神来时周围已经空无一人,这种奇怪的事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发生的呢……
自己刚刚还走在热闹的街道上,转眼间,甚至不知从何开始,周围的人越来越少;即使熟悉的自然景象和那些建筑都没有改变,我也能从依稀减少的人声中分辨出来周围环境正在改动。
生气减少的同时,取代那些声音的,是弥漫在周围环境中薄薄的一层白雾。
虚无缥缈的白雾使自己心中怒火不知从何起,竟奇怪的油然而生,伴随着诡异的氛围和恐惧感,自己正在不断向前方加快脚步。
手中正提着的包裹时刻提醒现在这具身体,它的目标是和它的亲人会合,不要去思考多余的事情,即使眼下这事情多么诡异、多么无法测定。
我正用大脑聚精会神地控制着我的脚步,一步一步向前迈动。如果不这么做,它就会不自觉地使我的思想开始想入周围现在这种奇怪诡异的现象,我很清楚这样做的结果是什么。
人在面对无法理解的现象时,第一反应是逃避,第二反应是面对;而如果以上两种方法都没有用,那么唯一剩下的结果就是———
崩溃。
如果不去试图转移我的思想,恐怕早就丧失理智了吧。
“有人吗?拜托了,谁也好,能回答我吗!”
我大声呼喊着救命,但是没有一个人回答。
即使我现在没有感觉到生命危险,但如果一直被困于这种高压环境下,恐怕我自己在理智消耗殆尽时会精神崩溃,同时了结自己的性命。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总是碰到这种事情。
我过去曾做过的[噩梦]就像毁垮我理智的最后一击,他们不断出现在我的眼前,即使我刻意控制自己不再去想他们了!邓先生也好、季子婆婆也好,为什么,难不成这也是相同结局的梦吗?也好…终于,倒在血泊中的这次终于要变成我了,而伫立在血泊中的、大概会和前两次一样,都是相同的人。
自我放弃的同时,脚步也正在停下,逐渐停止移动的视线,就像由信息组合成的电流刺激着我的大脑,这点醒了即将步入崩溃边缘的我。同时也在自我告知,我正在干些什么不着边际的事情:
“对,我不应该停在这里。我要活下来,并且弄清这是什么情况。我不能崩溃,绝对不能,因为这不是梦,我还要回去,回到家中!”
为了刺激我的精神,从过度高压和恐惧环境下回神,扭着自己手腕上的皮肤。痛觉让我振奋了一些,重新控制着自己早已到达极限的脚步迈向前方,在这根本不会变换的场景中寻找着逃出的办法。
“不要再吵了,我怎么可能有能力去做啊!”
声音停下来了。
嗒、嗒、嗒
皮鞋的鞋跟与地面碰撞发出的独有声音,在被这层不知是由何物构成的[雾]的深处传出。[雾]的存在,使我身边的景象即使在不停变化,但一段时间过后又会回到原来的.asxs.。
而就在这令人畏惧的[雾]中,一个男性的身影出现了。
这个男人,我认识,就是这个男人,刚刚在路边和我随意搭话还让我感到一丝畏惧感的那个人。
“呀,你好,你应该还记得我这张脸吧?毕竟没过多久嘛。”
这个男人当时身边还有一个看上去脾气古怪的女孩,我记得那个女孩在谈话中似乎提及了这个男人的姓名。
“初次见面,虽然不知道你在这里面乱逛了多长时间,不过我希望你的理智还没有完全失去。”
这个男人的名字是————
“我的名字是卡门.古奈奈列,或者你可以称呼我为【微笑的黑白】,这是我的神授名。希望你不要误会,我没有恶意,把你关到这牢笼里来也只是为了问你一些事情而已。”
我看着这个眼前自称卡门的男人,不是该以何种表情去面对他,并不是没有想说的话,而是想表达东西太多一时无法组织。
是无以铭记的愤怒?
还是对于把我关进这世界中的惆怅?
又或是他根本没有问过我自己的意思就随意动手的困扰?
不管如何,我对于面前这个男人有一大堆话要抱怨,甚至一丁点好感都没有。
虽然在进入这个被[雾]缠绕的世界前,就已经猜测过把我带入这个世界中的,可能是那两个在路边描绘着我不知道的新事物的奇怪男女。
就算是再愚蠢的人都能发现这个世界并不是我之前所待的地方,即使景象和环境都没有切换过,那些细微的变化即使是瞎子也能看得出来。
但我没想到的一点,是将我关进这个名为[雾世界]囚笼的罪魁祸首竟然主动到我面前承认错误?
这哪里是什么道歉能够解决得了的事情:“怎么可能没有事啊!这里到底是哪里,你…你们想对我干什么?我根本不知道你对我讲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如果你是故意找茬的话我奉陪到底!”
卡门的嘴角扬起了微笑,不过这个笑容比起之前那个凶神恶煞的女孩来说,似乎这个笑容更加恐怖。
即使卡门只是站在那里笑着,都能让我感到颤抖,若不是之前早已做好了预备振奋精神,恐怕双腿已经开始打抖了。
“就算是在见识到,我有足够的实力能够把你关进这个被[雾]包围的世界中,你也认为你有可能战胜我吗?”
对方在询问,更像是一种挑衅,还像是一种对自身实力的绝对肯定。
即使明知道结果,我也……
“啊,不觉得,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我不可能战胜有神秘力量的你。但是,我的母亲说过[若是被他人侮辱了尊严,就算是死,也要让对方尝到苦头。]如果我连这点能够把你痛扁一顿的信念都没有,还谈什么战胜你!”
尽管我将自己的声音吼到最大,但是对面那个男人反而没什么生气的样子,更多的只是无奈。
卡门双手插进大衣的外方口袋中,微微摇摇头,再次向我这里靠近:“是吗?真遗憾,出手并不是我的本意,不然我大可以放妮娅进来把你揍一顿好让你吐出情报。可惜在于我并不是会用那种方法的人,当然,这也是手段之一。”
妮娅?是指那个暴躁的女孩吗?
“你说情报什么的我根本不知道,我跟你们那头世界的人没有一点瓜葛,我也不想和你们有牵连!”
我从始至终就没想过,在不平凡的世界里大显身手之类不靠谱的事情。
对于我而言,最珍惜也是最宝贵的事物,就是我的日常生活和家人。所以我才不想和他们这种另一个世界的人有牵连,才想拼了命的离开他们,只回到属于我自己的小世界。
为了我想保护的东西,甚至可以放弃一切。
但是,面前这个男人,
是那种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我坚持至今的信念毁掉的家伙。
尽管我没有见过他出手,不过如果像我看到的那样,他身边那个力量超群的女孩都听从这个男人的命令。那这个男人的实力不是我所能承受,尤其是到现在为止,我还被他关在这个于我而言没有任何信息的未知世界。
卡门继续挂着那张一成不变的虚伪面孔,他越是那样笑着,我就越感到胆寒:
“所以我说过了啊……”
他静静地注视着我,没有任何可疑动作:
“我知道,由你主观意识来提供,是套不出任何有用情报的,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清楚的多才对。”
“是、是啊,我根本不知道关于你们的任何事情。”听闻事情有所转机,我立马接柱了话题继续朝着向我有力的方向接下去,不论如何,如果这个男人出手我没有任何胜率,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所以如果他只是想问话,说不定,我还有活着的机会?
那个男人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情感,只是像刚才一样语气平淡,重复着问话:“先不要急,我说过了,我们接下来还得谈很长一段时间。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够放轻松,你也应该不想吧?由妮娅来问话,恐怕你现在已经变成肉饼了哦。”
“唔嗯……”
我想着那女孩凶恶的眼神,居然感到了一丝庆幸?
卡门拍了拍手,几乎是被手掌碰撞声统一聚集起来的[雾],从周围的环境中向我身旁集合。
[雾]渐渐组合成一扇门的样式,在之后,由[雾]组建的这扇门位于中央部分冒出了些许零星的光点。光点逐渐扩散,由无数光点组成的景象,正是与这[世界]不同的那头
———[真实的世界]
虽然不知道缘由,不过那头的[世界]与这里不同,让我感到安心。并不是死气沉沉,这扇门中景象透露的生机,让我确信面前这个男人只是想找我问话,并没有打算把我困在这里杀掉的想法。
我直视着面前这个男人,告诉他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好的,也不枉我暂时把通向那头世界的通道展现给你看了,看来让人看到生的希望确实有用,看来以后得多跟那小子学学。”
只要能回到那里,无论是什么困难我都会接受。
“既然这样,把你知道的所有有关Vampire…………
不,Vampires的信息告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