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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突如其来的不安

  〖历2200年/——月/p.m5:00/法国郊外、杰瑟罗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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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角转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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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

  “别给我装神弄鬼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有话直说,别卖关子!”塔隆的语气几乎在颤抖,说明他也清楚对方话中说的意思,起码可以猜个八九不离十。

  卡门在对方几乎没有迅速察觉的情况下,用手抓住对方的衣领,之后另一只手直拳砸向对方的脸颊,塔隆整个人瞬间倒飞出去在地上,鲜血从嘴角流出,意识差点在刚才的一刹那间丧失:“冷静下来了?”

  塔隆在地上挣扎着想要起来,但是全身关节的多处疼痛已经在警告着他的身体不要试图挑战对方,看来在恢复神经痛觉和关节酸疼之前,恐怕他只能乖乖坐在地上了。

  “终于是冷静下来了,啊,先和你说一句,抱歉,我没有恶意,我只是为了让你混乱的脑子能够尽快接受真实的情况。”

  “啧,都已经打了才说抱歉,你这样做有什么用……”

  “那你就凑合着听听好了,反正我也不会说第二次。”塔隆已经开始发现,对方脸上时刻挂着的扑克脸愈发变得恐怖,看来这个男的凶狠程度不比街边那个凶恶的女孩差,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卡门此时正闭着眼睛,在思考什么,几秒后才重新将眼睛睁开:“不对,外面的时间不对劲,那只提早来到这里布置[法域]的血族应该已经发动了大阵,不然无法解释时间点偏移的情况,大阵应该只能更改一次时间效果…………该死,有两只,失算了。”

  似乎在外面出现了什么异常,不然对方也不会从刚才那一副阴森笑容变成平常的冷淡面孔了,而且依照他刚刚讲的话来看,一定是在这个结界外面发生了什么!

  塔隆想起了此时应该还在穷人区的那两个人:

  “发生什么了?放我出去!如果我的家人受到伤害,你们什么情报也别想得到!”

  卡门似乎根本没考虑到他,仍旧用那张塔隆不熟悉的无表情面孔看着他说话:“学聪明了,懂得威胁人了?但可惜的是我从你身上获得的情报已经够多了,听懂了吗?你,没用了。”

  “什……那,那你刚才还说什么[在遇到你们之前我就这样]。”

  “你还在纠结这个啊,看来即使是给了你这么长的时间你还是没有想明白,你也不想想,只专注于捕捉血族的我和妮娅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盯上只在大街碰过面的你?”

  “难道不是你们早就做好了事先准备吗?”

  “抱歉,我们今天才到这个镇上来。”卡门摇摆着竖起的左手手指:“因为你身上有值得吸引我们的地方啊……懂吗?你身上有血族的味道。”

  塔隆维持他心中理智的最后一道防线也被对方就斩钉截铁的语气毁灭了;他不笨,关于一些事情能猜到,其实从卡门刚才所讲,在遇到他们之前自己的身体中就存在【魔业】,那么结论之一他自己就能推测出来。

  【魔业】这种概念一旦存入了你的脑海中,就代表在数秒前才踏入了你不知道的另一个新世界。

  如果塔隆从一开始就拥有【魔业】,并且早于这奇葩二人组合到来之前,那个只能说明一件事———

  他的身边,原本就存在非人类的东西,正在一步步把塔隆从普通世界拉走。

  虽然他不想承认,即使自己已经猜到了,他还是宁愿相信这一切的厄运都是由于面前这两人接触自己带来的。但现在,卡门刚才的话就像利剑,无情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也崩溃了。

  “我的身上……有血族的味道?”

  塔隆用着几乎哀求的语气问着卡门,希望对方能恢复那张时常保持笑容的扑克脸,告诉他刚才的一切都是骗他的。

  但对方除了点头以外什么话都没说,用带有复杂情感的眼神看着倒在地上的塔隆,那眼中的……是怜悯。

  这一切,都是真的。

  自己再也回不到正常人的生活中、否则时刻都会有死亡的危险,

  马上即将就要放弃自己之前所得到的一切,

  自己的家人正在这结界之外的未知环境生死未卜,

  更严重的一点,塔隆身上同时兼备【魔业】与血族的气味,说明带给他【魔业】的人就是血族;

  而且正在被面前这个男子和结界外那个女孩追赶的血族,

  一直都在自己身边。

  仿佛回想起什么,那一张张扭曲的面孔、四分五裂的碎尸身体、血液与肉末在空中横洒的景象、经过数次旋转而被活生生扭下的头颅、东押西挥的断肢、失去血液而变得惨白的皮肤和脸。

  这一切全被深深印刻在了塔隆脑中,无法试图忘记,身体也不允许他忘记:“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是我害死你们的!”

  卡门看他表现有些反常,弯下腰,用手去拍拍他的肩膀。

  “!”

  当手套刚触碰到塔隆身体的那刻,对方就像整个人都触电一样,胡乱地扭动着、挣扎着,好似是为了摆脱什么东西,如同野狗般面露凶光看向卡门:

  “因为被袭击而变错乱急促的呼吸声、即使挣扎依旧没有逃脱死亡的绝望、临死前的大声呼救…我全部、我全部都没有去在意,任由他们被人宰割,就因为我明明知道那只是个梦,但是他们撕心裂肺的吼叫就跟听起来真的一样!不是我的错,杀他们的人不是我,为什么他们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卡门也不敢再擅自触碰他了,看来为今之计是等面前这个男人精神逐渐自我稳定下来,不然就他那副样子很难接受配合或者合作,硬生生把他拖回去也会弄伤。

  “姑且先听他在说些什么好了,万一,对真相进展有帮助……”这是卡门的真实想法,但直接当着面前这个几乎疯掉的男人的面讲出来了。

  塔隆没有再把头埋进双膝间失声痛苦,而是将头缓缓转向卡门。凶悍与怨恨二词刻在了他的脸上,布满血丝的眼白下方是不断流淌的眼泪,这原本透明的泪水如同故意似的妄想沾染一些血水。

  塔隆整个人现在,卡门除了[狰狞]以外想不到其他能够形容对方的词了,而且,卡门现在看着对方的样子居然还感到,一些无法言语的兴奋感?

  不,是不是兴奋感还说不准。

  “你和我说,真相?”塔隆明显为了质问而瞪向对方:“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你到现在都还在去追求那些可笑的真相?没看到我都快被那副景象给逼疯了吗!”

  “我怎么知道,你又没和我说你到底想到什么了。”卡门并没有惊慌失措,而是平静的淡然回答。

  塔隆整个人都躺在了地上,竟然笑起来了:“哈哈,哈哈哈,死了,都死了,所有人都死了!到最后,站在那塔尸体之上的,还是那个长发女人……你告诉我,我们要探索真相?这是真的吗,我现在自己都分不清了,这是噩梦还是现实?

  你告诉我,我必须得踏足这块领域吗?我必须得踏足这块我一直在逃避的世界吗!”

  卡门的回答和语气没有任何动摇:“是。”

  “呵、呵,果然,你们才是那群王八蛋,我已经因为害怕和胆小,在梦中数次致人于不顾不管了,你居然还让我硬闯进那个我一直不想去面对的事件中!”

  “所以,你到现在都没和我说到底发生什么了,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不是很能猜的吗,你不是有很多情报的吗,那你就来说说看你觉得我遭遇了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卡门这次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做出来。

  “够了,我不会再陪你玩你那个幼稚的游戏了!反正你比我强,你爱怎样怎样,我不会再透露任何一点情报给你们,与其交给你们这种用肮脏手段强迫别人说出情报的人,我还不如带着信息自己去探索真相!你以为我会乖乖地把那些信息全部吐出来吗?我理想中的日常生活已经全部毁了、我的家人也在外面生死未卜、我还被人强制踏入了危险的世界,这些虽然和你们没有直接性关系,但我周围一切崩溃的开始就是从你们出现那刻。如果不是你们出现,如果你们根本就没有来,我的一切还是正常的。

  不要打着调查的名号,把我们这些普通人的性命当做牺牲品啊!”塔隆突然感觉口中一甜,瘙痒感涌上气管,开始了剧烈咳嗽;捂住嘴部的左手手掌中心,暴露在空气外的物质,是血。

  卡门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无奈地叹气:“【魔业】发作了,看来你刚才希望回到另一边正常世界的愿望太强烈,你的身体给了你一点警告。”

  “………我放弃了,放我出去,我不想再接受调查了。”

  整个场地几乎同时寂静下来,如果用单纯的温度能够表达现场的气氛,那只能说明现在氛围已经冷到了零度以下。

  半刻过去,

  卡门摆动着右手,在半坐于地面的塔隆正前方,凭空画了一个圈。随着动作指令的发出,原本聚集在二人周围的[雾]此时强制性融合到一起,形成与刚才所画圈恰好大小相等的圆形门状通道。

  由白雾组成的[门]就那样开放在塔隆面前,[雾]组成的门之彼端,那方的景象,就是正处于黄昏景象的[正常世界],塔隆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回到的地方。

  “你这是?”

  塔隆带着猜忌与怀疑的眼神,瞟向站在他身旁的卡门,对方却完全没有闪躲的意思,正面对上充满怀疑的眼睛。

  “没什么意思,既然是你自己说不想配合了,那再把你关下去也没什么作用。况且维持这种结界可是挺耗费魔力呢,像我这种并不依靠身体素质的人,又没有类似妮娅现在她状态下那种奇葩的身体,遇到敌人袭击万一连魔法都放不出来只有等死了。”

  虽然现在有很多不解,但面前就是通向另一头世界的大门,此时过去没什么问题,而且看上去对方也没有阻止自己的意思。

  只不过这个男人真的会那么好心?真的只会放自己过去而不做任何事情吗:“你早该这样放我出去了,看来只要我一开始就不透露任何情报你就哪我没辙啊。”

  塔隆刚准备迈进传送门,后方就传来了那个男人的提醒:“一般身上如果沾染了血族的味道,只有三种可能性,要么那个生物本身就是血族或子仆、要么那个生物身上曾触碰过血族独特的血液、要么那个生物曾和血族长时间相处过。”

  塔隆沉默半晌,没有回答,接着毫不犹豫就像躲着后方的脏东西一般赶紧走出了传送门。

  他终于从[雾]的世界来到了现实世界,已经是夕阳时间了,夕阳拥有的柔和光辉倾洒在他的身上。

  但无论怎样照耀,塔隆身后的[影子]依然存在,

  无论指的是哪个[影子],都会死死跟着他。

  身后的传送门在消失之前,从微小的空隙中又传来了讨厌的声音:“我说这么明白,你应该猜到了吧,你的身边,有……”

  话还没说完,门就完全合上了。

  黑着脸的塔隆此事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即使现在的这个世界看上去很大,他所能立足的地方也只有那么一小块范围。从塔隆接触【魔业】开始,他就已经不属于这里了。

  但他不论怎样,都要去找到那个给自己灌输【魔业】的真正罪魁祸首,如果那个男人说的话是真的,那么潜藏在自己身边周围人的那人一定就是灾祸的源头。

  不管怎样,起码不能让那个人伤害迈锐阿姨和格莉。

  他很弱小,他明白,在这个自己刚刚接触的未知的新世界中,他的一切常识都会被颠覆,而刚刚被颠覆常识的他,拥有的力量只有那么一点。

  所以即使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他也要去把那个罪魁祸首揪出来,起码不能再让他去伤害自己身为普通人之前身边的那帮亲人和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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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来了?”

  妮娅和之前卡门离去时的动作一样,同样靠在原有街道的栅栏旁边,看来就没挪过地方。

  此时她正看着从[门]内走出来的卡门,对方似乎没什么精神,不,就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妮娅也不指望能分辨出他没精神和不高兴的区别在哪:“又发生什么了,看来现实情况与你再三确认的计划出现了分差?”

  卡门摇着头低吟道:“大的偏差倒是没有,不过刚刚在里面的时候倒是让我想到一些有趣的事情。”

  “有趣的事情?”对卡门而言有趣的事情多着呢,鬼知道他说的是哪件事。

  “就你刚刚想揍的那个小鬼,那个小鬼说的话让我对这件事想起一些别样的可能性,最根本的依据,就是刚才来自我结界内部的魔气暴动。时空间类型的结界按理来说一个地方最多应该只能容纳一种,先不谈时空法则会对魔气进行自我修正,单论魔气本身,他们就不允许一个地方会出现两种时空间结界,这本身就是违背常理的。”

  卡门自顾自说着,之后又补充了一句:“我刚才释放的结界[凭依物]为了防止被普通人无意开启或关闭,所以将目标定在了被你打飞的那个铁栏,现在还卡在街道对面的楼房墙上。刚才的魔气波动,是有大型[法域]发动的征兆,不仅仅是因为我身处结界内所以感受剧烈,这么大规模的[法域]一旦发动,即使是在外界的魔法师应该也能感受到。”

  妮娅将双手搭在铁栏上方,仰头仰视着天空,做出一副没怎么听的姿态:“结界本身就由魔气组成,一旦有更大型的[法域]发动就会影响到周围的魔气,继而影响到结界内。结界内是魔气组成的世界,所以能感受到的比外界更深,弥漫在这个镇子中的[法域]强度甚至光凭影响到的魔气含量,就能被现实世界人为感知。你是想说这个吧?”

  “嗯,就是这个意思。”

  “那麻烦你下次说话简洁一点,而且你和我说这个没用,我这个体质……你知道的,别让我想那些复杂的东西,告诉我揍谁就行。”

  卡门转过身,他的眼睛一路望向街道的尽头,太阳即将落山,即使还有余热散发微弱的光芒,终究无法避免使大地重新被黑暗笼罩的命运:“法域不一定是结界,但是结界一定是法域,围绕在那个男人身上的,至少有两重法域。”

  妮娅没有回应,还是那样仰躺在铁栏上,眯着眼睛看向天空,半响过后,才冒出一句话:

  “……没有星星呢。”

  “今晚马上要下雨,云多。”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两人不约而同对视一眼,妮娅率先将目光收了回去:“没有星星,只剩下了太阳和月亮,光芒再强烈,反而显得孤独,看来今晚的雨不会停啊。”

  “趁乌云更深之前,我们必须要动身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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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角转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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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呼……”

  冒着大雨来到约定的地点,我原本身上穿的这件避人耳目的黑袍并没有挡雨的功能,鬼知道今天会下雨。

  现在身上基本都快淋湿了,要是提前了解这点就换个时间碰头了,反正被固定住的时间根本不会改变,到头来无论怎样时间都会重新回到原点。

  将散落在额前的长发向后捋了捋,雷声轰鸣,刺眼的雷电白光划过天幕。

  这是天空的悲鸣,还是时间的悲鸣呢?

  他们在求救,必须把固定住的时间解放出来,当时间段过后会再次发生现在发生过的事情,时间会倒退、水会倒流,一切都会回到原点,变为零之后又是新的轮回。

  哪怕像这种电闪雷鸣的恐怖景象也会再次发生,也许只是我个人的感觉,我能够听到时间与自然的呼喊,他们在我耳边凄惨地大叫着[放我出来]诸如此类的话。

  凭借闪烁的雷光向后方确认没有人跟踪自己,转而从原本行走的街边大路离开转进小巷,这种阴暗的狭小通道如果不留心根本没有人会在意居然存在着这么个地方。

  通道的尽头是另一方的街道,但是在墙壁与墙壁之间的空间中存在一扇门,向里处打开的那扇门安置在其中一个墙壁上,场景的过于昏暗没有光线,恐怕会使很多人直接将这漆黑的一扇门略过。

  我进行第二次确认,向左右两方各望一眼,之后拉开门把手向里处推进,推开这扇布满灰尘的黑色铁门。

  和我早已约定在这碰头的男人,已经坐在门后窄小空间的木桌旁,这个被隐藏的空间内没有通电,导致连照明都需要在墙角各处点上蜡烛。木桌旁有两把对立的椅子,中年男子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另外一把椅子早已拉开,似乎已经在等待会来到这里的人。

  我将身上的布质黑袍挂在一旁的撑衣架上,它早已被雨水打湿,从黑袍上滴落下的水珠击打在木板上,雨水的滴答声是这间封闭且隔音的矮小房间唯一声音:

  “这里实在是太暗了,而且还小。”

  虽然已经来过这里很多次,但我还是忍不住抱怨,就像已经形成的习惯那样:“你就不能通个电什么的?催眠这方面你不是很擅长吗,按照正常标准进行改装,之后再将那些人的记忆扒出来不就行了。”

  中年男子也发出无奈的声音,他的手指敲击着木桌,另一只手搭载木桌上支撑着他的脑袋:“能找到这么隐蔽的地方已经很不容易了,虽然只是物理层面上的,但最起码不会被发现,要是我擅自对人群动用催眠,那么很容易被这里的主人感觉到,已经坚持一个月了,你应该也不会想在这里前功尽弃吧。”

  “前功尽弃?我们不允许发生这种事情,无论是我们,还是雷格先生,都不希望见到这种情况。

  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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