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杨真的出现,可真是让人吃了一惊,并且也让人欢喜了一番。
苏熏衣看着他,口上嬉笑得埋怨着:“两年即将过去了,你才回国。我还以为你把我们忘了呢,哼哼!”
杨真看着睡得甜蜜的孩子,脸上难得出现温柔的表情,并没有理会她所说的话,笑得柔和万分,“真可爱!”
躺在床上的苏熏衣睁着眼睛看着他,眼内闪过一丝诧异与惊奇,想了想,开口问道:“你这次回来,打算待多长时间呢?”
其实,她很想知道他和里尔到底怎么了,这两年他不断打电话回来报平安,但是却从来没有提及里尔的事情。
她知道他不想说,但是她想知道啊!
“恐怕要待上一阵子!”杨真面色恢复冷峻,淡淡说。
“那敢情好!”苏熏衣笑呵呵得应道。
卓缘看了看他,继而眯起眼睛,有些神秘得低声问道:“二哥,你和里尔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顿时,杨真脸色一变,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然后坐到病房的椅子上,不再搭理卓缘了。
他很讨厌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人。
苏熏衣赶紧冲卓缘使眼色,让她不要继续问了。
可是,卓缘不依不饶,还要继续问。
从盥洗室回来的杨谨,看了看耍宝的卓缘,然后把目光转向杨真,拍了拍他的肩膀,“走,我们两个出去聊聊!”
之后,他们两个就出去了。关上了病房的门。
“呵呵!有意思!”卓缘笑嘻嘻得说。她的心情好极了,她终于见到许久未见的二哥,无论她怎么向二哥任性,二哥都不会介意。
有亲人真好!
苏熏衣看她笑得这么开心,也跟着微微一笑,畅怀道:“他好歹是你二哥,你偏要问一些他不想说的问题,岂不是让你二哥烦你了?”
“哼哼!他才不会讨厌我呢!”卓缘信心万分得说,然后,看向睡得很甜的婴儿,满眼温柔,突然转移话题,“你说这两个孩子叫什么名字啊,起名字了吗?”
“恩,我想了两个名字,一个是杨琼,一个是杨琚,取自于一句话’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琚’。”苏熏衣笑着说。
“嗯哼,文艺范啊!我不明白那句话什么意思,我觉得取名字要贴合实意才比较好,女儿呢,就叫杨笑笑,笑口常开,多好,男孩呢,就叫杨猛,威武强壮,也很好啊!”卓缘边捅了捅孩子的嫩肉,边说。
孩子不堪其扰,睁开了眼睛,圆润润的大眼睛看了她一回,然后,“哇”得一声哭了出来,似乎是在向她表示不满。
苏熏衣还不太能动弹,卓缘赶紧抱起了她,不断哄着她,“小乖乖,别哭,别哭,姑姑错了,乖啦,别哭啊!你再哭下去,姑姑心疼死了!”说着,用纸巾温柔得擦拭她的脸蛋。
孩子慢慢得止住哭泣,抽抽噎噎得看着她,然后,嘴一撅,头一扭,看向了苏熏衣。
躺在床上的苏熏衣看着孩子,微微笑,面上有着揉碎的光芒,笑容异常阳光灿烂。
她想,人生至此,她已经很知足了。
五年后,秋季,满大街都是泛黄的、坠落的叶子,秋风一起,树叶擦过地面,发出哗哗的声音。街道两旁的树木满是颓败的气息,灰蒙蒙的天空透着压抑。
已经瘦的不成样子的苏熏衣躺在床上,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沙哑着嗓子,艰难得说:“多么美的季节!”
守在床边的人满心忧愁难过,随着她的目光看了窗外一眼,实在不太明白她所说的美到底在哪里。
“你好好休息,一定会好起来的!”卓缘拉着她的手,面带苦色,声音有些哽咽得说。
她是看着这几年苏熏衣的身体每况愈下,就算她心里有所准备,但是到了此时此刻她已然控制不住得心里难受酸楚万分。
看到她那微红的眼睛,苏熏衣露出一丝笑容,抬起手,努力得要去擦拭他脸上的泪水,却发现手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作罢,悲伤得笑着,干涩苍白的嘴唇不断张合,“早晚有这一天,在临死前,有你们陪着,我真得知足了!”
眼睛通红的杨谨紧紧握着她的手,哑着嗓子说:“你不要说话了,好好养身体,你一定会好过来的!”说完,他就控制不住得哽咽了,连带着手有些发颤。
守在床边的两个小孩子还不大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妈妈躺在床上虚弱无力的样子,心里真得很难过,很伤心,他们好希望妈妈能站起来陪他们一起玩,给他们买好吃的好玩的,但是,他们又控制不住得哭了出来。
受到他们哭声感染,卓缘再也控制不住得捂住了嘴,流出了泪水来,大滴大滴的泪水滚落,滴在她的衣襟上。
她身后的卓钧抱住她的肩膀,给她以支撑,脸色阴沉不已。
这时,门“嘭”一下子被打开了,风尘仆仆的楚昀走了进来,他脸色难看得看了看苏熏衣,便知道了她此时的状况。他心里难过,却笑了出来,“苏熏衣,还记得我们两个第一次见面吗?”
床上的苏熏衣虚弱得呼吸着,眼睛微微转动着,大脑缓慢运转了一会,方小声说:“记得,在酒吧里!”
闻言,楚昀往前走进了几步,靠近了她,面上露出了难看的笑容,假装出窝火的样子,“是啊,那个时候你要比现在漂亮多了,主动和我搭讪,其实是想害我,你看你这个人多可恶。像你这么可恶的人,就应该健健康康,长命百岁,你现在给我起来,还不能放弃,知道么?只要你不放弃,我就不信上天敢收走你!”
然而,苏熏衣的眼睛无力得睁着,只能露出淡淡的笑容,算是对他的回应。她觉得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快要没有了。
“砰砰砰”急促的脚步声传了来,宋远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房间里,一时间,偌大的房间反而显得有点拥挤了。
他看到床上瘦得像个棍子似的苏熏衣,心里堵得慌,身为大哥的他的脸上一向冷硬表情难得破裂了,他低哑着声音说:“你也是我的女儿,偏偏让我不断操心,这几年大病小病不断,你说说,你对得起我这么好的父亲吗?你赶紧给我起来,给我好好活着,你还没有孝敬我呢,我多吃亏,老子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啊!”说完,他的泪水控制不住得流出了眼角,然后赶紧转过身,面对着墙壁,狠狠得擦拭脸上的泪水。
而苏熏衣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下,却微微笑着,又哭又笑,表情有点怪异。她蠕动下嘴唇,却没说出话,然后喘了好几口,才慢慢得呼吸恢复平缓。
“咚咚咚”扰人的跑步声传了过来,气喘吁吁的杨真和里尔走了进来,看到了床上的苏熏衣,脸上纷纷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怎么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上次离开的时候,她还好好得呢?”一向平稳自持的杨真此番说话很是急促,语气中透露着焦急。
他的声音有点大,里尔按了按他的肩膀,让他冷静一些。
里尔看着床上的苏熏衣,满眼怜惜忧思,重重叹了口气。
这时,一个女声插了进来,用着蹩脚的汉语说:“怎么回事啊?”
众人的目光向声源处看去,结果,看到了麦可馨。
任何人都没有想到她会来,就连麦可馨本人其实也没怎么想来,但是最后她还是来了。
“怎么这么虚弱,赶紧吃点药补一补,你一定会好起来的!”麦可馨此时没端着高傲的姿态,而是满眼真诚得对苏熏衣说希望她好起来。
苏熏衣淡淡一笑,算是对她的回应,她无法做出过多的反应了。
她把目光转移到那两个孩子身上,满眼透露着不舍,最后,她又把目光放在杨谨身上,不再移开,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她没有想张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得看着他。
这时,房中的其他人也知道她的心思,便纷纷往外走。
而卓缘哭丧着脸,却强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对杨琼和杨琚说:“走,姑姑带你们出去!”
不一会,房间里只剩下苏熏衣和杨谨两个人,他们互相握着彼此的手,互相看着彼此。
虚弱不堪的苏熏衣挣扎着睁大了眼睛,似乎在竭尽全力把他印在脑海里似的,喘息着张开口,挣扎着说:“哥,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她终于说出一句话,却似乎用掉了身体的一半力气。
一边流着泪水,一边努力露出温柔笑容的杨谨想了想,点点头,“记得,那个时候,你才九岁,很矮的,那天我见到你后,我就想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原来就是我的妹妹啊,我以后一定好好疼爱你,不让你受委屈,让你开开心心得活着!”说着,手上不禁用力,更加紧紧得握着她的手。
苏熏衣也露出了回忆的表情,笑了出来,笑得有些甜蜜,低着声道:“你、你知道我那个时候、看到你是什么想法么?”
“你先不要说了,先歇会吧!”杨谨说道,他不希望她一下子把气力用尽了。
可是,苏熏衣倔强得缓缓摇头,她是怕以后就没机会说了,依旧蠕动下嘴唇,艰难得说:“我、那个时候、有些怕你,觉得你、是个小混混。”
至此,杨谨露出恍然的表情,满脸泪水得强笑道:“是啊,那个时候我就是个混混!”
“可、可是,那个时候,你、太坚强了,在那种绝境下,那么、那么努力得生活着,所、所以以后你还会、努力坚强得活着,好好、好好照顾孩子!”她大口大口喘息着,气力开始不济了。
“我会的!”杨谨流着泪水说。
此时,窗外的天空低沉得恼人,灰沉沉的,像是空中飘浮着无数的灰尘,凉风骤起,刮得树木不断摇晃着,树上的有些叶子扑簌簌下落,有些则撞击着树枝,艰难得长在枝干上,不肯落叶归根。
一切的景物似乎都笼罩在一片灰尘中,让人心生压抑,甚至压抑到感觉呼吸困难的地步。(未完待续)